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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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未湫跨出了清寧殿,反手關上了大門。 不必問,那就是……有。 姬未湫自嘲地笑了笑,但今天能與他說這么多,可見疑心只占了一小部分,還是當他是兄弟的。他也夠厲害的,能逼得姬溯低頭給他道歉。 宮人如雁翅而來,無聲無息地與他行禮,低眉垂目自他身旁穿梭而過,為這座冰冷的宮殿充入了人氣。 ……罷了,算他欠他的。 他就說,這世上哪有不事生產,只管享樂的工作呢?他占了瑞王的位置,享受了母后十數年的疼愛,該還的。畢竟,他也沒種跑到大朝上、跑到母后面前去說他其實是假的瑞王,他其實是穿越的,真的瑞王出生就死了不是? *** 姬未湫沒想到的是,一個月后他真的站在了大朝上。今早天還沒亮,慶喜公公便來了,說是‘瑞王’返京了,他還當是要去碼頭把人替換了,閉著眼睛換好了衣服,還沒走幾步,人就已經被領著帶到了太和殿中了。 此刻官員已經來了個七七八八,姬未湫一進殿,就引得眾人側目,“王爺?下官等拜見王爺!” 姬未湫頷首算是回應了,慶喜公公帶著恭謹的笑也對著那些官員點頭示意,那些官員哪里敢受?紛紛回禮,卻見慶喜公公已經帶著姬未湫往前走去了。 一直走到了太和殿最里端,才到姬未湫的位置。他也有點麻,但他也不是沒上過大朝——雖然就上過兩次,但是,好歹算來過,沒有那么手忙腳亂,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畢竟還能干什么呢?不就是站著,一會兒點他名了,他上去講兩句江南好風光,然后說旅途順遂,夸姬溯圣明,百姓安居樂業,再夸姬溯孝順,為太后祈福,然后姬溯哐哐賞他點東西。緊接著他就開始裝木頭人,站他媽兩小時嘛…… 他自個兒勸自己,換個角度想,雖然要站兩小時,但這是副本打完了領獎勵,大朝就是他的mvp結算畫面!白花花的錢!誰不喜歡呢?!他可以的! ——他!超!開!心!的! 姬未湫咬牙切齒地想著。 “殿下?!睉c喜公公著人搬來了一套桌椅,“大朝還有一段時間呢,您先歇著會兒,用些點心?!?/br> 桌上擺著一碟子綠豆糕,一盞杏仁酪,還切了一小碟水果。 姬未湫本來想問滿朝文武都站著,他坐下會不會不太好,轉頭一看外面天才蒙蒙發亮,頓時一屁股坐下了。 慶喜公公見他坐下了,又吩咐一旁宮人仔細服侍著,這才告退。 姬未湫扒拉著杏仁酪,他沒睡醒,也沒多大的食欲,吃著吃著眼睛差點又閉上了。 殿中一靜,仿佛有人來了,姬未湫還當是睡著了,姬溯已經來了,他睜開眼一看,就見是顧相站在他的面前,含笑對他行了個禮:“瑞王殿下?!?/br> 姬未湫下意識道:“顧相用了嗎?” 顧相斯斯文文地說:“多謝殿下,臣用過了?!?/br> 姬未湫點了點頭,就見顧相到一旁站著去了,不一會兒王相和劉相也來了,王相年逾六十,留著一把山羊胡,氣度威嚴肅穆,劉相面容清癯,留八字胡,面上帶笑,瞧著頗為親和。兩人皆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經過他身側的時候拱了拱手,稱了一聲‘瑞王爺’后就到一旁站著去了。 太和殿中官員已經盡數到齊,各歸其位,只有姬未湫還坐在最前端,同為超一品的三位閣老都還同排站著,滿朝文武幾乎都在看他。 姬未湫叉了一顆剝了皮的葡萄送入口中,有些不爭氣的想: 愛看就看吧。 誰讓他哥是皇帝,他娘是太后呢? 第34章 等到姬未湫終于將那碟水果吃得七七八八了, 宮人這才上前服侍他站到該有的位置上去,桌椅被安靜快速的收走,姬未湫嘆了口氣, 換了只腳來支撐重心,沒等一會兒就聽見了響鞭三響, 他隨著眾人一道行禮, 直到聽見姬溯叫起,這才直起身。 姬溯一襲玄黑龍袞, 高居御座, 神色平緩,也不知道是因為距離的關系還是其他,姬未湫只覺得姬溯比平時看起來更顯得淵渟岳峙,難以接近。 很正常,他兩之間隔了至少八米遠, 也虧得姬未湫年輕, 眼睛挺好,否則這距離他就只能看清上頭是個人, 再遠兩米那就是人畜不分了。連他都是如此,更別提上了年紀的大臣了。 忽地姬未湫與姬溯的視線對上了, 姬未湫眨了眨眼睛, 有些莫名,一瞬后他決定討好一下姬溯, 于是對著姬溯笑了一笑。不料姬溯的目光還是沒有挪開,姬未湫突然往左右看了看, 見三位閣老都是很標準的那種‘不敢仰面視君’的姿勢, 才意識到自己也該低頭。 這滿朝文武就他一個抬著眼睛直咧咧地看姬溯,姬溯不看他看誰呢? 慶喜公公手持玉柄拂塵, 照例說了兩句類似于‘有事起奏’的詞兒,緊接著顧相上奏,說起什么南邊干旱,要未雨綢繆的事情了,姬未湫聽了兩句就開始走神了,以前他就覺得顧相的聲音還不錯,現在一聽覺得可好聽了,特別適合催眠。 “……江南多雨,顧相未免……” “……若人人都與……朝廷?!?/br> “……說來,瑞王爺自江南歸來……” “王爺?王爺?!”姬未湫一回神,就聽見慶喜公公連叫了兩聲,他應了一聲:“臣弟在!” 慶喜公公小聲提點,一手指了指吏部尚書:“王爺,周大人在問您呢!江南干旱與否?” 姬未湫哪里知道他們在說什么,他又沒在聽,來之前姬溯又沒和他串過氣:“圣上恕罪,臣弟不知!” 姬溯緩緩問道:“瑞王下江南,不知江南是否干旱?” 姬未湫道:“臣弟不敢有所隱瞞,臣身負皇命,不敢怠慢,每到一地只停留三四日,哪里看得出來干旱不干旱?再者,臣弟上香祈福,自然擇風清日和的好天氣,委實是看不太出來干旱與否?!?/br> 噫,他們扯皮,拉他下水干什么?這幫人心眼就是壞,不問司天監問他?他又沒在司天監任職!司天監不就是為了觀測天象算算吉日嗎?這可是他們的本職工作。 三位閣老紛紛側目,這話雖然有些荒唐,卻是滴水不漏,關系撇得干干凈凈。 姬溯也隱隱有些笑意,轉而問道:“瑞王江南一行可還順利?” 朝臣一聽,就知道這事兒要押后再議,姬未湫趕緊把自己編好的套話扔出來:“托圣上洪福,臣弟江南一行可謂是一帆風順,每至一地,便見百姓安居樂業,河清海晏,四時有節,日月澄明……” 這下不僅僅是三位閣老了,滿朝文武也多有側目,瞧瞧!瞧瞧!誰不知道瑞王爺下江南又是被刺殺又是中毒又是江上攔截,為了這些事,圣上大怒,下令徹查,這一個月間風云變色,光明旨降罪的都有三人,更不必提其他,說是半個江南官場都因此換了血也不為過。 就這,瑞王爺還能睜著眼睛說瞎話,張嘴就來‘一帆風順’? 姬未湫知道但他完全沒放心上,不換血姬溯非要他下江南干嘛?溜吉祥物?他扯完了歌功頌德,再表一表主要目的:“……圣上純孝,必能使母后鳳體安康,百福具臻!” 姬溯道:“如此便好?!?/br> 大臣們也只能跟著歌功頌德起來,接下來又沒姬未湫什么事兒了,他們還有的聊,姬未湫這會兒也算是差不多清醒了,他以前來的時候基本都是一些場面上的情況,沒有什么大事,很快就叫散朝了,今日卻不同。 御史臺先是出來了個御史,掏出了兩本折子以及一封血書似地玩意兒,奏吏部尚書內幃不修,治家不嚴,一妾室族中仗著吏部尚書在鄉中為非作歹,jianyin擄掠,橫行霸道,致六人死,三人落下殘疾。 吏部尚書當然是不能應下,當即上前說御史胡說,要證據。御史亮了血書出來,又拿出了那小妾族中收受賄賂的證據,只讀了幾頁,就叫不少人咋舌。緊接著有人出來指著吏部尚書鼻子痛罵了一頓,要求圣上嚴懲,又有人出來說還未證實證據真假,不能看一面之詞……嗯,兩方人馬就吵起來了。 姬未湫眨了眨眼睛,突然覺得精神十足,倒不是因為吏部尚書那事兒,他家老二還被他揍過,有什么樣的兒子就有什么樣的爹,他一點都不稀奇,他覺得精神百倍主要是因為這兩幫人吵架的方式是互相揭短。 好家伙,這邊這個說:‘你家里十三房小妾你有資格說別人?!你敢說你家里個個清白嗎?!’,那邊那個翻了個白眼答:‘我有十三房小妾你難道就沒有?哦忘了,你好南風!呦呦呦,也是,怪不得你丫站著說話不腰疼,聽說你兒子像你?那敢情好,你現在沒有,以后也沒有!’……應有盡有。 當然,用詞還是很文雅的,但意思就是這個。 姬未湫抬頭去看姬溯,心道怪不得姬溯每天都是一副風輕云淡養氣功夫極好的樣子,要是每天上朝都聽這些,養氣功夫不好能活生生氣死。 姬未湫身邊就站著顧相,他往那邊站了站,小聲道:“顧相,經常這樣嗎?” 顧相一派心平氣和地道:“殿下見笑,這等情況臣也是難得一見?!?/br> 姬未湫真誠地問:“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自然?!鳖櫹嗖粍由裆氐溃骸叭魺o實憑,怎敢開口?” 姬未湫又看了一會兒,忽然琢磨出點意思來,他們這般說,看似是氣急敗壞互相揭短,實則是不是一種另類的交鋒? 比如說趙大人說‘你有十三個小妾你難道個個清白’是在說‘我有你小妾的馬腳在手里,不想死就安分點退下’,孫大人回答說‘你好南風,你不光自己好,你兒子也好,你能保證自己沒問題,你能保證你兒子也不出問題嗎?實話告訴你,你落在我手上的證據比我還多’,兩人聽了,互相斟酌一下……嗯,果然他們兩個已經不吵了,換了另外兩個人吵。 這么一看就很有意思了。 其實這種吵架也是朝堂派別的一種,御史臺算是隨機npc,今天告哪一派,另一派自動納入隊友,共同打擊對方。吏部尚書的分量可不輕,這可是官中之官,專門負責考核百官政績的,他這個尾巴又是可輕可重,往輕了說內幃不修,治家不嚴,罰點俸祿,訓斥幾句就算結束了,什么讓他去管一管家里小妾這種話根本不必說,他自個兒回去就會管。 往重了說吧……雖說不至于人頭落地,但降職查辦完全有可能,那么已經與他建立起良好關系網的人自然要保他,巴不得御史臺的證據不實,他還是清清白白一個人,與他交惡的自然恨不得他趕緊死。 姬未湫又好奇地打量著姬溯,都吵到這個份上了,為什么姬溯還沒有阻止?他到底想干什么?他很喜歡看這種菜市場撕逼情節嗎? 他一直以為姬溯比較愛看的是菜市口砍頭的情節。 許久,姬溯才道:“夠了?!?/br> 眾人噤若寒蟬,齊齊拱手,口稱:“臣有罪!” 姬溯的目光落在吏部尚書身上:“卿可有話?” 吏部尚書跪倒于地,老淚縱橫:“老臣一時不查,家中竟出現如此駭人聽聞之事,老臣無顏面圣!還請圣上降罪!” 姬溯頷首道:“劉韋,你確實糊涂?!?/br> 吏部尚書叩首道:“臣有負皇恩!有負皇恩吶!” 姬未湫雙手攏于袖中,心道說點別的啊,光說‘有負皇恩’能咋滴?這不應該主動說點具體怎么處理來爭取寬大處理嗎?姬未湫一琢磨,也不對,他敢說具體怎么處理是因為他和姬溯屬于兄弟關系,劉韋又不是,他要是張口說‘再無顏腆居高位,自請革職查辦’,姬溯來了句‘行,那你去吧’,他怎么辦? 難不成真不干吏部尚書這個大肥差了? 或許不說怎么處理,看姬溯怎么處理才是最好的,還能揣測一下自己在姬溯心中的份量。 果然,只聽姬溯道:“罰俸三年,回家自省?!?/br> “是——!臣謝圣上隆恩!” 嘖,姬未湫心道他得學一學,看看這群老狐貍,一個個玩得真花。 忽地又聽姬溯道:“瑞王?!?/br> “臣弟在?!奔翠谐隽?,拱手行禮,也不知道是啥幺蛾子。 姬溯道:“瑞王,南巡有功,品行端正,素有賢名,自今日起入閣議事?!?/br> 啥玩意兒?!他怎么沒聽懂?! 姬未湫滿臉懵逼地抬頭看向姬溯:“……?” 什么玩意兒,他入閣議事? ——入?閣? 他也配?!這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姬溯一如既往一般平寧清和,閑適從容,仿佛說出來的話只是再正常不過的一句賞賜罷了。 慶喜公公小聲提點道:“王爺,還不快謝恩?” 滿殿悄然,落針可聞,一眾朝臣看向了前方的那個風華正茂的紫衣親王,竟然無人反駁。 姬未湫回頭望去,見滿殿垂首肅立,心里打了滿屏幕的問號。 不是,你們怎么都不吭聲?! 你們倒是反對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