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襄低著頭，將帶來的東西一一拿出來，聽著耳邊的輕聲訴說。

    年輕的姑娘，頂著私生的名義，只身去了復雜的帝都，一路受驚苦頭，遭遇背叛，喪父喪母，老天開眼，給了她一個完美的愛人。

    可惜，老天跟他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似乎只是把世間最美好的東西在他們眼前展示了一下，然后就殘忍地拿走，不再施舍。

    “我們的女兒就要結婚了，祝福她吧?！?/br>
    宋襄吸了吸鼻子，抬手，擦了擦墓碑上的灰塵，聲音終于重新回來。

    “mama，你看，這是他給我的戒指?！?/br>
    “是……鍍銀的，他說……他說會越來越亮……”

    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中途都被眼淚給打斷了。

    宋襄一直覺得和南清的母女情來得太突然，對南清的可憐勝過母女情，可跪在南清墳前，她才真真切切體會到刻在血緣里的羈絆，讓她只是聽到榮伯燁的敘述，就覺得心痛如刀絞。

    卡了很久，她最終說了一句，“他很好?！?/br>
    您可以放心，我會幸福。

    榮伯燁在邊上，打開了一包薯片，放在碑前，說：“嚴摯誠的兒子，不過你不用擔心，完全不像嚴摯誠，也不像安戌月，有良心也有腦子，完美避開他父母的缺點了?！?/br>
    宋襄哭笑出聲，看了一眼薯片，“mama喜歡吃黃瓜味的嗎？”

    “她喜歡蕃茄味，那個時候還沒有黃瓜味?！?/br>
    “我不喜歡黃瓜味，mama會不會也不喜歡……”

    “那你再拆一袋……”

    ……

    父女倆坐在墓碑前，情緒緩和了，就平靜地說說話。

    宋襄起初還覺得墳地可怕，沒過多久就沒什么感覺了。

    “等回了帝都，你就要出嫁了?！?/br>
    榮伯燁說到此，語氣有片刻的落寞。

    宋襄沉默，忽然有點后悔，應該再多陪陪榮伯燁。

    “那我……”

    “不如讓那小子入贅吧？”榮伯燁忽然說。

    宋襄張大嘴巴，“??？”

    不能吧。

    她嘴巴動了動，“不能吧?！?/br>
    榮伯燁看她緊張，故意逗她，“他入贅榮家，不算委屈他，人財兩得，都算他得了便宜了?！?/br>
    宋襄：“……”

    她雙手交叉，用力搓了搓，“他可是……嚴厲寒?！?/br>
    “嚴厲寒怎么了？不愿意？讓他別娶了！”

    宋襄語塞。

    她咬了咬嘴巴，忽然轉身，看了一眼南清的墓碑。

    “爸爸，mama看著呢，你別欺負人?！?/br>
    榮伯燁：“……”

    父女倆對視，同時笑出聲。

    榮伯燁哼了一聲，“沒良心的丫頭，他一個破戒指就把你騙走了?！?/br>
    宋襄笑笑，抱住他的手臂，“那爸爸騙mama用了什么？”

    榮伯燁微微瞇起眸子，看著遠方的田野，“你mama可不好騙……”

    ……

    父女倆低聲說著話，一直到十二點，榮哲過來提醒了一句。

    聊天聲戛然而止。

    榮哲清清嗓子，“當著夫人的面不吃午飯，夫人要不高興的?！?/br>
    榮伯燁皺眉沉默。

    宋襄也有點不舍，轉身定定地看著墓碑。

    她從口袋里拿出來一塊鵝卵石，是出門的時候從榮家的路上拿的。

    “mama，我跟爸爸要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