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淵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也揭了酒封，低下頭聞了聞, 還挺香。

    他端起來喝了一口, 品了品，這次的酒比之前屋里喝的要烈不少，喉間火辣辣的。

    岑淵眼見祝楓又灌了一口, 這次比剛才的要收著點。

    岑淵忍不住發問：“你以前會喝酒嗎？”

    “還是說被我帶歪了?！?/br>
    祝楓放下酒壇，承認道：“從前沒喝過?！?/br>
    岑淵想起來祝楓連話本都沒看過。

    平日沒覺得有什么的事, 今日似乎異常敏感，聽在岑淵耳朵里, 也有了不一樣的意味。

    祝楓的成長過程，比別人少了一些東西，又多了很多不該有的經歷。

    岑淵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于是祝楓一臉奇怪：“你什么表情？”

    “沒什么，”岑淵收了收情緒，鄭重問道，“你為什么打算告訴我那些？”

    “……”祝楓再次確認道, “問我為何告訴你我沒喝過酒？”

    岑淵：……

    不好意思, 剛才嘴跟著腦子跑題了。

    “不是，”岑淵連忙找補, “是前一個?！?/br>
    然后岑淵有點忐忑地看向祝楓。

    祝楓愣了下，意會到岑淵話中所指。

    “剛才樓下那些你都看到聽到了, ”祝楓手搭在酒壇上，慢慢地說，“我不想讓你誤會?！?/br>
    “嗯…”岑淵輕聲應道。

    “也可能…就是想找一個人說說，”祝楓驀地苦笑一下，“能找的人也就只有你了?！?/br>
    說到此處，祝楓的目光與岑淵交匯，岑淵心頭跳了跳。

    他了解祝楓，明白祝楓愿意講這些，把舊日傷疤揭開給他看，意味著什么。

    明明也不是非常出乎情理，但岑淵腦中思維還是像斷了線，紛亂成麻。

    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

    “是不是很rou麻?！弊髌沉搜坩瘻Y，兀自悶了一大口酒。

    “沒有，”岑淵連忙道，“只是很少聽你說這么直白的話?！?/br>
    讓他有點不習慣。

    “是么？”祝楓緩緩低頭，盯著桌上的酒壇出神。

    “明天他們真找過來，怎么辦？”岑淵瞅著祝楓。

    “明日再說吧，”祝楓斂眸，“齊師兄原先知道我是祝家的?！?/br>
    盡管有所預料，岑淵臉上還閃過一絲驚訝：“齊師兄？”

    祝楓又喝了口酒，點頭說：“當初我逃出祝家，已經身負重傷，正好南門穹和齊巍然有事暫留玄海境，機緣巧合之下救了我，了解到我的情況?！?/br>
    “我得知他們身份，所以之后去參加了流云宗的弟子選拔?！?/br>
    岑淵不解地問：“那你為什么沒去掩月峰？”

    如果是因為宗主和齊師兄來流云宗的話。

    “名次不高，我當時未痊愈，就是半個廢人?！弊鞑幌滩坏f道。

    岑淵沉默了。

    “現在這樣也挺好?！弊鞯吐曊f道。

    岑淵抬目，卻見祝楓在搖了搖酒壇后，將手伸向了第二壇。

    岑淵一驚：“你喝這么快？”

    緊接著他才留意到，祝楓的臉已經有點微微泛紅了。

    “你…還能喝嗎？”岑淵欲言又止。

    “當然?！弊飨袷菫榱俗C明似的，端起第二壇大灌了下去。

    岑淵心里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一段時間后，祝楓把手伸向第三壇，酒壇卻被對面的岑淵緊緊摁住。

    “祝楓，你不能喝了?！贬瘻Y擰著眉看著祝楓。

    祝楓一只手架在桌上，眼睛微瞇，目光昏昏沉沉，晃了幾次才聚焦到岑淵身上。

    行了，已經醉了。

    岑淵毫不留情搶過祝楓手上的酒，放在自己這邊，認真道：“你醉了?！?/br>
    祝楓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然后才遲鈍地說：“我沒醉?！?/br>
    “我先送你回去吧?！贬瘻Y不理會祝楓的胡話，站起來走近祝楓，試圖把他扶起來。

    祝楓倒是順從，任由岑淵把自己架起來，但腳步虛浮，全身重量都壓在了岑淵身上。

    岑淵被壓得身體一沉，踉蹌幾步，勉強穩住身形。

    想不到祝楓這么沉。

    早知道剛才祝楓碰第二壇時就阻止他了。

    出門到祝楓房間不過幾十步距離，岑淵感覺走上了一個世紀。

    途中祝楓被他搭在肩上，還在不停地說：“我沒醉?！?/br>
    “好好好，你沒醉，是我醉了?！贬瘻Y實在忍不住回道。

    好不容易把祝楓弄回他房間，岑淵已是氣喘吁吁。

    岑淵正想把他扶回床榻上，就聽見剛才還神志不清的祝楓在耳邊冷不丁喚了聲：“岑淵?！?/br>
    “??？”岑淵嚇了一跳，扭頭看他，“怎么了？”

    “你不用可憐我?！弊髡矍浦瘻Y，醉眼朦朧，卻又夾雜著幾分認真。

    岑淵不由愣?。骸拔覜]有…”

    “我現在挺好的，”祝楓在岑淵耳邊輕呼了一口氣，“我遇見你了?！?/br>
    岑淵渾身一震，驚愕地看向祝楓。

    當事人卻好像根本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腦子昏沉，又搭在了岑淵肩膀上。

    剛才還一路搭肩把祝楓扶過來的岑淵，突然不敢動了。

    “祝楓？”岑淵試探性地喊了一聲，身上人已經沒動靜了。

    岑淵又嘗試多喊了幾遍，但都沒有回應。

    祝楓的臉還埋在岑淵肩上，呼出的氣息噴薄在岑淵肩膀上，岑淵瞬間像被嚇到一樣，立即手忙腳亂把祝楓扶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