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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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阿哥意難平:“您難道真的要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海棠安慰他:“哪能呢?我也想多活幾年呢。我也在積極地把手里的事兒放出去,這不是一時半刻沒合適的人選嗎?” 十一阿哥聽了立即說:“這簡單,弟弟往后就閑了,正發愁沒事兒可做呢,弟弟就暗地里幫您看著點誰合適?!彼f這話的時候似乎整個人都在放光,瞬間找到了退休后的生活目標,整個人都生動了起來。海棠點頭說:“麻煩十一弟了?!?/br> 十一阿哥豪氣地說:“這事兒包弟弟身上了,咱們姐弟誰和誰??!” 十一阿哥致休的折子送到了弘暉跟前,弘暉看了看折子,再想想十一叔的身體,覺得這老叔叔還能再干幾年。 他就私下里和十一阿哥聊了聊,弘暉挽留張廷玉的辦法就是“配享太廟”,很多臣子的終極夢想就是配享太廟。而弘暉拿這個胡蘿卜去引丨誘十一阿哥的時候發現不管用。 十一阿哥才不管什么配享太廟呢,十一阿哥不在乎,十一阿哥也不以此作為畢生的追求。不論大侄兒畫什么餅,就一句話:“一把年紀了,干不動了?!?/br> 弘暉還是沒答應,正想找幾個叔叔姑姑去勸勸十一阿哥,十一阿哥直接病得起不來了。 可是說十一阿哥是兄弟姐妹里面醫術最好的人,裝病是他的拿手絕活。海棠出面勸弘暉:“隨他去吧?!?/br> 連九阿哥都催著幾個兒子輪流拜見弘暉,擔心十一阿哥真的嘎了,求弘暉放十一阿哥自由吧。 弘暉心想十一叔必然裝病,但是在全家人的勸說下,他還真不能讓病得起不來的十一阿哥去干活,只能咬牙批了。 結果吏部那邊剛把各種文書蓋章登記完,十一阿哥就活蹦亂跳了起來。 弘暉拉著臉:就知道這叔叔是裝的! 十一阿哥辭職前后用了一個月,時間進入了三月,三月對于海棠來說是個很特殊的月份,因為康熙和烏雅氏都在三月過生日,兩人的生日前后錯開。哪怕是人不在了,但是冥壽還是要過的。 她打算去祭祀今生的父母,因此就向弘暉商量去祭祀。 弘暉心里有鬼,不想讓海棠去景陵,因為修了這幾年,弘暉的陵寢沒修好不說,海棠的墳塋附近開始悄悄準備打地基了。這么做是年前海棠嗜睡的時候大家都覺得她身體不太好,為了讓姑媽嘎了能立即入土為安,弘暉就決定動工。 沒想到過了年,姑媽雖然還嗜睡,但是精神頭好了一點點,看上去不會馬上就去見祖宗,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地基都開始打了,他也只能想盡辦法瞞著。 弘暉就去忽悠海棠,讓她往泰陵走一趟。去祭祀烏雅氏的時候還能去看看雍正。至于景陵,他打算派百歲去。 海棠以為弘暉在給兒子鋪路,畢竟祭祀皇帝比祭祀皇后更重要一些,就愉快地答應了。 弘暉松口氣,心里謝了祖母堅持葬在泰陵附近,要不然她和圣祖葬一起,弘暉真沒法子掩飾! 至于將來,將來再說將來的事情。 海棠坐車出了城往泰陵去,泰陵在西邊要近一些,她先去祭祀烏雅氏。這里是一座皇后陵,相對而言規模不是很宏大,這里比起景陵來也很安靜。因為景陵附近守陵的人多,他們在陵寢附近生活,繁衍生息下來人口增加,就顯得熱鬧。 皇后陵冷冷清清,處處透出一個靜字,海棠知道,哪怕如此,烏雅氏也不愿意去景陵埋葬。不想看到昔日的那群老冤家們。 她在這里逗留了幾天,又去了泰陵。 泰陵就顯得規模宏大,這里也比較安靜,沒意思喧囂。 海棠盤腿坐在大殿上焚香點紙,看著懸掛的畫像,畫像上的四哥是個胖子,海棠瞧著胖子的小眼睛忍不住笑起來。 她得意地想:幸虧我有先見之明,讓扎拉豐阿把我的畫像畫下來,要不然就這些宮廷畫師畫的人物似乎都是一個模子里出來的,和真人長相有十萬八千里的區別! 第824章 聽噩耗 就在海棠在泰陵逗留的時候,弘暉急忙把弘陽叫來。 “往后你要攔著姑媽往景陵去?!?/br> 弘陽心想這攔得住嗎?她老人家想祭祀瑪法天經地義,這誰攔得住??!而且攔著必然會讓她生出疑惑來,到時候就更容易露餡。 看弘陽一臉為難,弘暉說:“必須攔著,那邊都開始動工了?!?/br> 弘陽說:“要我說先停下來,現在就是打了地基,這會停下來還來得及,只怕那邊速度快真把房子蓋好了,然后她哪一天在咱們不知道的時候去了一趟景陵,站在景陵就能看到工地,到時候更收不了場!” 弘暉忍不住揉一把臉,因為景陵和海棠的安息之地太近了,近到敕建無上大光明勇和宮和景陵共用一面墻。原本是有些距離的,可弘暉想把寺廟的規模往大了建,這就是導致寺廟的范圍直達景陵。 萬一哪天海棠想去景陵,只需要轉一下腦袋就能看到,豈不是露餡了! 弘暉思來想去覺得弘陽的話說對啊,趁著如今剛有地基,先停工,要不然真的容易露餡。難道到時候真的要攔著姑媽去祭祀瑪法?沒這道理??! 下令暫停修建佛寺后弘暉又開始忙了起來,他的事情很多,各種事情千頭萬緒,這時候除了應付河道衙門每年催命一樣要錢外,今年弘暉還打算整個大活! 他要清查所有糧倉。 雍正執政中晚期幾乎是年年建造糧倉,加上這幾年還算是風調雨順,也沒大面積的受災,所以也沒大范圍賑災,按道理說糧庫的糧食損毀有限。 弘暉深知官場的臭毛病,連年風調雨順,除了把陳糧拿出來一部分喂給軍馬外,少不得有人打這些糧食的主意,弘暉就要策劃一場雷霆暴雨一般的行動去清查糧倉。 他自己有計劃,在二月初就下令編練三萬養育兵。養育兵是八旗預備役,設置之處是為了解決一些八旗兵的生計問題。在順治年間,養育兵的糧餉是正常兵丁的一半,在雍正年間,規定滿蒙養育兵每個月有三兩銀子的俸祿,漢軍旗有二兩銀子的俸祿。 養育兵的名額是固定的,他們有專門的旗幟、服色。往年也就是幾千人而已,弘暉下令編練名額擴大到三萬,一下子震驚了整個朝堂。 為了這個問題朝廷里面撕扯過好一陣子,海棠認為無論從防務需要還是從國庫的承受能力再或者考慮到將來八旗改編,現在擴大養育兵的規模是有必要的。 養育兵就開始在滿蒙漢旗內挑選了起來。弘暉的打算是將來以檢驗養育兵訓練的名義去突擊檢查糧倉。所以現在一切顯得風平浪靜,甚至因為養育兵人數多往周邊幾地分派訓練也顯得合情合理,沒人想歪了。 海棠從泰陵回來沒多久,扎拉豐阿策劃著四月初海棠花開的時候在家里設海棠宴。這時候在圓明園的弘暉一聲令下,各地倉庫同時被養育兵包圍,一天時間不到,被逮捕的大臣們已經押送京城了。 這些人押送京城,他們的熟人親屬就開始找人疏通關系,自然也找到了扎拉豐阿這里。因為被抓的有正白旗的官員,和董鄂家關系親密。 正陪著海棠挑選請柬的扎拉豐阿聽了忍不住冷笑:“國庫糧倉也敢動,這是一開始都不打算要腦袋,誰家的好人會打國庫的主意?救不了,讓他家的人早點給他準備棺材吧!” 等他的太監離開后,扎拉豐阿對海棠說:“這是要錢不要命,國庫的糧食也敢動!” 海棠沒什么反應,這種碩鼠什么時候都有,不稀奇。 海棠也不打算管,更不過問,她今年的日子過得輕松,很多時候都是動動嘴,早上也不用早早地去上朝,上午去下午回來,比以前輕松多了。所以有心思和扎拉豐阿在家里辦宴席請人來坐一坐。 海棠問扎拉豐阿:“你說是草綠的請柬好看還是粉色的請柬好看?” 扎拉豐阿看了看說:“粉色的吧,看著令人愉悅。就選單色的,里面有花瓣樹葉的不要選,太俗?!闭埣碛玫募堅谥谱鞯臅r候里面可以加入翠綠的植物嫩葉和小片的花瓣,目前這種紙張賣得特別好,然而扎拉豐阿覺得不好看,俗氣極了。 海棠就把挑選出來的請柬放在了托盤上,跟身邊的侍女說:“就這張了,一共要三十張,里外一色,告訴他們不必印刷字體,咱們自己寫?!?/br> 扎拉豐阿想好了,三月底四月初賞海棠花,五月賞月季花……園子里的花多的是,每個月都能辦起賞花宴來。 不過就是把賞花宴辦得出彩也沒用,來來回回都是在家里,次數多了就沒意思了?;仡^等四月,人間四月芳菲盡,他帶著海棠去山里踏青看野花。 扎拉豐阿肚子里吃喝玩樂的主意多著呢,保證讓海棠每天都過得很新鮮快樂。 而海棠在忙碌了大半輩子后才有了玩樂的日子。她覺得這是提前體會老年生活了。好在扎拉豐阿很懂得玩樂,每次海棠都覺得玩得恰到好處,自己不會厭煩,還能保持期盼,既能活動筋骨,也不會太累。 把請柬的顏色選好之后,扎拉豐阿和海棠就等著廚房送菜單來。因為片刻之間菜單送不到跟前,扎拉豐阿就站起來,到亭子邊伸手摘了一枝碗口大的紅色山茶花。 “格格,春天正是簪花的時候,奴才給您戴上?!?/br> 海棠問:“好不好看?會不會頂著一朵花顯得很奇怪?” “怎么會奇怪呢?格格不能這么說,奴才這時候有詩了,您聽聽??! 玉階行處步遲遲, 柳外鶯聲報人知。 好趁暖風飄舞袖, 粉痕輕壓海棠枝。 這個不太好,奴才這會還能做一首詞來。 山茶紅綻綠楊枝, 黃鳥綿蠻百舌兒。 桃葉渡, 海棠祠, 牛背斜陽笛一絲?!?。 說完他覺得兩首都不好,海棠的臉色都變了,因為最后的這首漁歌子更是有幾分悲涼。 “我謝你沒說出‘一樹梨花壓海棠’。拿我名字消遣我呢?” “沒沒沒,格格別生氣別生氣,是奴才學藝不精,詞不達意,想作出夫妻和睦的詩來,到最后居然是這樣的,唉,看來還要再學??!您別生氣!” 海棠冷哼了一聲:“這次原諒你了?!?/br> 隨后菜單送到,海棠親自看了,因為邀請的是老兄弟和老姐妹,因此里面有很多東西最好不放糖,海棠還要求用植物油,總之這是一桌味道寡淡的飯菜。就看廚子的手藝了,要是能做得好吃就是真有本事,做得不好吃也不能怪廚子。 海棠把請柬送出去后,大家都回復說會去參加宴席,扎拉豐阿就在家里準備起來。 海棠去了一趟圓明園和弘暉聊一下教育的事兒,聊了一上午后,弘暉就留海棠吃飯,席間弘暉開玩笑一樣地問:“您設宴怎么不給朕一張請柬?” 海棠就說:“您日理萬機,擔心您沒空?!?/br> 弘暉說:“去吃頓飯的功夫還是有的?!?/br> 這時候外面有人太監進來,走到弘暉的身邊低頭悄悄說話。海棠坐在弘暉的對面,一來是距離遠聽不真切,二來是盡量避免聽內容,萬一有些內容是自己不能聽的呢。 弘暉的臉色凝重起來,連著問了兩聲:“真的嗎?這是真的嗎?” 這太監躬身回答:“奴才不敢瞞著您,這是外面剛送來的消息?!?/br> 弘暉點頭,跟這個太監說:“讓太醫院全力以赴?!?/br> 太監退了下去,海棠看著弘暉凝重的臉色也沒說話。弘暉拿起碟子邊上的手絹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小聲跟海棠說:“十叔暈過去了?!?/br> 海棠的眉毛擰著:“他?他不是很健康嗎?怎么會暈過去?” 弘暉搖頭:“還不知道呢,太醫院那邊還沒給出說法呢?!?/br> 海棠就想著下午下班了去看看老哥哥,她心里嘆口氣,覺得有股子不祥的預感。 兩人的飯剛吃完,宮女們正在撤盤子,外面就通報說弘暄來了。 弘暄急匆匆進來,來到弘暉跟前跪下磕頭,隨后大哭起來。 海棠驚得立即站起來,力氣大到連椅子都掀翻了。 弘暉趕緊對海棠說:“姑媽,您先坐??!要是真有事暄弟這會都披麻戴孝了?!?/br> 海棠聽了覺得這話也對,頓時松口氣。這時候屋子里的太監把椅子扶起來,扶著海棠坐下。 弘暄已經哭了好一會了。 他哭著說:“皇上,我阿瑪他快不行了,今兒早上他起來得晚,吃飯的時候突然昏迷,太醫們只說快不行了,說不出緣由來?!?/br> 弘暉皺眉問:“你阿瑪平時不是都挺好的嗎?” 正經說起來十阿哥比九阿哥的身體好多了,這會如果有人說九阿哥快不行了弘暉能信,但是說十阿哥不行了,他真的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