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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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未湫吃了一塊糖醋里脊,要是平日,他就和姬溯說一聲,讓姬溯嘗嘗,自有宮人給姬溯送過去,今日他拿著自個兒的筷子給姬溯夾了一塊,放在了他的碗里,一派渾然不知的模樣道:“今天御膳房用了心,這道糖醋里脊格外好,皇兄嘗嘗?!?/br> 宮人皆側目,圣上好潔,人盡皆知,哪怕與王爺兄弟情深,共寢共浴,這樣的舉動還是有些逾越了。 姬溯垂首用了,道了一句:“賞?!?/br> 姬未湫一頓,不信邪地又夾了一筷子,面上卻笑瞇瞇地說:“皇兄也覺得好?那皇兄多吃些?!?/br> 姬溯這才道:“自管你自己?!?/br> 饒是如此,他還是吃下了第二塊糖醋里脊。 姬未湫沒有再繼續,安心吃自己的,待吃了個八-九分飽,這才放緩了速度。 他一直在關注著姬溯,比平時還要關注,他注意到姬溯早就處于一種細嚼慢咽的狀態,進食的速度無比緩慢,直到現在他吃飽了,姬溯這才擱了筷子。 他今天餓了,所以吃的要比平時多,也比平時慢。要是平時,早該吃完了,姬溯也早該擱下筷子了。 姬未湫一直覺得姬溯食量跟他差不多,所以總是他吃的差不多了,姬溯也吃好了……這是在等他? 許是姬溯今天也餓了?他怎么會刻意等他? 姬未湫無比了解姬溯,他這樣一個人是不會委屈自己的。 姬未湫接了宮人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嘴,又接了茶慢慢地喝,姬溯也是如此。飯后不可大動,免得食傷脾胃,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安靜地坐了一會兒,直到半盞茶下去,姬未湫道:“皇兄,午間無事,不如回清寧殿小憩吧?!?/br> 姬溯頷首應了,帶著姬未湫一道回去。 姬未湫跟著姬溯慢吞吞地走著,依舊沒有想明白姬溯到底在圖謀什么,陽光正好,曬在身上也暖融融的,他低頭看著姬溯的影子,順勢踩了上去。 他動作挺明顯的,宮人們都發現了,一個個見之色變,欲言還休地看著他,姬未湫只當是沒看見,一步一個印子追著踩。 忽地,他步子不小心邁得大了一些,一腳踩在了姬溯的披風上,淺青色的披風在這一剎那多了半個清晰的腳印,姬溯回首望來,見宮人們一臉菜色,姬未湫頓了頓,道:“臣弟失儀,方才走了神,一個沒注意……” 姬溯道:“好生走路?!?/br> “臣弟知錯?!奔翠泻懿蛔咝牡恼J了錯,跟著姬溯回了清寧殿,是不敢再踩第二下了——第一下還能說是意外,第二下怎么解釋? 清寧殿很快就到了,姬未湫小小地打了個呵欠,與姬溯道:“今日就借皇兄的碧紗櫥一用?” 要是姬溯同意,他剛好再試試。 姬溯只看了他一眼,沒有拒絕,卻轉身回了后頭的寢宮。姬未湫見狀也沒有真跟著姬溯去寢宮,自顧自的進了碧紗櫥。 小卓滿臉菜色地跟了進來,方才慶喜公公給了他好幾次眼色,他只得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殿下,您今日這是……” 姬未湫反問道:“我今日如何?” 小卓總不能說殿下今天怎么總是在犯忌諱吧?虧得圣上不與殿下計較,要是換了旁人,死一百回都足夠了! 他賠著笑道:“奴只覺得殿下今日高興,也叫奴沾沾殿下的喜氣?” “算不上太高興,沒有什么喜氣可叫你沾的?!奔翠袔е┚肷溃骸俺鋈グ伞阋踩バ??!?/br> 小卓沒問題出來什么,只能躬身謝恩出去了。 姬未湫在屏風后脫了披風與外衫,與姬溯一色的披風懸在屏風上,姬未湫順手撫了撫,柔滑的緞面似是有吸附力一般,貼在了他的掌中,忽地,有什么東西滾落于地,姬未湫聞聲垂首望去,便見一道圣旨落在了地上。 是他方才塞在袖袋中的。 他俯身將拿道圣旨拾了起來。 他想看看上面寫了什么。 姬溯為了安他的心,應該是保命的圣旨,就如同免死金牌、丹書鐵券那種東西一樣,哪日姬溯要殺他,拿這道圣旨出來就可以免一死。 玉軸在桌上緩緩滾動,展開了圣旨。 姬未湫垂眸看著圣旨的內容,陷入了沉默。 ……怪不得姬溯在給他時,有一瞬間的厭惡——他怎么會給出這樣的圣旨?他為什么要給他這樣一道圣旨? 這樣一道圣旨,他怎么敢給? ——攤在桌上的圣旨上一片素凈,唯有末端壓上了代表姬溯的玉璽、代表內閣的金印。 這是一道空的圣旨。 姬溯這是……拿錯了? 第84章 姬未湫知道這玩意兒能拿錯的概率幾乎等于無, 可他只能這么想,不然呢?姬溯腦子被驢踢了? ……他也只愿意這么想。 眾所皆知,他身邊就是個篩子, 他是不明白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收買人心的,殺頭的買賣都肯干——他這個只會給手下發點錢發點rou蛋米面的好像就是個冤大頭, 替別人養下屬。 這張空白圣旨看似是無限權柄, 是姬溯予他的保命符……實際上呢? 催命符還差不多。 只要這張圣旨落在別人手里,甚至都不必用, 只要不在他的手上, 他就足夠死一萬次的了……可姬溯殺他,需要這么麻煩嗎? 姬未湫緩緩吐出一口氣來,更何況這張空白圣旨威脅的不止是他,更是姬溯,雖說圣旨真的要發出去還需要經過很多道工序, 況且姬溯還在, 真寫個罪己詔、禪位詔書那又如何?姬溯不讓發那就肯定發不出去——問題在于,如果姬溯不在了呢? 你看, 這樣對誰都沒有好處的東西,姬溯給了他, 這不是腦子被驢踢了還能是什么? 但皇宮中沒有驢, 御膳房也沒有,母后和他都不碰那玩意兒, 母后嫌棄驢子叫聲哀戚,聽著心煩, 姬溯表示太后為重, 所以整座皇宮中都沒有驢。所以這般看來,姬溯的腦袋應該沒問題, 大概率是弄錯了的。 既然遇事不決,那就是去問問,說不定姬溯就在等他去問。 *** 姬未湫來的時間卡的很好,正好是姬溯午歇起身,半倚著喝茶醒神的時候,姬溯自然不會不許他進來。 姬未湫入內,便覺涼風襲來,吹散了殿中暖融融的氣息,香煙亦是為之拂作一團亂云,姬溯倚在午后的那一襲清光中,衣擺青鶴玄然欲飛,恍若神仙中人。 姬未湫看著姬溯,直至步行至姬溯面前,方垂首行禮:“見過皇兄?!?/br> 姬溯一手微抬,示意免禮賜座,姬未湫也不與他客氣什么,坐在了他的身邊,而非羅漢床的另一側,宮人們皆是垂首束手,如同一座座玉雕一般。 姬溯也有些驚訝,但卻什么都沒有說。 他愿意坐在這里,那就坐在這里。 姬未湫滿臉擔心地問:“皇兄,你這幾天是不是精神不濟?” 那臉上就差沒問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病了。 姬溯道:“并無不妥?!?/br> 姬未湫有種光腳不怕穿鞋的坦然:“那皇兄給我這東西作甚?拿錯了?” 說著,他將圣旨拿了出來。 姬溯眉目微沉,淡聲道:“既然給了你,就沒有收回去的道理?!?/br> 姬未湫點了點頭,一手還按在那圣旨上,直視姬溯的眼睛:“那皇兄的意思是……我可以隨便用?” 姬溯沒有回答,眼底依稀有幾分諱莫如深,姬未湫執拗地看著他,大有一種不得到答案不放棄的意思在里面,姬溯終究是點了點頭:“可?!?/br> 這圣旨是決不能留在自己手里的,至少是不能以空白的模樣留在自己手里。姬未湫心道姬溯要出招,他就接,最壞也就那樣,于是他挑眉笑道:“真的?那我可就用了?!?/br> 姬溯還未說話,便見姬未湫取過了案上御筆,執筆舔墨,低頭筆走龍蛇,不過幾個呼吸之間,一道旨意便已落成,他將圣旨拾起,在上面吹了吹,隨即抬眼看他:“皇兄,要不要看看我寫了什么?” 姬溯似是倦怠的閉上了眼睛:“……不必?!?/br> “真的不看?”姬未湫道:“皇兄就不怕我寫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姬溯看也不看他一眼:“隨你?!?/br> 姬未湫輕笑了一聲:“好?!?/br> 隨即他揚聲道:“慶喜公公,去宣旨?!?/br> 慶喜公公方才邁著小碎步近前,他雙手舉過頭頂,仔細看他的雙手甚至有些顫抖,姬未湫將圣旨交到了他的手上:“去吧?!?/br> 慶喜公公看向了姬溯,見他依舊是一副萬事不掛于心的模樣,有些為難,姬未湫笑道:“沒聽見皇兄說了嗎?隨我。拿去宣了吧?!?/br> “這……殿下,不知是去何處宣旨?”慶喜公公問道。 姬未湫毫不猶豫地說:“自然是去我府上?!?/br> 慶喜公公又看了一眼姬溯,這才應是,退下了。他走的極慢,像是在給姬溯叫住他的時間,姬未湫也并未催促,他在等著姬溯阻攔。 可是直到慶喜公公出了寢宮,姬溯依舊連動都不曾動彈一下。姬未湫在這一剎那心情好了許多,他將圣旨這道催命符成功送了出去,姬溯并未阻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姬溯的默許。 或許他這位皇兄顧念兄弟情義,心軟再抬手放他一次呢? 姬未湫看著姬溯,見他閉目倚在光下,忽地伸手將姬溯的眼睛遮住了:“皇兄,這樣對眼睛不好,皇兄要保重龍體才是?!?/br> 姬溯未動,動的是宮人們,他們靜默地行了一禮,悄無聲息地退下了。姬溯的睫羽在姬未湫的掌心中微微顫動,姬未湫緩緩道:“皇兄這次,還是不打算與我說什么?” 姬未湫放下了手,姬溯卻依舊不曾睜眼,他凝視著他的面容,語氣卻是輕快的:“好吧好吧,誰讓我們是兄弟呢?拿錯了也不丟人的……多謝皇兄賞賜!” “只是我也不好白拿皇兄的賞賜?!奔翠性囂街鴨柕溃骸盎市质强粗辛宋沂裁??只要我有,皇兄只管說,我定然割愛?!?/br> 姬溯睜開了眼睛,他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姬未湫帶著笑的眼睛,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方道:“……并無?!?/br> 姬未湫不知道姬溯是在說他身上沒有姬溯看中的東西,還是姬溯他什么都不想要。故而他反問道:“真的?皇兄可知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姬溯緩緩道:“那就留著?!?/br> “……好?!奔翠性谝凰查g的停頓后就應了下來:“那我就替皇兄記著,以后看中了我什么,只管與我說?!?/br> 姬溯端起了案幾上的茶盞:“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奔翠性S下了承諾,什么都可以,包括他的命。如果姬溯哪一天想要他的命,一定死得絕無后患。 “好?!奔輵讼聛?,垂眸飲茶:“我記下了?!?/br> 他沒有自稱‘朕’。 姬未湫敏銳地發現了這一點。 但他也什么都沒有說,而是也跟著姬溯一道取了茶盞來,低頭慢悠悠地喝著茶水……或許是他想的太多了,姬溯不自稱‘朕’,是不是說明他想要的和君王這個身份無關? 或許真的是他想得太多了,姬溯賜下的這一道圣旨,只是為了安撫他而已……那不是白用了一次好機會? 罷了,總比留在手上來得好,有權不用,過期作廢!誰知道姬溯這份兄弟情又能持續到什么時候呢? 大約是午歇方起的關系,茶要比平時濃一些,苦得很,姬未湫緩緩喝了下去,口中卻泛出一點甘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