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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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蕓劃看手機屏幕,“第二個,得讓斯禮趕緊回來了?!?/br> “他估計還在后臺被學弟學妹纏得脫不開身……對了剛剛那個叫蘇燦依?那個學妹好甜啊?!?/br> “笑得我心都融化了,班長應該有她的聯系方式?!?/br> 梁蕓笑了下,拿著劇本輕拍了下說話的男生,“怎么,還打學妹注意,專心備考吧?!?/br> 那男生撓撓頭,“嘿嘿。就算我想也沒這機會啊,她明顯心有所屬了?!?/br> 過了兩三分鐘,周斯禮小跑過來。剛好第一批換衣服的人也出來,他們看著對方換上西方服飾,紛紛笑噴。 尤其是許均昌,換上衣服,貼好兩鬢假胡子,在那假樣走兩步就跟真的西方公爵大老爺蒞臨一中一樣。 他一個跨步邁到周斯禮跟前,就怕他看不見似的,“大膽,看到我還不行鞠躬禮?” 周斯禮輕輕扯了一下他的胡子:“公爵你胡子掉一半了?!?/br> 許均昌連忙伸手捧著臉四處摸,“真的假的?!?/br> 周斯禮看他這樣,忍不住笑出來,抬眼間,許嘉已經抱著衣服先走進換衣室,梁蕓還在身后催促剩下的人趕緊換衣服,他斂下神色,緊跟其后。 六點五十,幾乎所有班級都到場了,主席臺的主任和老師也陸續就座。 他們作為第二個上臺的節目就在后臺等著,現場的氛圍愈加熱烈,主持用來活躍的開場白都顯得多余,緊接著是校長發言,第一個節目表演武打戲的同學上場。 許均昌掀開帷幕看了觀眾席一眼,吸了口氣又拉上:“周斯禮你特么怎么還有后援團的?前排都還有不少人舉著寫你名字的牌子?!?/br> 其他人紛紛“我去”,也探頭去看,果然前面兩排的人都舉著白板,上面標的話語各不相同,有校園偶像周斯禮。 躁動的心只為周斯禮。 斯禮學長你的強來了。 他們捧腹大笑,拍著周斯禮的肩喘不過氣,“笑死我了,班長好有排面。欸,學弟學妹是怎么想出來這些詞的,哈哈哈哈?!?/br> 周斯禮扶額,面染清紅,“剛剛都叫他們別弄這些了?!?/br> 他出場的時間都不知道有沒有兩分鐘,學生會還要這么大張旗鼓,一時感到尷尬又無奈,更多的是感動。 不過,緊張的氛圍被這一波緩解不少。 “接下來,請欣賞一班帶來的《愛與自由同歌》!” 許均昌閉眼握拳,“終究還是來了,再不來就心臟暴斃死在這了?!?/br> “走吧走吧?!?/br> 其他人陸續上臺,周斯禮沒有跟上他們,在原地停了一會,直到最后一個人,許嘉從他身邊經過,他低頭去尋她的神情。 許嘉從前沒有登過臺,這次還是他叫來參演的,如果不是他們當時關系還不錯,她不會答應。 雖然現在的情況已經天差地別了。 帷幕后邊光線昏沉,周斯禮喉嚨滾了下,還是上前一步,“別緊張”三字還沒出口,就見她目不轉睛,視他如空氣,徑直向前去了。 “……” 也是,她怎么會因為這種場合緊張。 興許她還沒有消氣,他停了幾秒,隨后跟上部隊的步伐。 - 表演結束,觀眾席爆發出如潮的掌聲。 他們站在臺上鞠躬完,就飛快地離開了,幾乎是一下臺就狂喜出聲。許均昌咬著袖子,目光忿恨:“終于結束了!有人知道我這兩周是怎么過來的嗎!” 有人笑答:“吃好喝好睡好過來的?!?/br> “狗屁!我昨晚為了不忘詞又背了很久的臺詞!” 梁蕓從表演開始就站在舞臺邊等候,這時看見他們,笑著走上來,“演得特別棒!我剛剛聽到有老 師夸我們了。李欣老師還讓你們趕緊換好衣服回去,班上買了一堆零食奶茶等著呢?!?/br> 其他人聽到這話,也不在原地閑聊了,爭搶著回換衣室換衣服。 許均昌跑得最慢,在后頭奮力也沒追上。 周斯禮唇邊的梨渦若隱若現,朝梁蕓禮貌致意了下,抬腿準備離開。 這時,蘇燦依捧著花跑上來,身后跟著幾位學弟學妹,她將花塞在周斯禮懷里,略喘著氣說:“學長,先別走!這是我們自費給你買的花。當時最后一次會議,你生病沒來,我們都沒有合影,現在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我們去外邊補個合照吧?!?/br> 和他們合照完,又在門口敘了十分鐘的舊,周斯禮捧著花準備回換衣室。懷里的花散發清幽的香味,他低頭嗅了嗅,很喜歡這股香味。 這樣美妙的心情直到他推開換衣室的門結束。 換衣室只有一個人。 看上去等候已久。 她已經脫下厚重的女仆服,換上一身簡單輕便的校服,坐在化妝臺桌上,短發自然地垂落,低頭把玩著瑞士軍刀。 那曾經抵在他喉間的冰冷刀械在女生手中轉來轉去,稍有不慎就會劃傷手,但顯然,她玩得很溜,至始至終表情都很從容。 周斯禮握緊門把,想再次合上門,假裝自己沒有來過。 剛想這么做時,她抬起眼,目光鎖著他,金屬刀尖泛著的冷光在手中晃動,眼里明晃晃的威脅。仿佛他要是敢轉身離開,下一秒她也不確定這刀子會落在哪里。 “進來,關門?!?/br> 第19章 春光 許嘉撐著桌沿, 漠然地看著他如何轉過身合上門,然后拉開化妝臺前的椅子坐下,將花放在桌上后, 撈起裝著校服的袋子走進其中一間換衣間。 換完后,他才靠著椅背坐下, 兩腿敞著, 一個很隨意的坐姿。 換衣室暖色調的燈光籠罩,淡淡映著他線條清晰的側臉輪廓, 黑色碎發微遮住他的后頸,他始終刻意別過頭去, 寧愿看向別處的布設, 也不愿意看向許嘉。 她在心底冷笑,她還沒發作,他氣個什么勁? “許嘉,請不要隨便開這種玩笑?!?/br> 都用上“請”這種字眼了。 她唇角的弧度停滯, 拉直, “什么意思?” 他別著頭, 抿唇不言。 冰涼的刀面貼上他的耳垂,猝不及防的觸碰, 使得他渾身顫抖了下。 這些微小的反應沒有逃過她的眼睛。 許嘉恍然大悟, 彎腰笑出聲, “原來你說的是這個啊。你別緊張啊, 上次是我失手, 不是故意的?!?/br> 話畢, 她還用刀面貼著他耳朵的輪廓緩緩移動, 如果不看她手中的物品,單看動作, 還以為在用畫筆悉心描繪著什么。 “你看,我現在手就很穩,沒有劃傷你吧?!?/br> 周斯禮禁不起這樣弄,耳朵很容易就紅了,最后終于忍無可忍,伸手準確捕捉到她的手腕,叫停了這種令他感到無比羞恥的行為。 氣氛就這么陷入無聲地僵持之中。 他不說話,許嘉有得是辦法讓他開口,她抬腿踢了一腳周斯禮的椅子,椅子裝得是滑動輪軸,被這么一踢,椅子連帶著人在光滑地面上緩緩轉動。 視線隨之移動,格子式的天花板映入眼簾,隨后被她身后的化妝鏡反射燈投來的光線,晃了眼。 周斯禮始終保持著這個姿勢,漆黑眼神落在她面上——她坐在化妝臺上,面無表情地俯視著他。 兩人都能從對方眼中看出極大的不悅。 他率先敗下陣來,踩著地板向前移動,椅子隨動作向化妝臺平移,順勢握著她的手腕往下帶,手中的瑞士軍刀落地,許嘉不得不為此撐桌屈著半身,他仰頭,眉眼清秀,喉嚨輕滾:“許嘉,適可而止?!?/br> “適可而止的應該是你吧?!?/br> 許嘉眸光寒冷至極,一看見他,就不抑制地回想起傍晚樓梯,他扶著楊若朝擦肩而過的畫面,她鮮少有情緒起伏的時候,樓梯上那算一次。 “周斯禮,你真行。早上答應我,轉眼間看見他一有事就立馬沖上去,怎么,你就這么熱衷于服務別人?少泛濫你那點不值錢的同情心了?!?/br> 周斯禮不記得自己有答應,神色毫無波瀾:“我說的是聽見了?!?/br> “跟我玩文字游戲?” 許嘉突然想通什么,終于豁然開朗:“你對他感到愧疚?為什么?讓我猜猜……是因為你明明知道真相,但卻瞞了下來?以為做點這種小事就能讓你的良心好受一點,然后繼續心安理得當好人?” 這樣直白的嘲弄與諷刺,比她手中的利刃更傷人,他幾乎是空白了一瞬,愣在原地很久。 話都說到這份上,兩人都心知肚明對方對自己早有怨言,只不過等著一個契機說開,而現在就是最好的契機。 她變相承認自己的罪行,那他也沒有什么好顧忌的。 周斯禮站起身,椅子在地面上發出嘩啦刺耳的聲響,好看的眼眸閃過一抹痛色:“無論他做了什么,你都不應該拿別人的性命開玩笑。許嘉,這次你真的過分了,人命不是你能拿來消遣的游戲!” “所以他不是還好好的活著嗎?”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許嘉,她也看著他,唇角挑起的弧度純潔又無辜,眉梢眼角盡是冷漠之態。這句話說得輕飄飄,但帶給他的驚愕卻是沉甸甸般重。 “這件事性質很惡劣,我第二天會和老師上報,你做好心理準備吧,這件事必須要給楊若朝一個交代,到時候我也會為自己之前的包庇行為付出相應代價?!?/br> 他側過身闔上眼,平復自己的心情,一字一句地說。 “不用等第二天?!?/br> 她輕松跳下化妝臺,雙手并在一起伸到他眼前,“現在就去和老師揭發我吧。如果你喜歡,你甚至現在就可以去文藝晚會臺上搶過話筒,告訴整個年級,我有多么可惡?!?/br> 周斯禮垂頭看她,“你真以為我不敢?” 許嘉勾唇一笑,懶得廢話,拉起他的手往外走。 行至門口的時候,許嘉被一股勁扯得轉過身,整個人后退兩步,直到后背貼在門板上。她皺眉側頭,一只手撐在她頭旁邊的門板上。骨節分明,修長漂亮。 “周斯禮,你找死?” “那你呢——” 隨著他低下頭的動作,他的氣味鋪天蓋地罩下來,額前碎發輕輕搖曳:“為什么要讓楊若朝去找老師換座位?坐在我旁邊又圖什么?還是說,我是你下一個下手對象。許嘉,你想怎么整我?是廢我的手,還是廢我的腿?” 許嘉在他身上打的什么主意? 自她坐到他身邊以來,他就不停在思考這個問題,以至于對這個答案的執著程度壓過所有理智,絲毫沒注意到兩人的距離已經不在正常社交范圍之內。許嘉本就瘦小一個,此刻仿佛被他圈在角落,身形全處在他罩落的陰影中。 他低眸細細地看著她,細長的睫毛下映著一層密密的影,始終沒等到她的答復。一分一秒過去,她終于有所動作,似笑非笑地抬起眼簾。 緊接著,肩上一沉,微涼的指尖落在他的頸側,他頓時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