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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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無言有一段時間。許嘉垂眸,“我想結束……” “我想你?!?/br> 讓她想說的話一時堵在喉間。 “你怎么又不說話了?”那方抿了抿唇,聽著有些委屈,“我想你也不可以嗎?” “隨你?!?/br> 許嘉面無表情應著,耳邊傳來綠葉的簌簌聲。她猜測,此刻他應該站在陽臺里,烏黑頭發搖曳,可能還是瞞著家里人捂著麥克風,眸光閃動,一臉做賊的心虛樣。緊接著是他得寸進尺的聲音,“那你呢,你有沒有想我?” “你打電話就是為了說這些事?掛了?!?/br> “你等等,等下?!敝芩苟Y連忙止了口,“我是想問,什么時候可以來找你?” “這段時間別來找我,之后……” 許嘉頓了頓,自己并不清楚這一周會不會如她所愿的進行,“之后的事之后再說?!?/br> 還沒等對方開口,她補充,“不要問為什么?!?/br> “那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下次見面,我可不想看見你受傷了?!睂Ψ匠聊徽Z,周斯禮偏頭,“怎么不說話了,你快點回答我?!?/br> 許久,她嗯了一聲,低低的嗓音,就讓他耳朵覺得熱。須臾,周玥的聲音從房間傳來,喊他去教她寫作業。周斯禮撓了撓臉,輕聲:“那我掛電話了。我會一直想你的?!?/br> 手機被丟在地上滾了一圈。 想說的話沒說出口,她盯著他的名字,眸底露出一絲困惑,憤怒抑或懊惱。 連續兩天,許嘉都將自己關在房間里,隔絕和外界的來往,自己是該需要一段獨處的時間去消化這份未知不安的情緒。 直到許杏給她打了電話,通知她今晚和她一起出席鶴泉集團舉辦的晚會,司機已經在來接她的路上。 鶴泉雖在國內的勢頭蒸蒸日上,對上許家,還是不夠看。她不太明白許杏為什么要帶她來參與賀家主辦的宴會。去到之后,從她口里才得知鶴泉競標成功,拿下昭陽區的項目。 西歐風格堂皇的宴會廳,音樂團坐在隱蔽的角落,男男女女,聚在大廳各個地方,端著酒杯侃侃而談,優雅而有秩序的音樂響起來。 “恭喜啊,剛回國沒多久,就拿下這么大的項目?!?/br> 賀林站在一群人里,酒杯和上前祝賀的人輕輕一碰,“運氣好一點罷了?!?/br> “真是謙虛,這哪能用運氣二字概括?”男人笑著,朗聲道,“按你這么說,我回頭天天去青湖寺燒香祈禱,也能拿下心儀的項目?!?/br> 有人想起什么,“我記得賀總的夫人很信這些,說起來,今晚好像沒見到賀夫人?” 有服務員經過,賀林斂眸,將酒杯放上托盤,“昨天,她剛和幾位國內的朋友去看秀回來,舟車勞頓,想在家休息兩天,今晚實在不便出席?!?/br> “原來如此?!?/br> 他滿臉堆笑,“我夫人的確信奉佛教,回國后,我還請人在家添了個專門的佛堂。得空的時候,就進去修身養性?!?/br> “果然是,愛妻者八方來財?!逼渌撕芘鯃?,哈哈笑了起來。 “哪里的話,應該的?!?/br> 遠處,坐在沙發角落的許嘉看著這一幕,默不作聲。 她微微垂眸,想起那天在他家經過的房間,若有所思。賀銘遲推開輕掩的門,跟她大方介紹。當時的她輕笑了聲,意味不明,“你們家,居然還有佛堂?!?/br> “我爸專門讓人建的,不信則無信則有嘛。我沒事也會過來拜一拜,要不要進去?” 他露出看似真誠的笑,許嘉掩去眼底的譏嘲,并沒有拒絕。邊上擺放著香臺和水果,正中央的金色佛像低眉慈目,隨后她看到金色佛像背后的拇指印,眼神微不可察地一頓。 還沒等她細看,思緒便被賀銘遲打斷。 “這里沒什么好看的,我帶你到樓上的電影院?!彼驹陂T口對她說。 她收回目光,輕聲淡道,“好?!?/br> 愛妻者? 那股惡心感又涌了上來。 沒有待多久,許杏就讓人帶她回去,卻被人拒絕來。許杏看向她,眼底帶著詫異,“你這么想留在這里?之前你可不是這樣的啊?!?/br> 通常三分鐘就待不住,要先行離開。 “賀銘遲會接我回去?!痹S嘉掃了眼手機屏幕,前不久他給自己發了消息,“他應該在附近?!?/br> 許杏神色復雜,眉毛幾乎要擰到一處,看了看四周,扯著她手臂,壓聲,“你別和我說你看上賀家那小子了,你喜歡誰不好你喜歡一個癩蛤???你怎么一點審美都沒有,許家的基因都要毀在你這里了!” “你想多了?!彼槌鲎约旱氖?,面不改色。 “最好是這樣,我不同意你和他的婚事?!甭牭剿腥私铀?,許杏也懶得管了。她離開的后一腳,賀銘遲就趕到大堂,作為鶴泉的接班人,剛剛一直忙著和別人周旋搞關系。 夾雜著水汽的涼風撲面而來,涼意通沏。賀銘遲紳士地為她拉開車門,邊看著她提著裙擺坐進去,邊溫聲道,“天快下雨了,后座有兩把傘,你等會拿一把走吧?!?/br> 她嗯了一聲。車子在院門穩穩停下,見她還坐在副駕駛上,賀銘遲彎唇,揉了揉她的頭發,“怎么了,舍不得離開?” “我記得你上次在電話里說,要陪我去幾個城市轉轉,這話當真嗎?” 他微怔,旋即笑了起來,眼角眉梢帶著久違的喜色,“當然,你想好去哪里,直接告訴我?!?/br> 許嘉松開安全帶,看著他,臉上也閃過捉摸不定的笑意,收斂極快,“可我看你好像很忙?!?/br> “估計忙完這一陣就好了,不如下個月?”賀銘遲搭在方向盤的手輕點著,回憶著最近的日程安排,“下個月吧,到時候我空出時間陪你去?!?/br> “行?!彼K于拉開門下了車,“那你在這里等等,我有東西要給你?!?/br> 賀銘遲不禁猜測,“又是手磨咖啡?去吧?!?/br>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他的視線于夜色中更顯幽深。 今晚她的表現,是不是能說明她對自己的態度?賀銘遲眼眸中噙著懶散的笑意,這幾天的確應該找人做個旅游攻略了。 得到她,只是時間問題。 此刻,一道消息彈了出來,手機的發出的亮光引去他注意力——是她無落在副駕駛上的手機。 “周斯禮”發來的消息,問她:許嘉,那些令人誤會的音頻有沒有刪掉?快點刪了,我不希望任何人聽到。 看見這個名字,他眉峰冷冽地彎起。 她的手機沒有上鎖,輕而易舉地點進主頁面,錄音里面有三十條以上的音頻。 時間從近兩周開始。 他點進最新的一條。 輕拍臉的巴掌聲,含混不清的呢喃,曖昧不明的水聲。 “喜歡誰?” “喜歡你,寶寶?!?/br> 不止一段音頻。 多數都是她誘哄著另一方說些無非“只喜歡你了”的話,做些在肌膚上更大膽的舉動,前者男生無條件照做,后者男生無條件拒絕。 臉上的笑容漸漸散去,他試圖控制即將崩塌的情緒,握緊手機邊的指尖用力到發白。 此時,有人拉開車門,坐了進來。 賀銘遲盯著她,溫潤的假面被撕碎,裂縫里透出一絲兇厲,“你不是說你已經和他斷了聯系嗎?!為什么他會給你發消息,為什么你們會——” 許嘉移開視線,臉上卻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賀銘遲,翻看人家的手機是個很不禮貌的行為?!?/br> “你和我解釋這些是什么?!” “你聽到什么,就是什么?!?/br> “是不是他糾纏你,是不是他強迫你錄這些音頻?!”她沒有反應,賀銘遲周身的戾氣隱隱壓制不住,那段音頻在腦海里揮之不去,他雙眼猩紅,聲嘶力竭,“你怎么不說話?啞巴了?” “我以為這些音頻至少能聽出我樂在其中?!?/br> 她一臉困惑地看著他,語氣充滿不解,“賀銘遲,你怎么了?我們只是朋友,你何必在乎這么多?” “朋友?什么朋友整天會對你噓寒問暖,送你各種禮物帶你四處去玩,巴不得天天和你見面??”賀銘遲胸膛劇烈起伏難以平息,忽然后知后覺,“你捅他那一刀都是演出來的?許嘉,你夠狠心,你居然騙我!” “你怎么知道的?你監視我?”她看向他的目光帶著憤怒和震驚,聲音輕顫,“你還知道什么?” 看著她神色微變,他眸色黑的純粹,帶著戾氣,“我知道的遠不止于此。你想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清楚!”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br> “有關你父親的死,你不想知道?” “這和我父親有什么關系?”她手按上車門,作勢要離開,“賀銘遲,你今晚變得特別奇怪,我要下車了?!?/br> 憤怒淹沒了他的理智,賀銘遲攥著她的手腕將她扯了回來,恨不得將她捏碎,將她狠狠摁在副駕駛背椅上。 這時,有人推開了院子的門。坐在車內的他們無一例外都看見了那人的模樣。 她瞳孔驟縮,忘了下一步該如何反應。 賀銘遲死死盯著車窗外的人,咬牙,一字一句從齒縫里擠出,“讓他滾,和我在一起。嘉嘉,別再逼我了,我能做出更過分的事?!?/br> - 濃稠夜色里的空氣盡染潮意,濕冷的風吹來,周斯禮摸了摸手臂,徘徊在門口,過了會,手按在門鈴上方,準備就要按下去。 身后傳來腳步聲,他扭頭看去,見是她,“你去哪了?我剛想給你打電話?!?/br> 暖橘色的燈光下,細碎蓬松的頭發更顯得毛茸暖和,一看見她,他整個人忽然明亮起來,輕笑著朝她走來,步伐急切又歡快。 風撲過失去溫度的手心,隔著一段距離,她停下腳步,“你來這里做什么,我不是讓你最近別來找我?” 這樣不對勁的氣氛,周斯禮緩緩停下了腳步,“……聽天氣預報說,今晚會有大雨,我想著你一個人會睡不著,所以就來找你了?!?/br> “你不用浪費這個時間?!?/br> 他顫著眼睫,眼神有一點困惑,“什么意思?” “上次就想在電話里和你說了?!庇纤囊暰€,她沉吟片刻,只一瞬,轉而凝著地面,“我覺得,我們這段關系沒必要繼續下去了?!?/br> “抱歉,今晚打擾到你了,原來這里目前還不歡迎我?!彼涠宦?,埋著頭,快步繞過她向外走去,聲音悶悶地,“你別生氣,我現在立馬就離開,如果哪天你想叫我來,我再來。對不起。你千萬別生氣?!?/br> “周斯禮,別裝傻?!焙粑兊贸林?,許嘉轉過身,看向他的背影,再次明確強調:“我說,我要和你分手?!?/br> 她的聲音平淡地沒有一絲情緒,排開話語的內容,語氣像在問今天晚飯吃什么一樣輕巧。周斯禮停下腳步,慢慢轉過身來,極力平穩輕顫的聲音,“你以前,很喜歡看著我?!?/br> “也很喜歡親我?!?/br> “你說我做的很好,說我人也不錯……” 眉眼籠罩在淡淡的陰影里,他垂眸凝著她,笑了聲,不知在笑誰,“可是你現在要說,和我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