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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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路河看人確實很準,翟望岳是個很容易走進死胡同的人,一路上他一次又一次撞著面前無形的南墻,死活不肯回頭。要他自己釋懷,比登天還難。 鴻光養老院的外墻涂著橘黃色的油漆,斑駁的地方爬著濃密的爬山虎,看上去還算溫馨,翟望岳敲了敲保安室的玻璃,保安頂著惺忪的雙眼探出頭來,掃了一眼翟望岳的臉:“有預約嗎?” “我是來看我們家老人的,也要預約?”翟望岳眉頭一皺,保安拿出茶缸灌了一大口,懶得搭理翟望岳:“不懂規矩,這兩天的訪客都得預約?!?/br> 翟望岳正冥思苦想如何編出一個恰當的理由,這時,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擠到保安室前,向里面的人出示一張工牌。他左手提著個文件包,看起來頗有重量。 保安看清了上面的字,立刻給他放行了。翟望岳掃到工牌上印的logo,和日升集團幾個行云流水的字,剩下的小字一晃而過,翟望岳只分辨出理財產品幾個字。 翟望岳疑惑道:“他怎么進去了?” “他是日升的員工,當然能進?!北0蚕耱屭s蒼蠅一樣揮了揮手,“別在這兒添亂了,去去去?!?/br> 翟望岳站在了馬路牙子上,養老院外的路車流不大,他卻沒有立刻地過馬路,望著空曠的道路,有些無所適從。 不知是無意還是什么別的原因,他的手機在這一刻響起了。 他迅速地抽出手機,但看見屏幕上浮現的名字,懸在鍵盤上的手指立刻僵硬了。 他最后還是眼睛一閉,毅然地按下接聽鍵,刻意地把聽筒拉遠,然而男人憤怒的聲音還是一下子刺穿了他的耳膜。 他這幾天一直都在外面,幾乎忘了這件事。 “翟望岳,你這幾天往哪兒野去了,滾回來,你分數出來了!”翟勇憤憤地怒吼著,仿佛那根魚刺已經扎穿了他的喉嚨,翟望岳暫時變成了一個啞巴,只能發出簡短的嗯,除此之外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申路河,收拾收拾,有個老人等著我們送,北城區華年小區?!崩习宓纳ひ舸蚱屏松曷泛拥乃季w,他立刻有條不紊地開始了準備。 工具包鼓鼓囊囊,換上熨過一遍的工作服,最后一步,是從他有的一沓白手套中挑出一副,戴到手上,每一絲褶皺都被細致地撫平,沒有露出半點肌膚。 樓下已經擺了花圈,石灰的圓圈中紙錢還沒有燃盡。不慎路過的居民認出來申路河一行人的身份,像躲避瘟疫一樣逃得遠遠的。 防盜門打開,迎接申路河的是一個眼熟的男人。申路河在和他對視握手的片刻,恍然大悟。 中年男人戴著紅框的眼鏡,舉止還算儒雅,雖然悲傷,但也維持著體面:“我叫彭飛,今天麻煩你們來送我媽?!?/br> 他的妻子是個干練的中年女人,雖然眼角通紅,卻沒有別的異狀,蹲下身子,一直在安撫抽泣中的女兒。家里不大,但收拾得還算整潔,門口的置物架上除了鑰匙和一些雜物之外,隨意堆放著一沓宣傳彩頁,上面端正地印著日升集團。 這也不奇怪,月城市的人,十有八九和日升集團有聯系。申路河走到彭飛去世的房間,老太太身子已經僵硬,去得還算安詳,就是下半張床單已經被失禁的穢物沾染。 申路河低下頭,為逝者默哀兩秒鐘,隨后抖出白布,墊在逝者身下。 同事黃決早就遞來了溫水浸過的毛巾,申路河把它擰了幾遭,仔細地擦拭布滿老人斑的軀體,就連抬起肢體的動作都不大,很快毛巾表面就污漬斑斑,難聞的臭氣在房間里散開,而申路河的眼睛沒有一點變化,臉上的表情如平湖水面,連呼吸的聲音都很微弱,像是小心呼出的氣沾染逝者,打擾了她的長眠。既穩重又不動聲色,顯然是把整個身心都放在了眼前的工作中。 第11章 即使如此,申路河的動作十分麻利,將皮膚表面清理干凈后,黃決又捧來了壽衣,申路河展開它。黃決在一旁看著他在床邊俯下身,預感到這是個大工程,小聲詢問:“要我幫忙嗎?” 然而申路河并沒有給他搭把手的空間,目不轉睛,只是淡淡地回復:“不用了,謝謝?!?/br> 他說得沒錯,一個人就能有條不紊地完成給老人換衣的全部流程,絲綢衣料摩擦的窸窣聲都控制在限度之內,不一會兒,臉色已經蒼白得不正常的老人已經被楚楚的衣冠包裹。最后一顆扣子系上,一時間竟然把濃重的死意驅散片刻,老人看上去只是睡著了。 彭飛訂好了棺材,當時申路河一行人把它搬到二十層的時候遭到了不少的側目,所幸現在它也有了用處,黃決清了清嗓子,對彭飛壓低嗓子道:“我們送老太太上路,做子孫的,是不是應該有點表示,彭先生?” 彭飛不可能不明白約定俗成的規矩,然而給妻子遞了個眼色:“雨楓?!?/br> 他的妻子叫謝雨楓,她早已安慰好了女兒,神色平靜地走向黃決,神色冷峻道:“你們就是這么發死人財的?” 黃決被她的話撞了一下,一時間拿不出什么道理來反駁她,渾身都僵硬了,后背無端出了一層白毛汗,就連腳下都有點站不住。謝雨楓的職業使她的話語充滿動搖他人信念的能力,她邏輯依舊清晰,乘著黃決發愣,她乘勝追擊道:“老太太人都死了你們還在尸體上要錢,是不是太無恥了?!” 她的女兒并不理解大人之間的爾虞我詐,她只知道疼愛她的奶奶再也不會爬起來,用粗糙的手撫摸她的腦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