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阮晴然有些意外,拿藥?他去哪里拿? 很快她就有了答案,溫文山從他的車上拿下來一瓶專治這種外傷的噴霧,她有些好奇地說:“你怎么隨身帶著傷藥?” 溫文山此時已經恢得了平時的溫和,淡淡一笑:“我們試農機的時候,有時候不留神就會弄傷自己,所以我經常會在車上備一些傷藥?!?/br> 阮晴然看向他的手,見他的手指修長,手背上卻有兩道不太顯眼的疤,指腹處有繭子,明顯是長時間調試機器磨出來的。 他把藥遞給她:“這藥效果不錯,你試試?!?/br> 阮晴然再次道謝,噴了些藥在腳踝上,彎腰伸手揉了揉。 溫文山順著她的動作看去,她為了擦藥方便她將褲腳往上拉了些,便露出一小截雪白的小腿和精致的腳踝。 她是典型南方的長相,個子不算很高,大約一米六五左右,卻長得十分精致纖細,和他平時在魯省見到的女孩子長得不太一樣。 他覺得這樣盯著女孩子的小腿看實在不是什么禮貌的行為,忙收回目光。 她也把藥擦好了,便把藥遞還給他,他卻說:“你宿舍應該沒有備這種藥,再去買也浪費錢,就先拿去用吧!” 阮晴然見那藥用了約莫三分之一,知道此時再跟他客氣就多少有些矯情了,道了聲謝便把藥收了起來。 溫文山這幾天在公司調試新的農機不知道這邊發生的事,便問她:“剛才那個人是誰?他為什么會動手?” 阮晴然把事情的經過跟他說了一遍,溫文山聽完后眉頭擰了起來:“這些不法商販實在是太猖狂了!” 阮晴然攤手:“這種事現在沒有完善的管理機制,被他們鉆了空子,又沒有觸犯相關的法律,還真不把他們怎么樣,現在我們要做的,是盡快把大蒜賣出去?!?/br> “我看天氣預報說過幾天會下雨,一下雨那些保存不善的大蒜就容易長霉,到時候只怕還會再壞掉一批?!?/br> 她說完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跛著一只腳往前走。 溫文山看著這樣的她心里有些觸動和佩服,那天他雖然和所長的賭她會管大安村的事,但是卻不是太看好她,因為這樣的行情,注定蒜十分不好賣,覺得她賣蒜遇到挫折后肯定會放棄,畢竟這不是她的分內之事。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她這幾天竟真的一直在為賣蒜的事情努力,雖然她已經碰了幾次壁了,但是現在看來,還沒有點要放棄的打算。 他便說:“小阮,我這幾天下班后都有時間,你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說一聲就好?!?/br> 阮晴然笑著點頭,她腳受了傷,不太方便采集數據,便決定先回研究所。 溫文山此時已經忙完了,便送她回去,兩人走在田埂上時,見大安村村民的責任田里有好幾臺農機正在工作,翻地的翻地,起垅的起垅,栽苗的栽苗,忙得不亦樂乎。 阮晴然愣了一下,站在田埂邊看。 溫文山在旁說:“這些農機都是我們公司的,因為離得近,公司備了一些常用的農機租給附近的村民,每次農忙的時候,村民都會去公司租農機以解放人力和提高效率?!?/br> 第16章 車禍的現場 阮晴然問:“這些農機是你帶過來的嗎?” 溫文山搖頭:“不是,這些事是由公司的租賃部門在負責,不歸我管,今天只是剛好碰上而已。這些地正常來講早就該耕種了,只是因為大蒜滯銷,村民一直沒有把地清理出來?!?/br> 阮晴然知道這個季節能種的農作物不是太多,但是如果科學種植的話,還是會有不錯的收成。 說話間,剛好到地里農機轉頭換向的時候,有人把機器暫停,從駕駛室里探出頭來跟溫文山打招呼:“溫工,又來地里實地查看了,你最近來大安村有點勤??!” 溫文山笑著說:“要研發新的農機了,得多下地看看,多和農民溝通,才能知道他們需要什么樣的農機,我們的農機還有哪里需要改善?!?/br> 那人也笑著說:“我懂,尤其是還得跟研究所里研究員多溝通,知道最科學的種植方式,農機才能緊跟市場需求,不被淘汰?!?/br> 他一說完,其他幾個cao作農機的職工有人在笑,有人在吹口哨。 溫文山笑罵了一句:“都好好干活吧!” 他說完又對阮晴然說:“他們喜歡滿嘴跑火車,別理他們!” 阮晴然此時在心里計算相關數據,根本就沒有聽見他們的話。 她見溫文山扭過頭來,便問:“溫工,這臺翻地的機器,一小時能翻多少地?耕深多少?耗油嗎?” 溫文山看了一眼型號后回答:“一小時差不多兩畝的樣子,耕深可以調整,常用的是二十厘米這一檔,油耗一小時差不多兩升?!?/br> 阮晴然上次看見的是溫文山試的農機,那臺明顯很貴,且沒有投入量產,她就沒有問數據。 這些已經量產且投入使用的農機,她更加感興趣。 她感嘆地說:“我老家在丘陵地帶,小時候種地全靠人力,那時候用牛在前面帶著犁翻,一天下來,人和牛都累得直喘氣也翻不了兩畝?!?/br> “現在這種大型農機一開動,一個小時就能頂之前一天的工作量,且還不會那么辛苦,果然,科技改變生活,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br> 翻地如此,起垅和栽苗也是一樣,有了這些現代化農機能最大限度地把人力解放出來,同時也能更加貼合適合農作物生長的時間種植。 農業往后必然會往規?;?、高科技的方向發展,她很開心自己能生活在這個日新月異的時代。 回研究所的路上,阮晴然問了溫文山很多關于農機的事情,他是這方面的專家,對于這些數據如數家珍,她一邊聽一邊在心里換算用農機耕種之后是人力的多少倍。 她得出來的數據是,哪怕是工作效率最低下的農機,基本上都是人力的十倍,更不要說那些新型高效的自動化農機。 如今農村人口老齡化十分嚴重,農機不好耕種的地方拋荒十分嚴重,比如說阮晴然的家鄉。 多類型、適用性更強的農機雖然不能改變這個進程,卻應該能起到一定的延緩作用。 她有時候都會擔憂,等到現在種地的長者們老去之后,偏遠地區的地還會有人種嗎?往后我國的農業,是不是也會像國外那樣規?;?? 溫文山見她發呆便問:“在想什么?” 阮晴然回答:“沒什么,只是看到農機大大的解放人力,大棚種植蔬菜成常態,光波蔬菜也將會陸續上桌,就覺得我們都在做一件有意義的事情?!?/br> 溫文山被她的嘴里的“我們”取悅了,眉梢輕挑:“未來的農業必定會更加產業化和規?;?,我國在這方面發展其實落后國外不少,所以我們都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br> 阮晴然認同他的看法,她正想說話,一輛貨車突然從他們的身邊擦過去,溫文山連忙避開。 那輛貨車就像喝醉酒一下,搖搖晃晃地開了不到一里地,在前面轉彎的地方猛打了一下方向盤,居然把因為彎道減速慢行的一輛小車撞進了旁邊的水塘里。 貨車司機瘋狂地踩剎車,車在水塘邊險險停住,半掛在水塘邊上。 阮晴然親眼看到了整個車禍的過程,這畫面和多年前她父親車禍時的場景重疊,她的臉瞬間變得煞白。 溫文山也看到了這起車禍,他把快速把車停下,從車上拿出一套工具,從中撿出一個精巧的錘子,顧不得塘水寒涼,直接就跳進去,拿起錘子敲開車窗,把里面因為劇烈撞擊而昏迷的司機從駕駛室里拖了出來。 旁邊的人看到這情景,有人報警,有人幫著救人,貨車司機也被扣住,他渾身酒氣,明顯是酒駕,當即就有人罵罵咧咧,場面一時間有些混亂。 阮晴然呆呆地看著眼前的情景,腦海里卻全是她父親遇到車禍時的情景,她只覺得四處都是血,呼吸變得劇烈而急促。 她在車上聽到眾人說貨車司機是酒駕,再也控制不住情緒,沖過去對著貨車司機就是一巴掌,怒罵:“喝完酒開什么車!自己不想活就去找根繩子吊死??!憑什么開車出來禍害別人!” 貨車司機闖了大禍,被阮晴然打也不敢還手,圍觀的眾人有些吃驚的看著阮晴然。 溫文山把人救出來后才發現那司機不是別人,正是今天想要動手打阮晴然的李偉,他微微擰眉,手下的動作卻一點都沒有停。 李偉的傷不算重,剛才被撞飛的時候頭磕在車窗上,被溫文山從車里拖出來的時候醒了過來,卻有些恍惚,很快又暈了過去。 他這副樣子得馬上送去醫院,120急救車還沒有來。 溫文山一扭頭就看見阮晴然在罵貨車司機,她此時的樣子十分憤怒,和平時溫和內斂的模樣判若兩人。 她罵完貨車司機后,似乎有些站立不穩,身體晃了晃,往地上摔去。 溫文山忙過來扶著她,滿臉擔心地問:“你沒事吧?” 阮晴然還沒有緩過來,有些分不清現實和虛幻,她十分難受,伸手撫著額頭,沒有說話。 溫文山略猶豫了一下,伸手撫上她的額頭。 第17章 分寸剛剛好 溫文山剛從水里出來,指尖冰涼,反倒讓阮晴然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她看著他說:“我沒事?!?/br> 她此時的眼神遠不如以前的明亮堅定,透著幾分脆弱和無措。 她這副樣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他雖然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但是他能感覺得到,她發自內心的恐懼。 他拉著她的手道:“別怕,有我在!” 阮晴然一向堅強冷靜,阮父的死是她這一生最大的傷痛,她每次一見車禍就無論如何也控制不住內心的懼怕,一聽到酒駕這個詞就控制不住內心的憤怒。 只是在這分懼怕和憤怒之后,她整個人手腳冰涼,全身乏力。 她對溫文山關切的眼睛,抓著他微有些涼卻讓人安心的手,情緒很快就穩定下來,她深吸一口氣說:“我父親是出車禍沒的,那個司機酒駕還闖了紅燈?!?/br> 聰明如溫文山,一下子就是明白了,他溫聲說:“別怕,都過去了!今天車里的人是李偉,我已經把他救出來了?!?/br> 阮晴然努力朝他擠出一個笑意,她正欲說話,急救車已經拉著喇叭過來了。 她此時已經緩過來了,看著全身濕透的溫文山,忙說:“你車上有干衣服嗎?有的話趕緊換了,別感冒了?!?/br> 溫文山見她確實沒事了,他經常出差,車上常備有換洗的衣服,便在車上換了。 他換好后就和阮晴然一起把李偉送進了急救車。 雖然阮晴然覺得李偉在收蒜這事上做得不厚道,但是他終究是她的初中同學,她也不能不管他。 到醫院后,李偉還沒有醒過來,阮晴然便為他墊付了醫藥費。 溫文山看著忙來忙去的女孩子并沒有阻攔,卻十分心疼。 等她付完醫藥費之后,李偉的檢查也做完了。 醫生說李偉今天好在系了安全帶,他現在雖然頭部受了傷,卻沒顱內出血的現象,只是有比較嚴重的腦震蕩,他的胳膊因為撞擊骨折了。 這樣的車禍只是腦震蕩加骨折已經算是很輕的了,阮晴然松了一大口氣。 李偉骨折的手需要馬上手術,手術室外,溫文山給阮晴然買了一杯熱奶茶,在她的身邊坐下說:“骨折只是小手術,你不用緊張?!?/br> 阮晴然此時已經完全緩過來了,她輕聲說:“溫工,今天謝謝你了?!?/br> 溫文山看著她說:“要謝我的是李偉,畢竟我救了他的命,你只是他的同學,不需要道謝?!?/br> 阮晴然笑了笑,知道他明白她謝的是什么,卻把話題岔開,并不去揭她心里多年前的傷疤。 她之前就知道溫文山是個極聰明極細心的人,只是覺得他圓滑又世俗,她對這一類的人一直都有著極強的防備心理。 可是今天他不管是第一時間救李偉,還是細致地照顧她脆弱的情緒,都讓她十分意外。 這個度,他把握得特別好,讓她對他有了很大的改觀。 她朝他真誠一笑:“還是要謝謝你!” 溫文山也笑,問她:“到研究所上班后還適應嗎?” 阮晴然點頭:“所長人很照顧我這個新人,同事們都很友好,做的工作又是我喜歡的,我覺得很好?!?/br> 她對他研發農機的事情很感興趣,便問他:“上次你試的那臺農機,研發了多長時間才研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