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如坐針氈的祝修德也立馬起身，祝漸泓睨了他一眼，接著看向祝楓，第一次喊他道：“祝楓?！?/br>
    祝楓倏一抬眼。

    “祝嵐消失了，你知道嗎？”祝漸泓淡聲道，一邊留意著他的表情。

    祝楓的神情果然出現了一絲裂痕。

    可惜祝漸泓沒聽到想要的答案。

    “不知道…”只聽祝楓道。

    祝漸泓眉頭一皺，看祝楓那模樣，大概率沒說謊。

    很快要離開，祝修德也無所顧忌了，厭棄地嘀咕：“真是活該，連你娘都不想管你?！?/br>
    祝楓聞言目光一凜，祝修德則飛速移開視線。

    祝漸泓臉色微沉，隔空對南門穹作以一揖，直接轉身。

    祝修德緊隨其后。

    南門穹才跨出一步，就聽祝漸泓冷冷扔下一句：“不必送了?！?/br>
    語氣絲毫不帶客套之意。

    等兩人的背影走出殿門，南門穹才望向祝楓和擎霄，說道：“事情結束了，你帶祝楓回去吧?！?/br>
    話是對擎霄說的。

    但擎霄動也未動，對身后的祝楓說：“你先回峰，我和宗主說幾句話?！?/br>
    “師…”祝楓張了張口，神色復雜。

    擎霄看向他，哪不清楚他的心思，輕嘆一聲：“回去吧?！?/br>
    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孩子。

    齊巍然見狀也對南門穹一拱手：“那師尊，我也出去了?！?/br>
    南門穹點頭后，齊巍然走下來，一邊說道：“祝師弟，我送你?！?/br>
    祝楓略一遲疑，還是跟著齊巍然出去了。

    殿內只剩南門穹和擎霄兩人。

    “我不久前才知道全貌?！鼻嫦雎氏瘸雎?。

    “祝楓什么跟你都說了？”南門穹走了下來。

    “我倒沒想到你先前救過他，”擎霄看著南門穹走近，“原先我還在奇怪，如今想來，反倒能說通了?！?/br>
    “奇怪什么？”南門穹問。

    “你是特意把祝楓安排到寂衡峰的吧？”擎霄聲音不含一絲波瀾，“因為他的遭遇?！?/br>
    南門穹沉默了一會，最后只是嘆了口氣。

    這算是默認了。

    “你不該把他送過來的?！鼻嫦鲈捳Z中情緒難辨。

    “為何？”南門穹瞧著擎霄，反問道。

    “你總是這么想當然，師兄?！鼻嫦鲚p搖搖頭，語氣意味不明。

    南門穹微頓，說道：“那孩子是個可造之材?！?/br>
    “所以你更不該讓他來我這兒?！鼻嫦龅吐暤?。

    這次南門穹注視著擎霄，久久不語。

    *

    祝楓回到寂衡峰時，正好碰見了許筱。

    “祝楓？”許筱看見他，有些意外，“…那些事解決了嗎，沒事吧？”

    “祝家回去了?！弊鞯吐暤?。

    “那沒事了是吧？”許筱有些擔心地問道。

    祝楓點頭。

    許筱又道：“我聽說過那個祝大公子是什么德性，反正我相信你?！?/br>
    “外邊那些風言風語，你別搭理?！?/br>
    祝楓臉色緩和了一點，只是說道：“二師兄，沒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br>
    許筱見祝楓沒什么心情，也沒再多說，和祝楓道了別。

    岑淵聽說祝楓回來的消息，還是經過許筱之口。

    等他去找祝楓時，就看見祝楓正在屋側竹林練劍。

    更準確來講，是先聽見的，因為動靜太大，想注意不到都難。

    說是練劍，也不盡然。

    反正岑淵能看出祝楓的劍比以往更快更急，雜亂的章法只能窺見一點平常的路數。

    白影攜著劍光一閃，所過之處掃起一地的枯竹葉。

    竹枝上原本沒落下的也未能幸免。

    “這竹子本就沒剩幾片葉，再這么下去真禿了?！?/br>
    話音剛落，不遠處白影停下動作，卻沒轉身，只回道：“反正遲早會掉光的?！?/br>
    “可惜長了這么久時間?！贬瘻Y一步步走進竹林，踩在一地枯葉上，沙沙作響。

    祝楓收劍入鞘轉過身，看向來人，道：“明年會再長新的?！?/br>
    “是啊…”岑淵盯著地上竹葉看了一會，然后才抬起頭，“你呢，你怎么樣？”

    “不怎么樣?！弊黛o靜道。

    岑淵無聲地看著他，就聽祝楓忽地又說：“我母親沒來?！?/br>
    岑淵眼中浮現出一絲意外。

    “祝漸泓說她消失了，”祝楓的聲音有些沉悶，“往后我與祝家當真再無瓜葛了?！?/br>
    岑淵略一停頓，問：“你要去找你母親的下落嗎？”

    祝楓只是搖頭：“她不會想見到我?！?/br>
    岑淵垂下目光。

    祝楓接著說：“這些事解決了，我原以為我會有一些其他的情緒?！?/br>
    “什么情緒？”岑淵看向他。

    “如釋重負？”祝楓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疲憊，“但好像沒有多少?！?/br>
    “真正擺脫祝家，應該是你所希望的吧？”岑淵問他。

    “說不上來的感覺，”祝楓道，“我在這世上的牽連本就不多，現在更是所剩無幾，哪怕是曾經對我而言只有冰冷的血緣關系?！?/br>
    “明明不曾擁有，卻還是像失去了什么一樣，是不是很奇怪？”

    “你來到這里，也會有相似的感覺嗎？”

    岑淵微怔，說道：“失落也是有的，只不過我習慣了，沒什么歸屬感，在哪都一樣?！?/br>
    祝楓看著他，問：“那你對流云宗有歸屬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