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
書迷正在閱讀:養男人只是一種生活[快穿]、我靠直播睡覺爆紅全球、穿成炮灰也要好好活一次、(清穿)成為雍正meimei之后、師尊妄想毀掉我[重生]、燕歸的八零年代、我爹是偏執皇帝愛而不得的病美人、江山歸美人,美人歸我、千古召喚系統,始皇帝重生、德妃傳
不過這些話是不能說的,說出來估計得被他母后和皇兄一起打個半死,無論成不成,這頓打鐵定會挨。 畢竟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說。 姬溯不知道姬未湫要說什么,但聽他說不敢說,想必不是什么好話,便道:“那便不必說?!?/br> 姬未湫也是笑笑不說話,兩人回去上班,午歇后,小卓公公進來稟報道:“殿下,張大人回來了?!?/br> “知道了?!奔翠蓄h首,等到姬溯手上這個折子看完了,他才道:“皇兄,我出去一趟?!?/br> 姬溯頷首:“仔細著些?!?/br> “知道了?!奔翠谐隽饲鍖幍?,轉而去了冷宮——也不是故意要關到冷宮,主要是方便他過去,左右今日是要出結果的,不會在冷宮逗留太久。 冷宮門口是青玄衛在值守,姬未湫進了去,就看見了熟人——墨劍。他有些好奇:“墨劍你怎么回來了?” 他現在不是應該在邊關嗎? 墨劍行了一個禮:“國公爺費了些功夫才將人抓著了,特意命小的一路押送回京?!?/br> 姬未湫頷首道:“辛苦你們,回頭領了賞再走?!?/br> “小的代兄弟們謝過王爺!”墨劍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見了,瑞王說賞,這一份賞可不會少,他是不缺,可底下的兄弟們缺吶!這差事太好,又能在王爺跟前露臉,又能領著賞。 墨劍身后,是被捆著的醒波。 他一眨不眨地看著姬未湫,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姬未湫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墨劍見狀,將一封有些厚的信交給了姬未湫,轉而便先行告退,將地方讓了出來。 姬未湫先是拆了信一目十行的看完,嘆息了一聲:“醒波,你要給我引薦的那個……早已不成氣候,何必呢?” 周如晦在信中說,醒波勾結北地世家,不光走私一些違禁品,還囤積了不少兵器——這事兒還不是從醒波這里發現的,而是與醒波結盟的那個世家。 他假死脫身后,醒波一直在向外傳遞暗號,周如晦有意放走了兩個,順藤摸瓜摸到了遼源府一個小世家,祖上曾經輝煌過,如今已經沒落了,這家人戶在軍中還有些勢力,是周如晦手下的兩個小將。仔細一查,才知道醒波與他們家勾結。 往哪里運呢?往西邊運。 借由商隊南來北往,明面上不過是走私些絲綢茶葉,實際上來回都不空趟,周如晦肅清那兩個小將的時候,甚至查到了今年的邊境布防圖。 醒波的口枷被解了下來,他深深地看著姬未湫:“殿下……殿下還活著……” 姬未湫坐了下來,那雙對著姬溯總是灼灼生光的眼睛如今是一片平靜如水,他道:“咱們好歹也是相處了快十年,醒波,你該不會說,做這些都是為了我吧?” 不要裝出一副都是為了他的樣子,難道他和姬溯在一起之前醒波干的也是為了他嗎? 醒波垂下了眼簾,忽地道:“殿下,醒波知道,如今再說其他已無用處,還請殿下賜死——圣上昔年弒父殺兄,冷情冷心,絕非善類,殿下萬勿……” 姬未湫打斷道:“我知道?!?/br> “你說的我難道不知道嗎?”姬未湫知道的比醒波多的多,先帝死還有他出的一份力呢:“我問的是你,不是問皇兄?!?/br> “我到現在都沒想明白——你為何要反?”姬未湫平靜地說:“昔年你族中獲罪,是我皇兄為你家平反,你也是我皇兄救下來的,讓你出宮做個富家翁,你不愿意,讓你去考科舉,你也不愿意,后來跟著我出宮做了長隨,我自問有千般萬般不好,也不曾苛待你與眠鯉,你為何要反?” 醒波也曾出身朱紫之家,但先帝那會兒跟瘋了差不多,別說殺人,他都敢吃人了,醒波的父親勸誡先帝獲罪,七歲以上殺無赦,七歲以下不論男女皆充入掖庭為奴。 當時姬溯被先帝派出去平叛,實則先帝是打算讓姬溯死在外面,母后幾乎等于被軟禁,他太小,無能為力,其余東宮屬臣也是自身難保,等姬溯回來時一切都來不及了——醒波他父親也并非是東宮屬臣,只是姬溯在,必然是要想法子保一保這樣的不懼生死直言進諫的臣子的。 要不是有這一層關系,醒波怎能服侍在姬溯左右?又怎能作為親信被派在他身邊,跟著他出宮? 論起來,真沒有對不住醒波的地方。 第126章 醒波茫然地看了姬未湫一眼, 隨即又露出無奈之色:“殿下……殿下原來是這般看醒波的么?醒波無話可說,但求一死?!?/br> 姬未湫沉默了一瞬:“你想葬在哪里?” 醒波一頓,眼中閃出了一點淚光:“殿下, 醒波此去……” 姬未湫打斷道:“你想葬在何處?” 這已經是最后的情份了。 醒波眼眸低垂,姬未湫見他不吭聲, 便道:“那便葬在云鶴園?!?/br> 云鶴園依著皇陵, 唯有朝中忠、重之輩才有資格葬在那里,醒波家中因直言諫上而獲罪, 姬溯登基為其平反, 并將其雙親移葬其中。 醒波犯下的是謀逆重罪,真要論,禍及家人,說不得雙親都要被從云鶴園中剔除。 姬未湫把這事兒斷在醒波這里,叫他依著他雙親, 算是盡了這么多年的情份。 醒波陡然道:“殿下總是這般寬和慈厚……只是不知殿下若非出身皇家, 可還有這般寬厚?” 他的聲音幽幽厲厲,像是個從地府里爬出來的惡鬼。 姬未湫心道他知道, 他以前就是個普通人,家世一般成績一般長相算帥, 那比現在還寬和慈厚呢, 來了這個破地方,他連京觀都敢蓋了, 寬厚個屁。 “你怎知我不會?”姬未湫不禁笑了笑。 醒波揚首,直勾勾地看著姬未湫:“醒波有話, 只愿告知殿下一人?!?/br> 姬未湫不會讓青衣衛出去, 要是醒波脫困,上來給他一刀, 那他不是虧死了?正所謂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故而他道:“都是我的人,你想說就說吧?!?/br> 這幾個青衣衛醒波也眼熟,他眉間莫名有了點喜色,他道:“不論殿下信不信,醒波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殿下?!?/br> 姬未湫的手指有些難耐地動了動,若不是有這十來年的交情在,他已經不想聽下去了。你之蜜糖,我之砒霜這個道理許多人都看不穿,亦或者說不愿看穿。 “可殿下……殿下還記得紅玲嗎?”他陡然問道。 “記得?!奔翠杏浀眠@個人,這是個宮女,大概是他十二歲的時候出現在他身邊,當時已有十六歲了,大約是準備著給他嚯嚯的,但他不樂意,將人安排了個掃灑的活就算完了。 不想紅玲也是個有意思的姑娘,經常能想出許多新奇的玩法,有一陣紅玲就帶著他上躥下跳,被抓了就他背鍋。他第一次溜出宮就是紅玲帶著的,第一次上賭坊也是紅玲帶的,第一次上青樓也是紅玲帶的。 有一次醉酒后醒來大徹大悟,他是沒事,讓人知道紅玲帶著他辦這些事兒她就死定了,所以隔日就將紅玲送出宮去避禍,后來母后知道了后,想發作也找不到人,最后不了了之。 送紅玲出宮這事兒還是讓醒波辦的。那時醒波在姬溯身邊伺候,極得慶喜公公看重,姬溯也看重他,地位比現在的小卓還要高一些。醒波也不知道原委,只當是宮女討了他的喜歡,求了個出宮的恩典罷了,隨手就給辦妥了。 醒波古怪地笑了笑:“紅玲是圣上的人?!?/br> “嗯?!奔翠衅届o地應了一聲:“然后呢?” 若換了個正常小孩兒,姬未湫指定要在心里呸一聲,可他不是普通小孩兒,他早已成年了。那時他看著姬溯登基,心想原著劇情算個屁,自己無心權位,哥哥又當了皇帝,他努力個什么勁兒,吃喝玩樂不就好了嗎?還能順便安一安姬溯的心,這有什么不好?所以當時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醒波仔細地端倪著姬未湫,相處多年,他對姬未湫極為熟悉,見他這般,就知道他是真的半點沒放在心上,也不因此起任何心結。 “……殿下寬仁?!毙巡ǖ溃骸翱纱伺e何其誅心?殿下難道都不想一想嗎?!”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很多……”醒波接著道:“自殿下出宮建府,姬溯更是變本加厲,府中上下遍布姬溯的眼線,本是無事,也要被他們生出些事端來!” 姬未湫嘆了口氣:“所以就是為了他在我王府里塞了點眼線,又找人帶我出去玩,醒波你就為我不忿到了要讓我黃袍加身?” “不止!下江南、玉璽案、淮南……樁樁件件,殿下分明無心權位,姬溯卻一次次將殿下推上風口浪尖,殿下您難道就沒有半點怨恨嗎?!” 姬未湫沒有說話,青衣衛們將頭埋得極深,只恨自己留在了這里。 “殿下可知?當年我父親是為了圣上才直言諫上的……圣上卻眼睜睜看著我父親腰斬,族人屠戮殆盡,只為了引起群臣義憤……”醒波一眨不眨地看著姬未湫:“姬溯陰狠毒辣,不擇手段,為君如此,為兄亦如此,更是逼迫殿下……昔日有我張氏,今日有殿下,他日又是誰?!” “我時常想,殿下這般寬和慈厚,出身高貴,為何登基的不是殿下?若是殿下登基,必定仁愛天下!”醒波的聲音陡然輕了下來:“……殿下一心想做富貴閑人,如今做成了么?他會讓你做么?總有一日,他會逼著您死的?!?/br> “殿下,被逼到了如今,您當真沒有半點怨恨嗎?!” 姬未湫沉默了許久,緩緩吐出一口氣來:“當然有?!?/br> 姬未湫輕輕笑了笑:“但是我不會選擇造反?!?/br> “有些事情不能算的太明白了?!奔翠械溃骸罢l家兄弟沒有些齟齬?牙齒今日咬著舌頭,難道要把牙齒拔了,才算是公平?若是一分一厘去算,算得清嗎?唇亡齒寒的道理你難道不懂?” “你也是伴著我長大的,我適不適合當皇帝你難道不清楚?每日丑時起身,寅時上朝,我怕我登基第一道圣旨就是三日一朝,巳時開朝會?!奔翠姓f罷,笑意漸消,他平靜地看著醒波:“你為我伸張,本不算是錯,只是千不該萬不該,也不該去賣國?!?/br> “百姓原已修身養息,盛世將至,你那些東西流出去,你知道會死多少忠勇之輩?屆時生靈涂炭,家國四分五裂,你指望誰去救?我去救嗎?”姬未湫道:“你有沒有問過,我想不想救?我能不能救?” 如果真有那一日,他大概是會救的,但人性善變,誰能言說未來?萬一他哪天發現救不了,就把地這么一割,安居一隅,只管自己享樂,不管百姓死活了呢? 先帝也曾勵精圖治,誰知道晚年會求長生求到瘋魔,處女血為湯,壽者筋為面,幼子心為綴,吃那么一碗長生面?——誰能料得到! 他自己都不敢保證的事情,醒波是怎么敢的? “我皇兄是有千般萬般不好,我承認?!奔翠械溃骸暗荒芊裾J的是他將南朱治得很好,他是個合格的皇帝?!?/br> “我是有怨懟,那又如何?我不在乎?!奔翠械溃骸拔遗c你不同,你可以將雙親族人慘劇怨怪到他的身上,我與他之間,沒有這樣的深仇大恨。我未來還有漫長的一生,難道就要我活在這怨懟與不滿之中嗎?” 姬溯數次將他推到險境,他不是沒有不滿,只是他失去了,但是他也獲得了,這是一場人心的交易,他滿意現在所獲得的,自然不會計較過程的得失。 計較了又如何?他和姬溯反目?最壞的結果不提,他們兩個估計都干不出來,畢竟百姓何辜?要卷進他們兩的恩怨情仇里? 那么最好的結果是什么呢? 兩人和平分手?他遠走天涯?要不然要死要活?再不然讓姬溯捅自己幾刀來道歉,嘔幾口血來說后悔?兩人分分合合,最后兩不相見,含恨而終? 何必呢? “……人生苦短?!奔翠械溃骸拔铱梢约韧痪??!?/br> 但未來,姬溯那疑心病發不發作誰也不知道——那又如何呢?按現在來看,姬溯是不舍對他如何的,那就只能讓姬溯自己受著。哪日舍得了,要對他發作了,那就發作,大不了分唄。 情熱時說一生一世的比比皆是,可除了到雙雙蓋棺的那一日,誰能定論一生一世! 醒波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殿下,您這樣信任姬溯,不會有好下場的……” “那就讓我看看,我的下場如何?!奔翠械溃骸澳闳グ??!?/br> 醒波驟然睜開雙眼,入目卻是姬未湫的平靜到了幾乎冷漠的目光。 姬未湫向后退了兩步,道:“瑞王府長隨張醒波,忠勇護主,遇刺而亡,賜葬于云鶴園?!?/br> 青玄衛們低低地應了一聲是,手起刀落,熱血噴涌而出。 姬未湫靜靜地站著,等待著青玄衛在各處要害補了刀,探了心脈,摸了呼吸,稟告他:“王爺,張大人去了?!?/br> “嗯?!奔翠修D身欲走,方走兩步就又停下了腳步:“方才聽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皇兄若問,如實回稟便是?!?/br> 青玄衛本就是姬溯的死士,就算今日沒聽著,日后必然也是要知道的——說不定他們早就知道了。 這道理不光他知道,姬溯也知道。 他們死不了。 姬未湫推開門出去,方才的血腥又為冷宮增添了一分詭秘之色,他迎著陽光瞇了瞇眼睛,不禁一哂:算了,反正冷宮近幾年也用不到了。 說不定近幾十年都用不到了——管他呢! 他回了清寧殿,沐浴更衣,這才去見了姬溯。 姬溯一如往常一般在看折子,顧相也在,似乎正在稟告什么,見他進來,還有些異色,姬溯淡淡地說:“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