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從輔導班到家有許多種走法,我最愛經過小街的那條。 所謂小街也只是我隨意取的名,真實的它是一條擠滿店鋪的街道。不長,大概走個兩分鐘就到頭了,但我認為卻是充滿了煙火氣的,別的地兒見不到。 走入街道口,最直觀的感受便是紛繁。剛進口兒是個水果店,名字也很樸素:趙山水果,也許店主就叫趙山吧。街小,店面也小,于是乎店家把一箱箱水果搬到店外頭放著,橘子蘋果香蕉……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店門前白箱子、籃框子、紅盆子就這么堆著,仿佛也不怕路人隨手順走一個。 說實話,我一直覺得水果商家把一盆盆一筐筐水果就這么露天放著不衛生也不安全,但我確實也沒見過有人順過水果。 水果店隔壁是一家水產店。很奇怪呵,水產的當然是不怕魚蝦粘上些果香,但水果縈繞著魚腥味可就一言難盡了……雖說兩家中間有一塊膝蓋高的板子擋著,但我覺得無濟于事。真不知道兩家先前有沒有吵過。 往里走就漸漸熱鬧了。吃的明顯多了。有好幾家是賣燒餅煎餅的,昨天我路過還看到有幾個外賣小哥買了餅邊趕路邊啃,湊近點問著味道也很香,是芝麻與面粉焦脆的混合香味,夾雜些蔥花淡淡的清咸。 往里走些,炒貨店、溫州黃牛rou店(就叫這名)、蒸雞店、菜市場、混沌店、酸菜魚、鹵味店、麻糕店、烤鴨店、百貨、生鮮市場、干洗店……很難想象這些店家是怎么集聚到一起的。 雖然地理上說有什么集聚效應,但是干洗、百貨之類就很讓人猝不及防。 其實不是這些店不精彩,只是中間部分的店家我大都是略略過一眼,沒有什么可寫。著實可寫的是這條路。 路是十分得臟。政府的什么局看到的話肯定是要責令整改的。 店家的廢水都是直接倒在路邊,讓它自然地流向排水溝。三個表面分類的垃圾箱也就立在路的旁邊,每次我迫不得已路過時總會聞到那熟悉的酸臭味(小時候我家不遠處有一個垃圾堆,每次路過都會聞到各種怪味,酸臭味居多,以至于我現在對于各種別人認為的奇怪味道忍受力極強)。路邊大都停了大大小小的電動車,車上都是要堆些箱子的,不然都不好意思停在這里。 有些是來買菜的人的車子,也是路邊或是店門口隨便一支,加上路又窄也有轎車通行,于是我每次走這里都要提前規劃好路線。路臟,車雜,頗有集市之感。其實,這個地方放在十年前就是個集市。 迫近年關,這里理應人要多起來的。但可能是疫情吧,或是人們有更好的選擇,這里的人流量并不多。所以我常常在想這些幾天下來都沒人光顧的店是怎么開到現在的。 一路上人最多的還是一個最近才開的炸爆魚的店,我瞧了一眼,油也不是很亮。這里的店主們是極懶散,大都手一撐看著小電視?;蚴前蜒徊?,腆著肚子站在門口開路人行車。路邊有曬太陽的老人,也有兩個棋攤子,人還不少。 這里采光是真不錯,小街兩側一層是店家,再往上偏后一點(陽臺滴水不能滴到街上吧)就是民宅了。 朝陽的這邊就算是下午四點太陽也能照到三樓。有一天天氣好,我抬頭望了望,幾乎家家戶戶都有在曬被子,一棟樓晾出被子反射的太陽光竟有些閃眼,那是十分壯觀的。 再說回這里的店主們,我其實很想知道他們這些空閑時光是怎么度過的。(我總是想知道別人是怎么想的,特別是我猜不透的時候)我在想他們如此生活的意義是什么,盯著一個老人,或是行人能有什么用處呢。 亦或是看著更加好玩一點的吵架,又能給他自己帶來什么的。那么,他們天天如此生活的意義在哪里? 這個問題我其實想了兩天,兩天里每次經過小街,看到他們,都在為他們找意義,找理由,每次仿佛找到了,但都會被后來的自己否定掉。我一度認為這沒有什么意義。 但是我一開始就犯了錯誤:意義的定義就很模糊。意義的定義是很靈活的。我所說的意義一直在強調所得,對個人的增益。 比如說我學習的意義是我個人認知的提高以及未來更好的生活,我吃飯的意義是我能繼續生存和生活……但是,不是所有事都有這樣的意義的。 (當我說它沒有意義時,它已然有了意義了。) 我今天回家時突然覺得我得給意義分個類,一個叫做主動意義,就像上面說的學習吃飯一樣;一個叫做被動意義,比如店主們懶散的度日。典型的被動意義:放松心情。再不濟,就是:消耗能量/聯系世界……消耗空氣也能算。 這么一說,仿佛也都能給他們找個臺階下了,畢竟有了意義。 但令人糾結的是:究竟是要多么悲哀以至于一個人做一件事要去找被動意義。這個世界上類似這樣的行為貌似也不少吧。無所事事我自己也曾有過。我是不是又在道德綁架了…… 走小街煙火氣息固然很足,但突發奇想給別人找意義倒是件苦差事,一不小心還進入了“批天批地”的狀態。小小男兒可笑可笑。 還是顧自走我的路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