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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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歡,也絕對說不上討厭。許嘉難以親近,但他們的確對她有所虧欠,現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老許,低一次頭吧?!?/br> 沒有得到他的回應,顧晴搖了搖頭,笑容苦澀。 許崢嶸不愿低頭。 因為只要他認清事實,他就無法接納自己,無法容忍自己過去習慣了用嚴苛的教育方式對待兩人,更無法原諒自己當初讓許雋滾出家門,說出斷絕關系等狠話的行為。 他只能自欺欺人地灌輸著自己沒錯,在深夜睡不著的時候,翻出這些視頻,一遍遍觀看。 只有這樣,他才能在第二天起床時,切換回原來不茍言笑,嚴肅厲色的模樣,像往常一樣活下去。 這八年來。 他都是這樣度過。 - 周斯禮推開車門,冰冷咸濕的海風鋪面而來。 皎潔的月牙掛于天邊,明亮潮濕的深藍隨著波浪起伏。她踩上沙灘,周斯禮連忙跟上?!盀槭裁赐蝗粊磉@里?” 她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我父母之前,經常會帶我來這里?!?/br> 周斯禮跟在她身后,看著她背影目不轉睛,“很漂亮的海?!?/br> “你有設想過死亡嗎?”她忽然地問。 “小時候想過,”周斯禮回憶了下,“自己躺在柔軟的床上,桌上有新鮮換過的鮮花,窗外的天湛藍清澈,還能聽見鳥雀的叫聲,就這么慢慢在睡夢中死去?!?/br> 這應該符合大多數人對自己迎接死亡的幻想。 許嘉低眸細想,在想許雋最后有沒有經歷著這一幕。 “你呢?”他問。 “我覺得在這里不錯?!?/br> 在孕育無數,神秘而廣闊的海洋里,將空殼還給死亡,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她的眼神望向遠方,空洞而蒼白,讓周斯禮很不安,他低頭抿唇,“今天除夕,我們不要談這種沉重的話題?!?/br> 許嘉目光移向他,“那談什么?” “談——” 他邊從口袋里摸出紅包,邊握住她的手腕。她罕見沒拒絕。周斯禮將紅包放在她手心上,“新年快樂,新的一年,也要平平安安?!?/br> 許嘉摩挲著紅包封面,頓感陌生,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收到過這個東西了。 “你已經說了三遍新年快樂?!?/br> “那,新春嘉平,長樂未央?一歲一禮,新年吉利?”周斯禮想想還有哪些高級不落俗的新年寄語。 她忽然想起什么,輕嘲,“這該不會是你父母給你的,你轉手給了我?!?/br> “我剛剛和司機要的新紅包封,這是我給你的?!?/br> 許嘉捻著紅包,抬眸,“這么薄,壓的住歲?” 周斯禮有點窘迫,情況突然,身上沒有多余的現金。他毫不猶豫從口袋里摸出幾個皺巴巴的紅包——這才是他父母給他的。他用指尖反復撫平褶皺,直到紅包平了一些,遞過去。 “都給你?!?/br> 許嘉看了一眼他。 沒說話,也沒伸手。 空氣中,只有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 “不需要?!?/br> 周斯禮哦了一聲,想想也是,她怎么會稀罕這些,甚至連紅包封都皺得不成樣,見她將自己的紅包收下,唇角卻是止不住緩緩上揚。 第55章 春光 海上燈塔遙遠地亮著, 呼嘯的風聲從海面上掠過,沙灘上一路蔓延著兩排深淺不一的腳印。細沙黏上她的腳踝,她仿佛踩上多年前留下的腳印, 耳邊的風聲被模糊的笑聲取而代之。 為了不被人打擾,許雋經常會在暑期包下一片私人沙灘。趙楹瀲不喜烈陽, 但還是會陪在兩人身邊, 躺在沙灘椅上,帶著墨鏡。 許雋幫她提著兒童游泳圈, 黃色鴨子款,站在海浪漫過的地方, 朝她伸出手。 “不用擔心, 我會緊緊抓住你的?!?/br> 她踩了踩涌上來的浪花,適應了海水溫度后逐漸靠近他,“我還是有點怕?!?/br> 許雋笑著將游泳圈套在她的身上,“我們就在這里玩, 不去那么深的地方?!?/br> “mama呢?她不來嗎?” “她啊?!?/br> 望了眼不遠處將書蓋在自己臉上的女人, 他笑了笑, “還在夢里呢?!?/br> 后來,賀林帶著賀銘遲暫時住進她家的期間, 兩家人也會常常來這里。她和賀銘遲最喜歡用鏟沙工具筑一個個沙堡, 大人則是坐在邊上, 享用美食, 談笑。 手臂倏然被握緊, 她回過神來, 原來自己已經站在浪與沙灘的交界處。周斯禮將她拉了上去, “海水涼,要不要回車里?” “不用?!?/br> 她轉過身, 發絲微亂,瞳孔里映上綿延波濤,“就這里?!?/br> 這里是陵槐唯一的海,景灣海。今天除夕,附近幾乎沒人??赡苡腥诉x擇留在這過年,酒店名宿還亮著很多燈,遠遠一看,像點綴在夜空中的明珠。 周斯禮能感受到她沉浸在一種復雜的情緒中,卻不知道她為何如此。他一直都被排在她的世界之外。 “你在想什么?”過了會,他問。 “想起在這里發生的一些事?!痹S嘉眸色沉沉,恨不得立刻將所有有關賀林的畫面都想起來,從中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具體是什么,她肯定不會告訴自己,他默然片刻,“無論發生什么,都別傷害自己?!?/br> “你的擔心很多余?!?/br> “你騙人?!敝芩苟Y立馬執起她的手,將袖子扯了上去,喉嚨發緊,“那這是什么?” 許嘉觀察起他的神情,“什么時候發現的?” “視頻?!敝芩苟Y怕她扯開話題,又道,“我任何事都可以告訴你,你為什么不愿意跟我透露一點關于你的消息?” 看著她的眼睛,周斯禮已經有了答案,食指輕輕劃過她手腕上結痂的部分?!澳悄悻F在還疼嗎?” “沒有任何感覺?!痹S嘉轉了轉手腕,劃得不深,愈合得快。 他一時啞言,“下次還是不要這樣了?!?/br> 許嘉嘴角勾起淡淡嘲諷,“我弄別人,你有意見,現在我只不過在自己手腕劃了下,你也有意見。當班長當上癮了,對一個同學管這么多,是不是不太合適?” 正事當前,周斯禮都沒心情在意她這句分外疏離的話語,唇瓣用力地抿了抿,“你不要傷害別人,也不要傷害自己?!?/br> “如果疼痛會讓你有快感?!?/br> 他緩緩舉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胸膛前。額發被海風輕輕拂起,他的眉眼在如霧的月色中格外柔和清疏,“你可以對我做這些?!?/br> 她輕撫上他的臉側,像是蠱惑他說出答案,“為什么?” “男生受點傷,也不算什么?!?/br> “天底下有這么多男生,我非你不可?” 許嘉意興闌珊地收回手。這時,他按住她的手,用臉蹭了下她的手心,顫著眼睫,“我的長相最討你喜歡……不是嗎?” 他心里忐忑,她向來最討厭別人自賣自夸,還好,她只是抬起拇指輕輕刮了下他的臉側,語氣極其溫柔,“別太看得起自己?!?/br> “對不起?!?/br> 這從善如流的道歉令許嘉生出幾分愉悅,“你這么乖,我怎么舍得讓你痛?!?/br> 周斯禮看著她,有點口干舌燥,為了緩解這種感覺,忍不住舔了舔唇。 “我承受得住?!彼寄康痛?,瞳孔暈開一片暖光,“你可以試試看?!?/br> “試著從我這里得到快感?!?/br> 他按著她的手,身子順勢下彎。 海風攜著他的氣味撲了上來。她仰著臉,眸底隱晦。果不其然,他很快就停下來,心跳的速度已到極限,卻還要強撐著,“——也可以試著告訴我你的事情?!?/br> “這倒不必?!?/br> 許嘉意會到他的意思,想抽回手。他抓住自己的手就不會放開,她對此很清楚,剛剛在車上拽掉他的幾根頭發,才讓他松開。 他只需要乖乖的,在她無聊的時候供她消遣就好。這是周斯禮一直以來在她這里的定位。她連許家那幫人都不曾指望,更不會指望一個周斯禮。 更何況,許嘉自認為自己沒什么需要幫助的,自己一個人走了這么遠的路,走多久,走到哪里,就算一直是一個人,也沒什么大不了。 周斯禮反問,“如果真的沒必要,你為什么會帶我來這里?” “你只是今晚剛好出現,并不能說明什么?!?/br> “我不信?!?/br> 許嘉上下掃了一眼他,突然覺得這里變得索然無味,轉頭回了車上。周斯禮安靜地跟上去。她走在前,裙擺上的羽毛亮片閃著光。 他不好意思地移開眼。 周斯禮前十八年,過得循規蹈矩,盡管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但他時常覺得這條路一眼望到頭。 在沒有遇見許嘉前,他大概都能像設想出自己死亡的場景,設想出一系列工作,娶妻,生子,退休等畫面。她就像一場突然降臨的迷霧,令他找不到方向。他喜歡她身上令人捉摸不透的未知,也喜歡她帶給自己的未知。 緊接著,車門關上的聲音傳來,他回過神,許嘉已經坐在車上,靠著椅背,對司機說,“走吧?!?/br> 他跑上去,扒著車窗,“許嘉,我也想上車?!?/br> “你當初不是在學校信誓旦旦地說,誰都沒有你跑得快嗎?”她面不改色,直視前方,“你跑回去,看看是誰先到家?!?/br> “不可以,你帶我來的,怎么能將我丟在這里?”周斯禮站在車外,反復開車門不成。 “我可以帶你來,當然也可以把你丟在這?!?/br> 剎那,煙花在寂靜的夜空中炸開,接連不斷?;ɑ鹇?,絢麗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