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又問：“雖然今年這半年來咱們家有人接連去世，是不是也有人接連出生？您今年是不是又多了個孫子？”

    “是??！還不止一個，弘時和弘歷家里都有孩子出生?！?/br>
    “所以您也要看到這世間有人走有人來，不能因為有人走您就滿懷悲傷，也要看著點兒令人愉悅的事情?！?/br>
    “朕盡量吧?！?/br>
    兩人沿著湖心島溜達了兩圈天就黑了。

    海棠就陪著雍正吃飯，吃完飯雍正看海棠從橋上離開重重地嘆了幾口氣，隨后就跟蘇培盛說：“把書房的折子抱來，朕今日大半天時間都沒在書房，想來很多折子擠壓著沒批了，還是要批的??！”

    蘇培盛小心說：“太醫說了，請您早點兒睡覺，晚上不能熬夜?！?/br>
    雍正就說：“朕睡不著??！罷了，先讓人把折子抱來，朕去靈堂上看看?！?/br>
    這會大家在靈堂商量晚上守夜的事兒。

    守夜這種事兒當然是大人來做，那群小孩子年紀小，根本不能讓他們守夜。

    弘暉就說：“今兒我和陽弟在這里，誰還留下？咱們排個班兒，一替一晚上?！?/br>
    弘杲說：“我留著?！?/br>
    十三阿哥的弘暾也說：“我留下?！?/br>
    弘暉就說：“弘暾和弘昐你們別留了，回去吧，今兒讓弘晈留下。我給大家分一分，弘杲弘時弘歷弘昌你們明天來。我和陽弟，弘晝，弘晈今兒守著。沒說到名字的就不用來了?！?/br>
    沒說到名字的人身體都不太好，比如十三阿哥家的幾位，都是身體有點毛病，一個個瘦得跟竹竿一樣，走快了都咳嗽，他們出生的時候十三阿哥在府內圈著，正是十三阿哥最落魄的歲月，所以這時候出生的孩子都一些小毛病。

    既然弘暉這么安排了，都這么執行，大家紛紛離開。在一邊聽著的秀椿殷勤地送其他兄弟出門。

    這場葬禮，作為父母的雍正和年貴妃都沒太上心，雍正是病得躺下，年貴妃只顧著自己哭。葬禮上查漏補缺最上心的人是秀椿。這位明明是個公主，愣是把自己活成了那種窮人孩子早當家里面的早慧孩子。究其原因還是有一對讓人一言難盡的父母。

    秀椿把這些兄弟和侄兒送走，又去堂上關心幾位哥哥打地鋪的事兒。

    太醫院送來幾張藥膏，弘陽讓太監放在燈上烤。弘暉在一邊安慰秀椿，弘晝和年紀小的弘晈在一邊燒紙。

    弘暉跟秀椿說：“天都已經黑了，你早點回去吧?！?/br>
    哪怕是用了再多的冰，這時候尸體已經有了淡淡的味道散發出來。秀椿看著?；莸氖w心里難受，只能說：“行，各位兄弟也早點休息吧?！?/br>
    弘暉送秀椿出去，對著她的隨從們說：“路上跟緊點兒，各處天黑別讓格格受驚了。再跟她身邊的嬤嬤們說明白，晚上要不錯眼兒地守著，別讓她做噩夢了?！?/br>
    吩咐完，弘暉看著一排燈籠遠去，直到看不清了嘆息一聲。

    這時候旁邊黑暗里一聲響動，他身邊的人喝問：“誰在那里？快出來！”

    黑暗中突然出現一點光亮，緊接著一排燈光亮起來，蘇培盛扶著雍正走從隊伍里走出來。弘暉這才知道這么多人在黑暗里站了好一會了。

    弘暉心想：這也是邪門，自己早先居然沒有聽到丁點兒動靜。

    雍正背著手走出來，弘暉趕緊請安。

    雍正說：“進去吧?！?/br>
    進去之后就看到地上鋪著四張涼席，弘陽光著背趴在其中一張涼席上，弘晈正把一塊膏藥貼在他腰上。靈床前弘晝盤腿坐著在燒紙，弘晝看到雍正進來立即起來：“皇阿瑪，您來了？”

    “嗯，朕來看看你們兄弟?！?/br>
    弘暉把蓋著的白綾揭開，看到?；莸拿嫒萦行┳冃?，雍正看了更是覺得萬箭穿心，眼淚又忍不住滴下來。弘暉趕緊蓋上，弘晈和弘陽一左一右扶著雍正請他坐下，雍正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到了嘴里吐出來的時候變成一聲長嘆。

    第713章 城府深

    因為是夏季，葬禮結束得有些匆忙。最后弘暉帶著幾個弟弟和秀椿一起把?；菰岬搅它S花山。

    既然來了，少不了要祭祀葬在這兒的其他人。比如廢太子，他的陵寢也在黃花山，再比如康熙的兄弟和早夭子女，也都葬在黃花山，所以大家還要在那里多留幾日。

    弘皙就每天去給廢太子燒紙念經，有一天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弘歷，兩人就一起走下山。

    兩人還要裝作不熟的樣子，弘皙疏離地問：“你今兒怎么上山了？是給小阿哥們燒紙嗎？”

    弘歷沒有夭折的子女，來這里燒紙一般是燒給雍正的兄弟們，特別是早早夭折的那些。

    弘歷就說：“是啊，順帶把姑姑們也祭祀了?！?/br>
    他主要是來給烏雅氏生的七格格祭祀，回頭到了烏雅氏跟前緩緩地說出來，也讓祖母對他有個好印象。實際上因為年代久遠，內務府cao辦這件事的官員都去世很久了，連內務府的葬位歌都不能精確地指出七格格葬在哪里，反正就那一片地方，而且小姐妹們緊挨著葬在一起，連個墓碑都沒有，當時因為是夭折，都是挖坑把小棺材埋下就行，壓根沒墓碑這些標記物。這么多年過去了，墳頭都看不到了，弘歷只能全部祭祀。

    弘皙的目的不是和他討論夭折的伯伯姑姑們該如何祭祀，他看著周圍沒外人，就問：“聽說皇上要給你們封賞爵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