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薇把車開到了李家附近，見周棠情緒平復不了，她悄悄跟李胤澤打了招呼，自己下車往地鐵站走。

    車靠在路邊，李胤澤開了點窗，讓周棠緩和情緒。

    周棠放肆哭了一陣，渾身都脫了力道，靠在座椅上，雙眼紅腫，靜靜地看著他。

    她恢復過來，還想著田薇一個人回去不安全。

    李胤澤聞言，說：“我讓司機送她?！?/br>
    “好……”

    周遭寂靜下來。

    車頂的光慘淡地照著。

    李胤澤看著眼淚靜靜地從周棠的眼睛里溢出，又緩緩滑落，藏進了發絲里。

    他把人摟進懷里，深吸了一口氣。

    “沒事了，不怕，我在這兒呢?！?/br>
    周棠抱著他的脖子，又忍不住抽泣兩聲，渾身都在發抖。

    李胤澤倒慶幸剛才的決定，幸好陪著她去了，否則她單獨去見，還不知要怎么樣。

    “不想見，以后就不要見了?！彼o她擦著眼淚。

    周棠深深地呼吸，舔著干涸的唇瓣，目光有些麻木地看著窗外的黑夜。

    她瞇著眸子，仿佛能看到很久之前。

    “她一定很疼她的兒子?！?/br>
    李胤澤無言。

    周棠繼續說：“我小時候，她就嫌棄我不是男孩子，她不說，我也知道?！?/br>
    李胤澤沉默良久，下巴貼著她頭頂，說：“你爸爸很疼你?！?/br>
    周棠恍惚了一陣，忽然閉上眼睛，身體放松了下來。

    她點頭，“對，爸爸……”

    她重復呢喃著那兩個字，似乎只能從這個無人應答的稱呼里，再艱難地汲取一點父母之愛，緩解身體的蝕骨之痛。

    “你爸爸是個很穩妥的人，我和他交談不多，但那幾年年假前，他一定請假，理由都是要給你買禮物帶回去?！?/br>
    李胤澤緩緩說著，聲音溫柔，將周棠不曾見過的父親的另一面，輕易地勾勒出來，化作一劑良藥。

    周棠抱緊了他，眼淚又掉出來。

    她想，如果爸爸沒去世，就算mama再生一個弟弟，她也能接受。

    他們一家四口，會很幸福。

    可惜，沒有如果。

    她拉出了記憶里的母親，以女兒的身份，給母親打下不慈，背叛，虛偽的標簽。

    然后，很多混亂的念頭就竄了出來。

    幾乎是瞬間，她從李胤澤的懷里出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李胤澤有些擔心地看著她，“怎么了？”

    “她一定是沖著你來的！”

    她眼神快速閃爍，呼吸混亂，口吻堅定，說：“她要害你！”

    “棠棠，你冷靜點?！?/br>
    “一定是這樣！”

    李胤澤感覺到她的手在發抖，趕緊把人抱住，低頭，吻著她的額頭，力道之深，恨不能將她放進自己骨血中，細細保護起來。

    “沒有人要害我，棠棠，也沒有人能害我?！?/br>
    大概是他語氣太自信，周棠這才冷靜一點，眼神恐慌的躲進他頸窩處，聲音細細地道：“她不愛我，也不疼我，不會為我回來的。我是她丟掉的，不要的?！?/br>
    “她不會為我回來的，我沒有價值?！?/br>
    “不是的?！?/br>
    李胤澤抱著她，打斷她的話，“你很寶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