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他先跟家里說要小打小鬧的給點教訓,剩下的等蘇以安好一點再說。 報復這種事情,受害者不親眼看見,達不到預期中的效果。 后面謝不辭還專門問了沈伊現在具體什么情況,鐘漫川是怎么跟他動手的,都傷到哪里了。 好在當街不至于下太重的手,檢查過后也沒看見什么明顯的外傷。 凌晨的醫院并不安靜,走廊里時不時就能聽見輪子劃過地板的聲音,偶爾有聲音比較大的交談聲。 沒那么吵鬧的時候還有屋里鐘表指針轉動的聲音。 雪團哭累了就攥著謝不辭的袖子睡著了,只是睡得算不上安穩,小臉上掛著沒干的淚痕,眉頭也是皺著的,連呼吸都算不上安穩。 而且蘇以安體溫一直降不下去,在床邊守得謝不辭也各種焦慮。 好幾個小時過去,等懸掛著的輸液瓶中液體都流進那能在手背上看得見的血管里,情況才稍微穩定一些。 第二天蘇以安睜眼的時候都已經將近中午了。 病房里只有他們一家三口在。 蘇以安沒用扶一把就自己坐起來,謝不辭不說話他也不說,就那么委屈巴巴的紅著眼眶看向謝不辭。 這種時候謝不辭真的覺得全世界就鐘家人最該死。 雪團從早上睡醒了就一直蔫蔫的,對什么都沒什么興趣,無論謝不辭拿什么玩具給他他都不要,給沖了奶粉也不吃。 見蘇以安清醒了才伸手要讓他抱。 但只是開口說說,沒有主動從謝不辭懷里爬出去。 就好像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也能理解他爸爸拒絕他,并且就算難過也不會因為這個哭鬧。 謝不辭把雪團放到蘇以安腿上,看著雪團伸出小手緊緊握著蘇以安的手指,起身給倒了杯溫水送到蘇以安手邊,才開口詢問:“你有什么想跟我說的嗎?” “你把雪團帶出去吧,一會再說?!?/br> 謝不辭沒多問什么,只帶著孩子出了病房,還喊來了方明之問怎么回事。 病房里重新恢復安靜,就連方明之進來的時候都是先跟蘇以安面對面沉默了半天。 “真不講講?為啥一高興就自己回來?” “我聽聽謝不辭又干啥好事了?!?/br> 在蘇以安開口之前,方明之設想過無數種情況,結果沒想到蘇以安開口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次跟謝不辭沒關系?!?/br> “臨走之前,我確實在他飲料里加了點東西,我就沒打算讓他也回來?!?/br> 這下方明之更不理解了:“那你干嘛瘋了似的忽然要回來,不是計劃好的去將近一個月時間的嗎,那么多景點,這地方待膩了你就不能換一個?” “因為雪團我也不想給他?!?/br> 謝不辭是alpha,想給他生孩子的一抓一大把,但蘇以安必須承認,他也許這輩子也就只有這兩個孩子了。 他需要謝不辭的人脈和背景保護孩子。 可道理都明白,最近卻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以前都覺得沒什么好在意的小事似乎都能變成壓垮他的稻草。 他開始不愿意一個人面對空空蕩蕩的房間,不愿意自己一個人吃飯,也不太能接受安靜。 唯一不會背叛他且絕對愛他的,只有他的孩子。 他幾乎從來不與人起沖突,在離開機場的路上自然也不愿意跟鐘漫川對峙。 但無論說什么,鐘漫川始終都是要求他把雪團丟在路邊的那個要求。 沒得商量。 兩家一直以來都矛盾不斷,鐘漫川簡直恨不得雪團立馬凍死在大馬路上,然后以虐殺兒童反咬謝不辭一口。 蘇以安很清楚他現在對鐘家是有絕對價值的,所以那些保鏢不敢真的對他怎么樣,可他沒預料到,一個人,是很難同時保護兩個孩子的。 所以才覺得難過。 臨上救護車之前,感覺到溫熱的鮮血流到衣服上的時候,他是真的害怕就此失去第二個孩子。 他被人拿擔架抬起來的時候,都死死抱著雪團。 那會因為這邊剛下過雪,本身就很冷,加上失血,冷到他整個人都是麻木的。 直到聽見沈伊的聲音才漸漸放下了些防備。 雪團被嚇得不輕,一直在哭。 哪怕路途中蘇以安都已經不太清醒沒有力氣睜開眼睛了,也還是能聽見雪團的哭聲。 所以在徹底清醒之前,他一直在斷斷續續的做著噩夢。 夢里他無數次指責自己是不是不自以為是就好了,是不是晚幾天,或者不要回這座城市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可已經發生的,他沒法改變。 以至于他睜眼以后看見謝不辭還恍惚了一下,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的醫院。 “昨天晚上……現在可能是前天了?!?/br> “我看到謝不辭特別認真的在看著我,然后我們沒有言語,他親了我一口?!?/br> “那個眼神,我在沈伊身上也看見過?!?/br> 一時荷爾蒙上頭營造出來的愛情保質期太短了。 維持的唯一方法就是距離與執念。 以前蘇以安覺得,拿別人對自己的感情作為籌碼最不可靠,所以一直不屑于如此。 但卻又不得不承認,謝不辭對他的感情已經是他僅剩的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了。 他必須要賭。 賭這份感情能繼續成為謝不辭記掛著的執念,賭真的出現了什么他無論如何都無法解決的事情時,謝不辭能憑借這份也許微不足道的感情來拽雪團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