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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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說完呢,劉御史嚴肅地說:“王爺, 圣上有令,令王爺查抄王氏府邸, 而非滅門?!?/br> 言下之意, 是以為姬未湫動了殺心。 鄒賦流搖頭道:“劉大人誤會了,我也曾聽聞, 確有此書?!?/br> 劉大人這才點了點頭,用眼神狠狠地警告了一番鄒賦流, 渾然不懼此乃權勢滔天的吏部尚書兼下一任閣老——今天要是瑞王爺在這兒把人滿門都殺干凈了, 那他們兩的樂子可就大了。瑞王怎會有錯?錯的必然是他們兩人。 首先就治他們一個無能之罪。 鄒賦流只當是沒看見,若無其事地與姬未湫笑道:“王爺倒是提醒了臣, 一會兒叫人將米缸水井都查上一遍,斷斷不能跑丟了人——圣上只降罪王濯這一支,不殺九族,已是寬仁至極!” 姬未湫心道是這個道理,在今天之前,他完全沒有想過那么龐大的一個家族,一位權傾朝野的閣老,就這樣平平無奇地落下了帷幕。 他之前還擔心王氏幾十萬人口,真要滅九族這要抓到什么時候去,就算人一個都不跑,挨個排隊擱菜市口站著,那殺頭刀估計都得砍到卷刃。 沒想到姬溯是四兩撥千斤,也不知道怎么cao作的反正最后就是王相這一支被王氏徹底拋棄,今天早上甚至有王氏族人出來指證王相,王相敗得徹底。 王氏依舊存在,可過了今天,便是四分五裂,各自為政,想必再有幾年、十幾年,他們也便隱入塵埃之中了。 姬未湫再度確定自己沒什么政治天賦,他覺得姬溯也沒做什么,他的行程和姬溯重合了許多,感覺上姬溯和他過的日子差不多,就每天吃飯睡覺批折子,他這里還在哀嘆上班命苦,姬溯那邊已經把王相給料理干凈了。 這個大概真的是老天爺賞飯吃,羨慕不來。 不過他也有他的優勢,比如他精通‘此子斷不可留’的理論知識,可以從全方位執行‘此子斷不可留’打擊工程,別說是什么地道密室,就是王家的蚯蚓,他都會讓人豎著劈開的。 但讓姬未湫意外的事情是,抄家的流程走的很順利,甚至是一種異常的順利,入門后,王相夫人端坐于主廳中,一旁是準備好的賬冊、鑰匙、花名冊等物,女眷與小兒分坐于三間房內,裝扮的素雅端莊,侍人們排著隊立在院外,等著清點名錄,無人苦惱,哪怕是懷中幼兒哭了兩聲,都叫他們自個兒捂住了嘴,不許哭鬧。 姬未湫看了看,就吩咐了一聲先不上枷,也不必抓,等著院子里清點完了,最后一步再帶他們走——王氏女眷提前一步得知消息是非常正常的事情,王氏倒了,王家女眷的母族尤在。 王相夫人起身向姬未湫行了一禮,文靜優雅地感謝道:“小婦人代闔族謝王爺寬仁?!?/br> 當反派的即視感更強了。 不過一碼歸一碼,姬未湫還是冷酷無情地讓人掘地三尺——該查還得查。 饒是王氏配合,也應是辦到了傍晚時分,才算是匆匆結束,姬未湫帶著鄒尚書、劉御史先將人犯送進天牢,劉御史留在天牢辦差,鄒尚書與姬未湫先行回宮復命。 鄒賦流在回去之前將一只木匣交給了姬未湫,姬未湫隨手接了打開一看,就見那是一匣子地契,他挑了挑眉——他此前與姬溯說的還真是開玩笑的,有些東西可以拿,有些就算了,他也不是就等著這一口吃飯,王家貪墨了修水利的銀錢,總不能說人抓了,水利就不管了吧? 這點錢還是給姬溯拿去修水利吧,萬一回頭又淹了還不是姬溯cao心嗎? 鄒賦流見姬未湫如此神色,坦然自若地道:“按例,查抄官員府邸所得一律充公,銀錢自不必說,如商、田地契,田莊別苑、仆婢、古玩字畫等,一律由戶部出售,換為銀錢,充入國庫?!?/br> “到底是犯官所屬,價格自然不會太高,一般是市價的六成?!编u賦流道:“王爺只是省了戶部那一步流程罷了,不妨事的?!?/br> 言下之意,雖然省了流程,但錢還是要給的——不過是由鄒賦流給。 姬未湫聞言將匣子塞回了鄒賦流手上:“鄒大人,還是走一走流程吧,免得賬目算出來不好看?;市只仡^怪罪下來,本王又要挨訓斥?!?/br> 鄒賦流眉目不動,依舊是笑得和藹,他將匣子收了起來:“既然王爺這般說,那還是走一走流程吧!” 末了,鄒賦流告退出宮,姬未湫則是折返回了清寧殿,走到半道他猶豫了一瞬,轉頭去了云池宮。今日雨下的太大,時間一長,靴子也抵不住寒氣直往上竄,他對自己的身體有點數,自從夏末中毒以來,多少帶點虛,還是不拿自己開玩笑了。 云池宮在姬未湫來之前就已經得了消息,等他到了之后,殿中一切都布置妥當,姬未湫猶豫了一下,沒有在姬溯專屬的正殿泡,而是去了偏殿——雖然無恥會過得舒服很多,但也不能太無恥。 姬未湫也不敢多泡,半個時辰就出了來,從云池宮回清寧殿一路都是連廊,根本不懼風雨,他從池子里出來渾身都冒著熱氣,裹著披風回來壓根不覺得冷。 一共也沒幾步路,就在半路遇上了姬溯。 姬未湫行了一禮:“見過皇兄?!?/br> 姬溯目光在他披風領口上停留了一瞬,隨即道:“免禮?!?/br> 說罷,他率先一步向云池宮走去,與姬未湫擦肩而過,姬未湫抬起頭時,面前已經只剩下侍奉姬溯左右的宮人的身影了。姬未湫不以為意,又往回走了兩步,忽地轉身快步往姬溯的方向追過去了。 姬溯聽見腳步聲,止步回首望來,他微微皺眉,直到姬未湫近到他身邊,他方開口,語氣中不掩冷淡:“何事?” “皇兄!”姬未湫喚了一聲后便是一怔,他剛剛突然想到有事要告訴姬溯,這么一想人就跑過來了,可到了姬溯面前他突然就給忘了——查抄王氏的事情也交過差了,他還有什么事兒來著? 似是看出了姬未湫的躊躇,姬溯道:“跟著?!?/br> 姬未湫應了聲,有些心虛地低下頭跟著姬溯回了云池宮。一進云池宮,便有宮人上前來為他們解披風,哪想到姬溯卻道:“退下?!?/br> 正打算上前為姬未湫解披風的宮人頓時躬身退下了,姬未湫一愣,伸手就打算自己脫了,又聽姬溯斥道:“穿著!” 姬未湫手快,系帶都被他扯松了,姬溯一斥,他的手便僵在了原地,捏著披風的領子不知道做什么好,姬溯見狀便走到了姬未湫身前,抬手將他的披風系上了。 姬溯垂眸看著姬未湫,道:“何事,說?!?/br> 姬未湫不自覺地仰頭看著姬溯,他猶豫了一瞬,說了實話:“……忘了?!?/br> 姬溯唇角微微勾了勾,但姬未湫很確定,這是被他給氣笑了。他下意識縮了縮腦袋,姬溯卻已經轉身繞過了屏風入了池中。 等姬溯一從他眼前消失,姬未湫就想起來是什么事兒了。他也沒敢跟著過去,隔著屏風與姬溯道:“今日去查抄王家的時候,鄒大人要給臣弟行賄?!?/br> 不是給他送點錢也不是幫他貪污點錢,而是給他行賄——鄒賦流的意思算不上隱晦,他說日后那些田產地契還是會走戶部的流程,但他們這里是一手,要他們先送到戶部,戶部才能得到一個確切的數字,今天他但凡收了鄒賦流那一匣子,那么就會被認做他默許其他官員在此間抽些好處。 但姬未湫覺得姬溯應該不會在意,但得報備,免得姬溯懷疑是他干的。 鄒賦流那么做,說明他們拿的不會是一個可以不追究的數字,會比送給他的少,但絕不會少太多。 果然,姬溯根本沒有答話的意思,姬未湫干巴巴地說:“臣弟讓他收回去了,說還是走一走流程比較好,免得賬目不好看?!?/br> 姬溯那邊還是沒動靜,姬未湫心想這也算是過了明路,姬溯心里有數就行,他正打算告退,忽地聽姬溯道:“進來?!?/br> 姬未湫一頓,終究是進去了。 他繞過了屏風后就此止步。 姬溯閑倚云池,眉間一片清淡如水,他下顎微微揚起,示意姬未湫坐到一旁去。 姬未湫坐下了,便聽姬溯道:“這件事,你做得很好?!?/br> “哎?”姬未湫有些驚訝地看了過去,姬溯接著道:“水至清則無魚,此乃其一,然而若是一味放縱,只會叫池中魚都死盡了,只剩泥沼蛆蟲?!?/br> 姬溯看著姬未湫,見年輕人的眼睛微微睜大,仔細又認真地聽著他的話,心中難免有些愉悅:“鄒賦流日后服侍你左右,自要試探你的秉性,免得日后犯忌?!?/br> 也就是這小孩兒成天個嘴上不著調,才叫鄒賦流以為他好糊弄。 姬未湫點了點頭:“這樣啊……那臣弟接下來查不查他?” 姬溯本想說‘隨你’,可轉而一想,這小孩兒連一個瑞王府都管不好,更何況是鄒賦流那種老狐貍?他耐心地道:“你是如何想的?” 姬未湫道:“……我私下里都說到這個地步了,聰明的應該不會再伸手了吧?” 他想了想,接著道:“或者明面上管一管,訓斥一下?以示公私分明?” “實在不行,我提醒一下鄒三,讓他管管他老爹?” 姬未湫覺得這個辦法挺好的,告訴鄒三讓他轉告鄒賦流,又不傷情面,又能顯示出‘咱兩是一派的’,他正等著姬溯夸他聰明,忽地只見姬溯伸出手來,姬未湫本能伸出手去,搭在了他的手上。 干嘛,給他把脈?心跳測謊? 姬溯握著姬未湫略顯冰涼的手腕,語氣清淡:“冷不冷?” 第87章 姬未湫豈止是不冷?他不光不冷, 還熱得冒汗。 云池宮中本就是溫泉——講道理哪有皇宮正好建在溫泉上的?還不是燒得熱水嘛!只不過水是好水,燒熱水的手段迂回了點,看著像是那么一回事, 讓人進去的時候不會產生一種鐵鍋燉自己的即視感。 姬未湫剛剛洗完澡懶得再里里外外的套衣服,只穿了里衣, 讓人拿的是厚披風, 出去是正好的,頂多就是冷風從披風里鉆進來有點冷, 等跟著姬溯進云池宮, 剛進來的時候還好,坐了一會兒之后披風里都被捂出了一層薄汗,他沒敢脫披風一是姬溯不許,第二是他也不敢脫。 里衣是絲質的。 他裝作調侃道:“不光不冷,還有些熱, 臣弟本來想著和皇兄說上兩句話就趕緊回去的……再待下去, 恐怕這個澡就真的白洗了?!?/br> 姬溯道:“既然知道,行事還這般莽撞?” 他的目光在姬未湫的領口處掃過, 姬未湫很明確的領會到了他的意思:知道自己身體不好,剛洗了澡就敢這么穿擱外頭走動, 也不怕一冷一熱之下著了涼, 穿就穿吧,這么穿就該趕緊回寢宮, 偏偏半路還要攔著他說話,委實是自己作死。 嗯, 大概……是這樣。 姬未湫一時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只能低頭認錯:“臣弟知錯?!?/br> 他的手從姬溯掌中抽走,又接著道:“那臣弟就先行告退……呃……” 話音未落, 姬未湫只覺得手腕又被抓住,一股巨力從上傳來,他幾乎是毫無反抗余地的落入了云池之中,微燙的泉水在這一瞬間包裹住了他,卻還不及沒頂,又被人扶住了,輕輕一帶,就將他安置在了池中石階上,穩穩當當地坐著。 姬未湫靠在池壁上,厚實的披風吸飽了水,沉甸甸地裹著他,剛烘干沒多久的頭發再度打濕,粘在他的臉上。他眨了眨眼睛,讓沾在睫毛上的水珠落下,眼前就是姬溯的面容。 姬溯與他靠得極近,一手還扶著他的腰,明明隔著那么厚的斗篷,姬未湫還是能很明顯的感知到每一根手指的位置。 不過一瞬,那只手就抽走了,姬未湫還沒分清是松了一口氣還是遺憾,下一刻,那只如竹如玉的手輕描淡寫地在他臉上拍了拍,姬溯道:“朕數度教你,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輕易損傷……你就是這么學的?” 姬未湫看著姬溯,一時之間竟然忘記了自己要做些什么,又該說些什么,他猛地低下頭去,耳旁滿是自己的心跳聲,連喉嚨都變得干澀起來,他不敢再看姬溯,道:“……我知錯?!?/br> 太緊張了,連‘臣弟’兩個字都忘記了。 他只覺得臉上都在發燙。 忽地,耳朵被姬溯觸碰了一下,姬未湫差點跳起來,他抵著池壁,見姬溯神色如常地收回了手,仿佛只是再順手不過地揉了一下他的耳朵而已,見他反應這樣大,甚至還有些訝異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問為什么他反應這么大? 姬未湫抬手捂住了耳朵,果然觸手guntang,他定了定心神,狀若無事地說:“臣弟不小了,皇兄別總是和小時候一樣……很癢的?!?/br> 他察覺到他與姬溯的距離太近了,姬溯對他的舉動也太過親昵,遠遠超出了一個兄長……好吧別說兄長了,哪有老子揉自己十八歲的好大兒耳朵的?拎起來倒是不少見。 可姬溯太平靜了,半點波瀾都不見,聽姬未湫這般說,他只說了一聲:“是嗎?” 姬溯倚在池旁,意有所指地看向了那件披風——誰家大人做這么不靠譜的事情? 姬未湫憤憤地把披風脫了,都打濕了還裝什么裝,難道真裹著這條沉得要命的披風泡澡嗎?他自己都覺得有病。 脫了披風后姬未湫渾身一輕,他也懶得拎那披風,就叫它沉在水中,他當墊子坐。他在這方面辯不過姬溯,畢竟姬溯居長,教訓他兩句還真沒什么好說的,他干脆換了個話題:“皇兄還沒告訴臣弟應該如何處置呢……” 姬溯聞言,眉間微動:“也算是不錯?!?/br> 姬溯說的是姬未湫讓鄒三警告鄒賦流的事情。姬未湫這辦法雖算不上什么高明的手段,卻能全了雙方情面,姬溯微微側臉,接著道:“過剛易折,過柔則靡?!?/br> 剛柔并濟,方成事焉。姬未湫腦中浮現出后半句,他沉吟一瞬,知道這是姬溯在提點他做事不要太婉轉柔和,一味柔和的手段只會讓人一進再進,他瞬間想到了瑞王府,不禁低笑道:“怪不得臣弟的王府跟個篩子似地?!?/br> 他入宮,說是避禍,何嘗不是因為瑞王府不夠安全的緣故?按理說外頭有什么事兒,他王府門一關,守的密不透風的,與他何干?他又何必進宮? 進宮對他來說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壞事,從理性上說,他巴不得這輩子都不要再進宮了,他接了母后一道去個世外桃源住著,萬事不擾,不知道有多舒心。 姬未湫不明白,他抬眼看向姬溯:“皇兄,臣弟自認厚待門下,為何他們……” “人性本貪?!奔菰谶@一瞬間,看著他的目光幾乎是冷漠的,他定定地說:“處世之道,不過你進我退,你步步相讓,他人便步步緊逼?!?/br> “就如同你我一般?!奔萆焓至闷鹆思翠猩⒙湓谀橆a的碎發,將它理到了姬未湫耳后:“瑞王,后面已經沒有路了?!?/br> 姬未湫頭皮發麻,他緊緊地抵著池壁,他有些艱難,但說話卻意外的流暢自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皇兄是皇帝,臣弟自當退居一隅,豈敢與皇兄相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