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書迷正在閱讀:慘死重生,全皇朝跪下叫祖宗、在狗血文里搞事業、給古人直播從重婚案庭審開始、男主出軌合集(np)、龍王殿:不死神醫、戰狼之利刃、神級道觀養成系統、女主她總是搖擺不定(1V2,ntr)、魔尊他非要為我守寡、全能修仙狂少
這莽撞的一問, 連陳云賡都起了疑。 他拿筷子的手頓了一下,想是二人有些有什么故事。 但顧慮小姑娘的臉面,沒當著這么多人硬問。 唐納言受人之托, 不敢多說,“不要緊,已經去過醫院了?!?/br> “哦?!鼻一菘葱祉⒅?,連莊新華也看了過來,這才覺得不妥, “沒事就好?!?/br> 雷謙明先舉了杯,替她圓過去,“祝陳爺爺身體康健,長命百歲?!?/br> 一群人呼啦啦站起來, 陳云賡笑著受了,“好好好,我活一百歲,看著你們長大成人?!?/br> 胡峰又單獨敬了敬, “爺爺,渙之在德國回不來,我再替他敬您一杯?!?/br> “好?!标愒瀑s喝了半口白的, “他是匹沒籠頭的馬,不如你聽話?!?/br> “哪兒啊, 我是沒本事,我爸知道我的斤兩,也懶得為我cao心?!?/br> 這話讓在座的都笑了起來。 只有且惠雙眼空洞,視線落在墻角插瓶的紅梅上。 這群人當中, 數唐納言的輩分高一些,敢開開玩笑。 他說:“那也不一定, 咱們這兒也有安排過了,又被學校開除送回來的?!?/br> 徐懋朝也不敢發火,拜了拜說:“納言哥,饒了我行嗎?” “可以啊?!焙搴退隽伺霰?,“現在被你老子規訓的,修養這么好了?!?/br> 徐懋朝笑說:“這算什么!修養好是因為被罵多了,你還沒聽小叔叔怎么說的?!?/br> “他怎么罵的?我們也想聽聽?!鄙蛱囊蛘f。 “小叔叔說啊,我被開除那只能說明一件事,再野雞的大學也有門檻,不是什么酒囊飯袋都收的,更不是見了錢就眼開,以后少詆毀人家?!?/br> 他說話的語氣拿捏的很像,沈宗良那種不可一世的傲勁兒,和講話時五六分的詼諧,剛剛好。 大家哄笑成一團的時候,且惠也低頭抿了下唇,這很像他。 但也不知道他現在怎么樣了,生她的氣到哪個地步了,身體受了什么程度的傷,這二者都在心里盤桓不去。 吃完飯,且惠被陳云賡單獨叫住。 她沒推辭,趁著夜色好,扶著陳老去園子里走一走。 園中草木茂盛,即便在隆冬也滿眼青綠,點綴著一院的星光。 陳云賡狀似不經意地問:“一晚上了,我看你都心不在焉的,怎么了?” 且惠自然不敢說實話。 她半真半假地問:“有一樁疑難雜癥,爺爺。我好像走在一條越來越黑的路上,盡頭在哪兒我看不到,好像很近,又好像很遠,不知道該怎么辦了?!?/br> 陳云賡笑了笑,“你爺爺給我當秘書的時候,寫過一篇社論很有名。里面有一句話,剛好可以講給你聽?!?/br> 且惠扶著他在水亭里坐下,“什么呀?” 陳云賡說:“他說,其實終點在哪里,路會走成什么樣,并不是那么重要,完全不必提前預設困境,因為走下去你一定會知道的。只要是自己選的路,就不必后悔?!?/br> 她點頭,小聲復述了一遍,“是自己選的,就不要后悔?!?/br> 說完,且惠展顏朝陳云賡笑了,“謝謝爺爺?!?/br> 陳云賡嗯了聲,“不早了,讓司機送你回去?!?/br> “好啊?!鼻一菘焖偈帐傲俗约旱臇|西,“正好幼圓先回去了?!?/br> 她隨元伯穿過那道空廊,看見唐納言站在栓馬柱前抽煙。 且惠想了想,對元伯說:“不用派司機送我了,太麻煩了,我坐納言哥的車?!?/br> 大門口的唐納言聽見她這么說,愣了一下。 這丫頭怎么親近上他了?是有什么目的吧。 但且惠客氣地詢問:“納言哥,你能送我回去嗎?” 他踩滅了煙,“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上來吧?!?/br> 她說聲謝謝,彎腰坐在了后座上。 唐納言扶著車門想了想,還是坐上了副駕駛。 他這么做,完全是為了避嫌,減少不必要的麻煩。 沒辦法,老沈太看重這個小姑娘,可以說是毫無原則地寵,寵得沒一點譜兒了。人家把他轟出來,他還照著一日三餐讓隋姨去送藥送點心,電話也沒少打。連周覆都無奈地說,噓寒問暖到這種程度的話,不如直接用八抬大轎抬回來算了,是要累死誰啊。 唐納言考慮了一下,要是被他知道鐘且惠和自己一起下了山,而且就坐在他的手邊,沒多遠的距離,說不定會引火燒身,他不能留下這點禍根子。 這些小九九,且惠當然想不到。 她規矩地坐著,問唐納言說:“沈宗良他在家嗎?” 唐納言手上回著meimei的消息,一時沒設防。 他脫口而出,“躺著呢,他那傷勢現在也走不了路?!?/br> 哪知道且惠大驚失色,她忽然提了提音量,扶著前排座椅,身體完全傾上去,“怎么,這還叫不嚴重嗎?!他到底怎么弄的,這么大年紀了還不當心?!?/br> 這么大年紀是多大年紀?他和沈宗良一邊兒大,唐納言感到有點被冒犯了。 記得以前且惠也不這樣,說話做事都很有分寸,玩笑也能讓人聽出是玩笑。想必,這又是被沈總嬌慣出來的毛病了,整日整夜地由著她胡說,指不定還要哄著她任性驕矜一點。 唐納言收了手機,回頭跟她說:“今天去工廠檢查,一整塊的鋼板沒吊穩,掉了下來,老沈撲過去把那個工人救了。工人沒事,他的腰受了傷?!?/br> “他這個人真是,真是......” 且惠實在不知道說他什么好了,指甲在皮墊上胡亂抓著。 可這是救人,她也不能不識大體,當著唐納言的面,說些不應該的話。 唐納言看她這副焦心的樣子,也不像是要和老沈分開的。 那么,這段時間的冷淡疏遠,全是在鬧意氣了。 看沈宗良身體不舒服了,也沒心思再同他生閑氣。 他趁熱打鐵問了句:“且惠,要不然我送你過去看看他?” 過了會兒他才聽見且惠的回答。她說:“嗯,麻煩了?!?/br> 唐納言點點頭,“不麻煩,我也要再過去一趟的?!?/br> 西平巷里沒有點燈的習慣,到了夜晚總是黑沉沉的。 粗壯的榕樹隱在月影里,被風吹得一陣明一陣暗,講不出的凄寒。 這又是沈宗良說的,家里總是鬧騰騰的燈火輝煌,叫別人見了,以為時時在夜宴賓客,拉幫結派的名聲傳出去不太好。 且惠就沒見過在作風上這么保守謹慎的人。 何況他才三十歲,將來再長些年歲的話,豈不是要成人精了嗎? 她走在唐納言后面,穿過迂回曲折的游廊,臥室里傳來幾聲叫喚。 且惠驚恐地瞪大了眼,唐納言回頭安慰她說:“應該是在扎針,沒事兒?!?/br> 怎么可能沒事? 傷筋動骨還一百天呢,何況是這么重要的部位。 唐納言敲了敲門,是隋姨開的。 她已經不忍心再看了,直直搖頭說:“這回二哥兒的身子吃大虧了?!?/br> 再一扭頭,看見且惠就在身后,她像見了救命恩人。 隋姨拉過她,“鐘小姐,你就別走了,照顧照顧他吧,我也不方便啊?!?/br> 且惠越過唐納言的肩膀,往里面看了一眼。 珠羅圓頂帳子下,躺了一個肩寬腿長的沈宗良,他趴在那里,看不見臉,腰上插滿了銀白細長的針。那些針在燈下輕輕地搖晃,讓且惠的心尖rou也跟著顫動。 這得多疼啊。 她一下子就酸了眼尾,對隋姨說:“您放心,我今晚不走?!?/br> 隋姨給大夫搬了把椅子,問:“這要扎多久呢?” 大夫也不敢坐,擺手說他站著就好了,“十五分鐘后我拔針?!?/br> 最后且惠坐了上去。 她從包里拿出一條絲巾來,深藍色的,對折一下,剛好蓋住額頭。 且惠把手伸過去,給沈宗良擦了擦鬢角上的汗。 他本來閉了眼在休息,被這么一弄,不高興地嘖了一聲。 但睜眼一看,面前坐的人是鐘且惠。 她已經脫了外套,穿了件純白的一字肩輕薄線衫,露出精致漂亮的鎖骨。 沈宗良疑心他是不是扎針扎糊涂了,在做夢。 他先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再慢悠悠地環視一圈,該在的人都還在。 唐納言上前解釋了句:“我們在陳老那里吃飯,她說要來看看你?!?/br> 且惠問:“你怎么樣了?還疼嗎?” 沈宗良剛要說不怎么疼。 大夫先應了一聲說:“那怎么可能不疼?總還要疼個七八天吧?!?/br> 聽后,且惠捏著帕子,擰起兩道細眉說:“那么久?!?/br> “沒關系?!鄙蜃诹寂牧伺乃氖直?,“我這算工傷,正好在家休養一陣子?!?/br> 且惠聽著他的離譜發言。 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這樣的假要休來干什么?!?/br> 滿屋子靜悄悄的,不知道什么時候,人都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