皇帝的臉色已經無法直視了。

    明曦是從家眷商人的角度下手，張閣老卻是從朝政的方向開刀，傷害是段明曦的數倍，成功激起了皇帝的怒火。

    中秋家宴，以譚婕妤入獄待審結束，段明曦在御前請罪。

    皇帝冷眼看著她，“國子監最近需要重修校舍?！?/br>
    段明曦立刻說道：“父皇恩澤天下學子，兒媳與王爺愿盡綿薄之力，所有花費由我們端王府出?！?/br>
    花了錢，還能給蕭沐宸買個好名聲，不虧本！

    皇帝：……

    好家伙，他這還沒開口，段明曦就順桿爬把端王拉進來，這么皮的猴子，他真是頭一回見。

    臉皮何止厚，簡直是無人能敵。

    皇帝帶著一言難盡的目光甩袖子走了。

    段明曦一點不在意，實惠跟名聲都拿到手了，譚應臺這個禍害也踹下臺，簡直是收獲滿滿。

    對上眾人十分復雜的目光，兩夫妻視若不見，張閣老緩步走過來，眼睛盯著段明曦，意味深長地說道：“端王妃今日真是令老臣刮目相看?！?/br>
    出手就廢了皇帝的寵妃，這本事這膽子一般人真沒有。

    “我有一點很好奇，王妃怎么知道錢婕妤假孕的？”張閣老確實很好奇。

    此話傳進眾人耳中，本來打算離開的人腳步都慢了下來，他們也很好奇。

    段明曦對著張閣老笑道：“巧了，我以前在外行商，常有受傷時，學了點醫術在身上以保命?！?/br>
    張閣老：……

    你就說我信不信吧。

    第553章 大出風頭

    譚婕妤假孕，皇帝盛怒之下一道旨意把人賜死，所有牽連進此事的人全都被發落。

    其中服侍譚婕妤的宮人，太醫院作為幫兇的太醫，以及皇帝一道旨意發去東江，譚應臺被罷官抄家流放，東江整個官場都跟著被震翻半邊天。

    一場中秋宮宴，整個京城的形勢再一次發生了變化。

    譚應臺之前在東江有多風光，譚婕妤得寵之后有多招搖，現在的下場就有多凄涼。

    眼瞅著京城入了秋，枯葉簌簌落下，夜里已經察覺到幾分寒涼。

    蕭沐宸自從譚應臺倒臺之后越發的忙碌，明曦也因為東港的商事腳不沾地，兩夫妻各忙各的，竟難得有時間坐下好好說說話。

    等東江新上任的總督名字出來時，明曦沉默了半晌、

    高湛！

    誰都沒想到會是高湛勝出。

    明曦今日早早地處理完手里的事情，哄了女兒入睡，坐在院中仰頭凝視著星空。

    為什么會是高湛？

    她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蕭沐宸會把高湛推上那個位置。

    腳步聲響起，明曦沒有回頭。

    “怎么沒披個披風？”蕭沐宸驚訝的看著明曦，把自己的披風解下來搭在她的身上，他坐在她身邊，“怎么今日有興致賞月？”

    明曦看著他，眉眼依舊溫和，眼神依舊繾綣。

    是了，蕭沐宸并不知自己跟高湛有前世的宿怨，她看著他問道：“為何推高湛做了東江總督？”

    蕭沐宸并未發現明曦話語中的深意，他有些疲憊的坐在她身邊，隨著她一起望著天邊的明月。

    “譚應臺背后肯定有皇后的手筆，太子如今被幽禁東華宮，看著弱勢，但是他這些年積攢下的人脈，也不是一日就能掃清的?！?/br>
    朝中總有些頑固的臣子，堅持中宮嫡出，想要幫著太子復位。

    一日不廢后，太子就有希望東山再起。

    明曦隱隱有些明白了，問道：“高湛現在到底是誰的人？”

    “誰的人都沒關系，好用就行?！笔掋邋凡灰詾橐獾拈_口，“不過是一把刀罷了?！?/br>
    明曦一直緊繃的那口氣忽然就松緩下來，是了蕭沐宸一直不齒高湛的行徑，當初亓坪府的事情，高湛其實已經是背叛了太子，有把柄被蕭沐宸捏在掌心。

    “你是想要利用高湛釣出背后的大魚？”明曦又問道。

    蕭沐宸笑了，“你覺得如何？”

    “風險極大，高湛此人首鼠兩端，你要做好應對?！泵麝睾敛豢蜌獾卣f道。

    他能背叛太子，自然也能背叛蕭沐宸。

    就看太子跟蕭沐宸這兩道風誰更強勁一些。

    “譚家女當初進宮，就應該是皇后與譚應臺做了交易，這次中秋宴譚婕妤想要借肚中不存在的孩子嫁禍與你，然后再給我安上一個覬覦東宮謀害皇嗣的罪名。

    如此一來，若是真的成了，你我夫妻只怕會跌入深淵，除掉我，太子復位的路就容易多了?！?/br>
    說到這里，蕭沐宸轉頭看著明曦，“皇后隱在暗處布局這么久，耐性這么強，若不是你略懂醫術，只怕我真要栽個跟頭?！?/br>
    明曦笑，“可惜她運氣不好，偏生遇上了我?！?/br>
    這么沉重的話題，被明曦這一句輕松的話給沖破了陰霾。

    蕭沐宸緊緊握著她的手，“是，我總是說你是我的福星，確實如此?！?/br>
    “譚婕妤被賜死，父皇這次清掃后宮，只怕皇后剩下的人脈也清除的差不多了?！泵麝剌p聲說道。

    有淑妃在宮里，這樣天時地利人和的好機會，肯定會暗中下狠手，剪除皇后的羽翼。

    能讓譚婕妤毫無破綻的在后宮假孕，就能看出她的厲害。

    蕭沐宸微微點頭，“張妃早就恨毒了皇后，甚至于都不需要母妃親自動手，其他三妃也不會錯過這樣的好機會?！?/br>
    四妃跟皇后的恩怨已久，即便是太子被廢，但是皇后依舊還是皇后，皇帝沒有廢后之意，但是這次譚婕妤的事情，雖然譚婕妤最終也沒招出皇后，自己一力承擔了罪名，但是皇帝只怕也隱隱能猜到了什么。

    后宮的動靜也不是完全毫無痕跡，但是皇帝并未阻止，顯然是默許她們分割架空皇后。

    帝王之心，從來都是深不可測。

    明曦沉默半晌，仰頭望著明月。

    不知等將來蕭沐宸登上那個位置，成為九五之尊，屆時他與自己又會是何等情形。

    她一直以為皇帝待皇后也算是情真意切，就算是廢了太子，也保住她的后位。

    他對太子傾心教養，即便是太子犯了錯，也愿意一次一次的給他機會改正。

    如今她看著只怕也未必是自己所想那般深情。

    “父皇最近可還好？”明曦看著蕭沐宸輕聲問道。

    “太醫日日診脈，一切如常?！?/br>
    蕭沐宸這話讓段明曦不得不思量起來，良久嘆口氣，也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人便是這樣子，當你遠在山腳下時，只想著拼盡全力登山，等你到了半山腰，長舒一口氣，走到一半了。

    等你即將登頂的時候，心情便變得很復雜。

    有即將成功的喜悅，但是更多的……一如她此刻的心情，復雜，惆悵，以及為未來之路的凝視。

    隔了幾日，齊王納了一名側妃，是德妃娘娘親自挑選的禮部侍郎之女，求了皇帝賜給了齊王。

    齊王得了新側妃，王府設宴慶賀。

    明曦作為皇家妯娌，說不得得前去慶賀。

    段徽柔的肚子已經顯出來了，她一步一步的跟在段明曦身后，好像來的是什么龍潭虎xue。

    豫王妃跟康王妃坐在一起說話，見到明曦與段徽柔過來，笑著打招呼。

    明曦看著豫王妃道：“二嫂，我方才一路進來，怎么瞧著齊王府不太對勁的樣子？”

    豫王妃輕咳一聲，這才低聲說道：“齊王妃因為趙側妃一事跟齊王鬧了一場，據說今兒個早上還打起來了?！?/br>
    明曦：……

    齊王妃怎么越活越回去了，段徽柔都知道南墻撞多了要回頭，她倒是一根筋擰下去，非要整出個高低來。

    康王妃沒忍住加了一句，“聽說齊王把齊王妃臉上打了好大的一個巴掌印，齊王妃告病，今日連客人都不招待了?！?/br>
    明曦：……

    嘖，這下好了，明側妃怕是要大出風頭了。

    第554章 怕是要丟人

    齊王妃稱病，明側妃出面招呼賓客，前來慶賀的夫人們倍感意外，就沒見過這么任性的王妃。

    興勤侯夫人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后來實在是招架不住大家的目光，起身去找齊王妃。

    齊王妃見到母親就哭了，興勤侯夫人看著女兒臉上的巴掌印心疼不已。

    “王爺怎么能如此待你？”興勤侯夫人怒道。

    齊王妃眼睛通紅，聽了母親的話更委屈了，怒道：“娘，女兒的命好苦，齊王嫌棄我生了女兒，自從孩子出生后便對我十分冷淡。德妃更是不待見我們母女，我就知道他們母子沒安好心，果然，又塞了個側妃進府?！?/br>
    興勤侯夫人沉著臉，“別哭了，我會跟你爹說，讓你爹跟齊王好好說說?！?/br>
    齊王妃搖搖頭，“沒用的，他現在是鬼迷心竅了，就想要個兒子?？墒?，他連我的屋子都不進，我怎么給他生？明側妃更是煽風點火，如今她可算是得意了?！?/br>
    興勤侯夫人嘆口氣，“我早先便跟你說過，女子要柔軟一些，你不聽，非要跟齊王擰著來，現在倒是被明氏有機可乘?！?/br>
    興勤侯以前不覺得女兒這性子有什么不妥當的，如今是真的后悔了，早知如此，在閨中時就不該那么縱著她，以至今日到這種地步。

    興勤侯夫人還在勸女兒忍一忍，先生個兒子出來再說，不然若無嫡子傍身，她這個王妃終歸是太虛了。

    齊王妃剛跟齊王鬧了一場，臉上還頂著碩大的巴掌印，如何聽得進去，哭的越發的委屈，讓她低頭，簡直是要她的命。

    興勤侯夫人勸的口干舌燥，前頭宴席開了，她也沒離開，守著女兒還在勸。

    也不知過了多久，齊王妃身邊的丫頭面色不好的進了門，欲言又止，一臉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