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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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神更加黯淡。 江城源還在說話:“我是為了你,也是為了公司的未來?!?/br> 江時羿其實很煩江城源這副虛偽的嘴臉,但他余光里瞥見顧煙,在沉默幾秒之后道:“行了,聯姻的事情我會考慮,我今天還有工作,就不送了?!?/br> 難得他口氣軟了一分,江城源也沒再計較他的逐客令,起身往外面走去。 他沒看顧煙一眼,就好像眼中沒有這個人似的。 顧煙已經習慣,并沒有開口。 直到江城源出去,帶上門,整個辦公室安靜下來。 江時羿的目光,重新投向她。 他覺得,她是應該有問題要問的,畢竟他們現在還是夫妻,他當著她的面和江城源說會考慮聯姻的事情,她這個妻子怎么都應該有點想法。 他希望她不滿,生氣,沖他發火……但那可能性微乎其微,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會對她有所期待。 死心這種事,真是說來容易做來難。 顧煙感受到男人充滿壓迫感的視線,這才慢慢抬起臉,與他對視,她抿唇,下意識深吸口氣才開口:“我想問你……” 江時羿攥緊了手中的筆。 “你到底要我怎么樣,才肯放過富恒?”她問。 他保持著那個和她對視的姿態,手指間的力道慢慢松了。 “我已經聽你的話,沒有再見過學長,”顧煙表情有些僵硬,“我只是偶爾才會給他發微信,聊得也很少,我可以給你看聊天記錄的……” 她低下頭,聲音小了些:“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 她的語氣充滿困惑。 而他望著她,眼底再也沒有光,只覺得自己像個滑稽的小丑。 他在期待什么呢? 他緩緩垂下眼,良久才開口:“你做什么都沒用?!?/br> 顧煙聞言,抬頭睜大眼,“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救不了富恒,”他平靜到殘忍,“我就是看裴斯年不順眼,所以我不會收手?!?/br> 顧煙難以置信,“學長并沒有得罪過你吧?” 他別開臉,哂笑一聲,菲薄的唇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 她越是著急裴斯年的事情,他就越憤怒。 現在他不像從前,生氣的時候會沖她發火,他開始變得會掩藏情緒,可掩藏不代表情緒被消化,他只是壓抑著。 而這些壓抑著的怒意,總會找到另一個出口。 “學長唯一做錯的事,就是救了我的命,”顧煙眼眶泛紅,仍努力隱忍,不讓眼淚落下,“如果那時候我死了,你就會和許鳶雙宿雙飛,也沒有后來這些事,你就不會為難學長了對不對?” 江時羿煩躁地扯了一把領帶,并沒有接她的話。 在她最危險的時候沒有去救她,這不只是她心口一道疤,也是讓他至今都后悔的一件事,他并不喜歡聽她做“她死了”這樣的假設。 他點了一支煙,打火機“咔噠”的聲響在安靜的辦公室里格外響亮。 顧煙的眼神有些茫然,江時羿不回應她的猜測,她就只能胡思亂想。 她忽然回憶起那一天,她看到廣場上推著許鳶輪椅的他,想起許母說過的那些話,聽起來像是他還要和許鳶在一起,至今他們還沒有再談過這件事,他也沒有解釋清楚,她開始懷疑,他的心里從來沒有放下過許鳶,她問:“你是因為許鳶被毀容,又斷了腿,所以記恨我,才這樣做的嗎?” 江時羿沉默著。 她忽然起身,朝著辦公桌走過來,問:“你是在為許鳶報仇嗎,因為她來找我出了車禍是不是?” 江時羿抬眼冷冷地盯著她,半晌,卻只是又垂下眼吸煙。 事到如今,他徹底絕了再次對她表白的心,表明心意也不過自取其辱。 “你總得給我個答案,你為什么要做這些???!”顧煙的情緒,終于還是快要崩潰,“你為什么要害學長,你知不知道我欠著他一條命!” 她喊完,又有些無力,眼淚掉落下來。 她不是來吵架的,她的目的是為富恒求情,可她現在甚至不知道她還能為裴斯年做些什么。 她瞥見辦公桌一側的置物盒里的東西,忽然伸手去拿。 江時羿有些愣,當她收回手,他才看清,她手里拿著的是助理落在這里的一把美工刀。 他手中的煙掉落下去。 顧煙拿著刀,手在發抖,語氣卻堅定:“你氣許鳶因為我的緣故去做線人被毀容是嗎?那我毀了我的臉行不行,我毀了我的臉給你們賠罪夠不夠?” 第127章 他呼吸凌亂地盯著她說:“吻我?!?/br> 顧煙是被氣得喪失了理智,手中的刀子居然真就朝著自己的臉劃去。 不過預想之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江時羿迅速站起身,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他面色緊繃,呼吸也急促,感覺到她的手還試圖掙脫他,他一把攥住刀子,從她手中奪過扔在了地上。 刀刃擦過掌心,帶來的是撕裂的痛感,他的手心被劃出一道深而長的傷口,血一下子涌了出來。 他胸口起伏著,頭腦陷入無法思考的空白,有不可抑制的憤怒,為她不珍惜自己的身體,也有后怕,如果剛剛那一刀真的落下去…… 后果他無法想象。 盛怒之下,他根本不想和她再多說,吼了一聲:“滾!” 他的聲音很大,驚得她抖了下。 血順著手指滴落在辦公桌,他煩躁地抽紙巾按在傷口上,這個時候痛感居然意外的有些麻木,他看著那些血,仿佛不像是從他自己身體里流出來的。 許久,他平復呼吸抬眼。 顧煙還沒走。 他都那么不客氣地讓她滾了,可她居然還是沒走。 他正想再說什么,然而,顧煙后退了兩步,毫無預兆地,她雙腿一屈,竟然就這樣跪了下去。 膝蓋碰撞地面,發出砰的一聲響。 他的心臟,像是也被重重地砸了一下。 她低著頭,流著眼淚,“我這樣也不行嗎?那求求你告訴我,我要怎么樣?只要你說,我一定照做,只要你肯放過富恒,要我做什么都可以?!?/br> 江時羿攥緊了手中被血浸透的紙巾。 那種刺痛感,這個時候又從掌心里一路蔓延,直至心底。 他的嘴唇灰白,喉嚨像是被什么梗塞,發不出聲音。 他要她愛他,可是他知道,感情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掌控的。 而她就這樣哭著跪在他面前,一副為了裴斯年可以豁出一切的模樣,更讓他無法說出這種要求。 顧煙想起什么來,擦了把眼淚,“對了,你……你不想離婚對吧,你不想聯姻,你想和許鳶在一起,你想要個不會計較你在外面養著許鳶的妻子,對不對?” 她眼眸里亮起一絲微光,好像是抓住了什么希望,“我可以的,只要你放過富恒,我可以不再提離婚,我會幫你哄著奶奶,我也不會管你和許鳶的事,你要是想,就是和許鳶同居也沒事的?!?/br> 江時羿重新坐回了大班椅上,他覺得無力,她為了裴斯年,竟能委曲求全到這一步。 他們還是夫妻,她居然就連讓他去和許鳶同居這樣的話都能說,這都能忍。 掌心里的紙巾完全被血浸染,他扔掉,又拿了幾張,垂著眼動作緩慢而機械地擦著手,終于開口,聲音嘶啞沉悶:“我要你和以前一樣?!?/br> 顧煙一怔。 “和過去一年……就是許鳶回來之前,一樣?!毕肫疬^去,他眼底微微有些發熱,語速也變慢,“乖乖呆在家里,不要和裴斯年糾纏不清,不要再讓我從你嘴里聽見離婚兩個字,每天做好飯,等我回去?!?/br> 顧煙愣愣地聽完,很久才問:“就這樣嗎?” 他又換了紙巾,“嗯”了一聲,“就這樣?!?/br> 顧煙是不信的,“只要我這樣你就會放過富恒?” 他抬眼,對上她的視線,“對?!?/br> 顧煙其實不太明白這個條件有什么意義,許鳶回來之前,他們過的是形式婚姻的日子,她覺得自己更像個保姆,cao持家務,每天為他做飯。 她覺得他想要的絕對不止這么簡單,但現在她想不了那么多,只要能讓他停止對富恒的打壓就可以,其他都不重要了。 她立刻說:“可以的,我今天就回去給你做飯,那你可以讓那些銀行和債券公司不要斷富恒的渠道嗎?” 江時羿默了幾秒,忽然說:“你先起來?!?/br> 她一直跪在那里說話,這情景有些詭異。 她抹了把眼淚,順從地站起身。 江時羿又開口:“過來?!?/br> 她抬眼看他,她知道自己現在沒有說不的權力,小步走了過去。 “幫我擦一下?!彼麤_她揚起手。 顧煙剛才是著急到懵了,現在才看清,他手心那道傷口特別嚴重。 她仿佛被刺了下,理智緩慢地回籠。 片刻后,她繞過辦公桌,抽了紙巾,彎下身為他擦掌心的血。 她聲音很小地問:“你為什么要搶刀子?” 如果他不搶,就不會受傷。 江時羿垂著眼,看著她的細白的手指上也沾染上他的血,他沒有說話。 顧煙也就不再問,她擦掉,血又流出來,她說:“還是去醫院處理一下吧,這么嚴重……” 頓了頓,她問:“疼不疼???” 江時羿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女人這個時候還要問這種蠢問題,他疼,她會在乎嗎? 他更不明白的是,她一問,這種疼痛好像就成倍地增加,變得令他難以忍受。 他抿唇不語,幾秒后,忽然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