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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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著石膏的雙腿沒有恢復好,被他提起又猛然松手,腿部受到牽扯,痛得慘叫一聲,冷汗直流。 “聽你說什么,更多謊言嗎?”他看著她的目光里,全是冷嘲,“我看在你配合警方辦案的份上照顧你,你卻用你這條賤命一再威脅我,一切到此為止了,許鳶,以后你想死就去死,我不會再管你?!?/br> 許鳶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忍著痛試圖和他理論,“我之所以變成這樣,難道不是你們害的嗎?你怎么可以不管我!” 許鳶在推卸罪責,江時羿覺得好笑,她仿佛很無辜,他就連和她講道理的耐心都沒有,“你去告我啊,看看有沒有人會理會你?!?/br> 許鳶圓睜著雙眼,不可置信。 而他轉身,已經準備走。 眼看他快要走出病房,她叫了出來:“你要是不管我,我……我還會去告顧煙的!是她推我!我要讓她坐牢!” 江時羿回頭,深深瞥她一眼,“別忘了,你已經簽了和解同意書,具有法律效力,你沒法上訴?!?/br> 許鳶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往頭頂涌,她被氣得渾身發抖,“那是你……你哄我簽的,你明明說過會照顧我,你……你說話怎么能不算數呢?” 江時羿垂著眼,似乎是思考了兩秒,然后緩緩開口:“你真是蠢,什么都信?” 許鳶眼淚咬著嘴唇,“你騙我的嗎?” 江時羿只是對她笑了笑,然后轉身拉開病房門,大步走了出去,沒有回頭。 曾經他給許鳶的承諾,并非欺騙,但現在他想,就讓她當做那是欺騙吧。 許鳶沒有想到,江時羿比她想象的還要狠。 從病房離開的當晚,他解聘了他安排給她的看護阿姨。 第二天,許母來到病房,發現旁邊就連個照看她的人也沒有,立刻就心疼地問江時羿的去向。 許鳶不愿說,只是流淚。 江時羿沒有來過病房,但是何亮被派過來了,何亮給許鳶帶來一個壞消息:“許小姐,你之前一直住在西郊江總的那棟loft里,現在房子江總打算賣掉,你得在今天之內搬家?!?/br> 不光許鳶,旁邊的許父許母都聽得愣住。 許鳶面色慘白,問何亮:“今天?我就連房子都沒有租,這么快,讓我搬到哪里去???” “這得你自己克服了,”何亮一副公式化的口吻:“下午六點之前,如果你的東西還沒有搬走,我會帶人過去,將你的東西直接扔出去?!?/br> 許母氣得沖了過來,“這到底什么情況,怎么能突然趕人呢?!就算要讓搬家也應該早點說吧!” 何亮后退一步,“抱歉,我只是執行江總交代的任務?!?/br>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許父看向許鳶,“你和小江是鬧別扭了嗎?這也太過分了吧!” 許鳶覺得難堪,簡直難堪到無處遁形。 江時羿明明知道她父母在,他根本沒有打算給她留一點點情面。 何亮想起什么,又道:“對了,江總有話讓我帶給你,許小姐,如果你再去sao擾江太太,江總說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br> 許父許母均是一臉錯愕地怔在原地。 何亮離開后,許母扭頭看向許鳶,“小江……結婚了?你不是說他是你的男朋友,你們兩個未來有可能結婚嗎?!” 許鳶什么話也說不出,崩潰地捂著臉哭出了聲。 許鳶的事,江時羿全都交給了何亮,他現在甚至不太想聽到許鳶的名字,會產生一種生理性的厭惡,覺得惡心。 他也惡心自己過去居然會對這樣一個女人心存憐憫。 這兩天,他沒有回家,因為不太想回去面對顧煙那張冷冰冰的臉。 但是他會想她,這一晚他加班到深夜,開著車鬼使神差地回到了榕城,卻沒上樓。 他在樓下長久地望著家的方向,窗口的燈光映在他眼中,他回想起過去那一年,就算只是形式婚姻,她每個晚上也都很乖巧地準備飯菜等他回家。 那樣的溫暖好像已經距離他很遙遠了,他終于還是開始后悔,如果這一年里,他對她好一點,她現在會不會多看他一眼? 第119章 她聽見男人嘶啞低沉的聲音:別推開我…… 打擊人販集團的案子由檢察院起訴后,正式進入庭審階段。 路妍最終也沒能說服許鳶站到證人席上,事實上,許鳶現在已經焦頭爛額,哪里還有心思去配合庭審? 她被江時羿從那棟房子里趕了出來,緊接著,江時羿安排的vip病房不允許她再住下去…… 她現在毀了容,雙腿就算好了也會有后遺癥,以后不管是去工作還是嫁人都很難,手里只有車禍私了留給她的賠償金。 賠償金其實不多,不可能支撐她此生衣食無憂,更別說她還想要去掉臉上的疤痕,這都需要錢。 她不知道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哪怕父母打算留在江城照顧她也不能安慰到她。 九月初,人販集團的案子徹底落幕,所有人販子都被判了輕重不等的刑罰,綁架顧煙的那兩個男人,數罪并罰,一個是死刑,一個是無期。 江時羿看到新聞,從微信里將鏈接發給顧煙。 他只是想讓她知道這件事,他其實也清楚,她不會回復,但他卻長久地盯著手機屏幕上的對話框,直到它暗下去。 他又按了按,輸入:案子已經結束,我以后不會再管許鳶的死活了。 然后又加了個:真的。 再然后,他盯著這句話來來回回看了幾遍,又一個字一個字地刪除掉。 他能想象得到,顧煙看到他的信息時,會是怎樣一張冷漠的,麻木的臉。 這讓他沒有勇氣發出去。 打擊人販集團的案子引起了強烈的輿論反響,路妍問江時羿,要不要掛上他的名字,畢竟他在中間出了很多力,警方受了他的幫助,不介意幫他順帶間接打個江氏的廣告。 他拒絕了,在他心里,這從頭到尾就是一場私人恩怨,他要那兩個對顧煙動手的男人付出代價。 江城源不知從哪里聽說了這件事,恰好在電梯里見到他時,笑得不無嘲諷,“真是不干正事,打擊什么罪犯,那是警察做的事,你要做的事是把江氏做好和賺錢,既然有機會還不做廣告,想做不留名的英雄?” 江時羿不客氣地道:“我看你這么大年齡還那么努力,公司有你就能做好,我啃老就行?!?/br> 江城源被氣得臉都黑了。 電梯里還跟著兩個人的秘書,秘書們大氣都不敢喘。 父子倆的關系,rou眼可見地變得越來越糟糕,不過在江奶奶面前,他們都擅長表演。 這天江時羿下班之后去了一趟醫院,不巧就又在病房遇到了江城源。 父子倆假惺惺地表演父慈子孝,并和江奶奶閑話家常。 江奶奶想起個事兒,和江時羿說:“小煙的生日快到了,到時候一起吃頓飯吧?算是給小煙過生日?!?/br> 江時羿一怔。 他其實是個很粗枝大葉的人,別說顧煙的生日,他就連自己的生日都記不住,全靠別人提醒。 他不好和奶奶說顧煙現在和他還在冷戰,只能笑說:“好?!?/br> “你記得要給她買禮物啊,”江奶奶提醒,“小煙這孩子命苦,本來就沒有爸爸,她mama還一心撲在顧威身上……你要多關心她?!?/br> 江時羿垂著眼,點了點頭,“我會的?!?/br> 他倒是想關心,可是顧煙會領情么? 這天,醫生再次將父子倆叫到了病房,問他們商量的結果。 父子倆一時都沒說話。 醫生嘆氣,“我知道這個決定很難做,但你們如果拖著遲遲不做選擇,我們就是保守治療,老人肯定還會疼的……” 醫生話沒說完,辦公室的門就被敲響了,進來的是一直照顧奶奶的保姆,保姆神色慌亂地道:“不好了,老夫人吐血了!” 江時羿腦子一空,轉身立刻直奔病房。 江奶奶確實吐血了,一邊咳嗽一邊吐血,并且不是吐一點,她衣服的前襟,乃至被單都被染紅了大片。 江時羿無法思考,他的心被恐懼攫緊。 醫生和護士圍在病床邊,礙事的椅子被拉到了一邊,他半跪在病床邊,拉著奶奶的手。 保姆擦著眼淚,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的江城源。 江城源的面色也很著急,手緊攥著。 保姆哭著說:“先生,我能不能給小煙打個電話???老夫人今天下午還念叨著想見她,我怕,我怕要是有個萬一……” 保姆沒說下去,但意思很明白了。 江城源沉默幾秒,點頭說:“你叫她過來吧?!?/br> 江奶奶喘不過來氣,斷斷續續地咳血長達半個小時,顧煙趕到病房時,雖然已經脫離危險,但奶奶陷入昏迷,身上被連接心電監護儀器。 保姆和護工正在收拾那些沾染著血的被單,她站在門口就愣住了。 大片大片殷紅的血跡觸目驚心,昭示著剛剛發生的一切。 她咬著唇,慢慢走過去。 江城源出去和醫生談話了,江時羿還半跪在病床邊,攥著奶奶的手。 她在病床邊靜靜地看著,余光里瞥見,江時羿紅了眼,他緩緩低頭,額頭抵在奶奶的手背上。 她鼻尖一酸,努力忍住淚水。 這一晚,江時羿本來是打算和奶奶一起吃飯,但是直到深夜,奶奶都沒有醒過來。 江城源和醫生談過,回來之后面色沉沉,一直沒有說話。 其實不用醫生開口,就連顧煙都看得出,奶奶的病情又惡化了。 病房里的氣氛壓抑而沉悶,到了十點多,江時羿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由于江時羿和江城源都要工作,這些天給奶奶陪夜的任務主要還是保姆和看護在做,但是今晚,江時羿堅持要留下來。 江城源沒有阻攔,而是叫保姆和看護回家,他走之前,將顧煙叫到了樓道,問她:“你今晚能不能留下來,和時羿一起照顧我媽?” 顧煙愣了愣。 “我媽一直關心著你,如果她醒了,能看到你,應該會高興些,”他嘆口氣,“另外,要是有什么事你給我及時打個電話,時羿是不會通知我的?!?/br> 顧煙其實也覺察到了,在奶奶昏迷的時候,這父子倆之間的氣氛很糟糕,江城源現在要走,大概也有這個原因。 見她不語,江城源說:“不會讓你白白守夜,你可以開個價?!?/br> 顧煙有些錯愕地抬頭,“我不要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