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補救的辦法嗎？”白薇縮了縮脖子，虛心求教。

    格蘭沉思片刻：“要么去到東國，地藏主的故鄉，他們或許有辦法。要么，”他頓了頓，沒好氣地繼續道，“要么你去找那只鳳凰，他或許有辦法?！?/br>
    “不過，”格蘭臉色緩了緩，語重心長道，“奉勸你別去東國。若是去了，大概是有去無回。還是那只鳳凰好些，就算不認得你了，也不至于難為你?！?/br>
    白薇不由苦笑，自翊沖破多倫鐘離去，她再也沒有聽到關于他的消息，她又該上哪兒找他？

    “路易快要回來了，你要見他么？”格蘭忽然道。

    白薇站了起來：“那么我先走了，多謝?！彼F在這個樣子，不便與路易見面，免得徒增擔心。

    她躍上窗臺，連同鳥居一起消失在了虛空中。

    ***

    當白薇再度回到鳥居，立刻感覺到了房間內的變化。

    那張躺椅輕輕搖晃著，椅子上的人不見了。

    她猛一抬頭，便見諾蘭站在書架前，正要將一本古籍放回去。

    他也聽到了窗臺的響動，于是轉過身來。

    “回來了？”諾蘭笑看著她，淺碧色的眸子溫和繾綣。

    她呆愣在原地，胸中涌上復雜的情緒。

    似酸似澀，似苦似甜。

    似乎與他分別了許久，又分明昨日才相見。

    諾蘭見狀，放下書走了過來。誰知近前一看，他不禁蹙眉：“你的眼睛……”他伸手撫了撫她的右眼。

    “是不是很丑？”她乖順地蹭了蹭他的手掌。他曾經贊美的那對黑眸，再也沒有了。

    諾蘭張開雙臂，將她從窗臺上抱了下來。待她落了地，他卻不肯松手，反而摟得更緊，似要將她揉進身體里。

    “誰說的，只要是你，都好看?！?/br>
    諾蘭喟嘆一聲，將連日來的壓抑與焦躁統統咽了下去：“以后再也不能讓你離開?！闭f什么也不能讓她再亂來了。她身上的傷，他只一眼便了然，而他的耳朵又捕捉到了她孱弱的心跳。這一趟迷宮之行，竟損掉了她的半顆心臟。

    心疼與慍怒幾乎要燒毀他的理智，他恨不得將那頭獅身人面獸捏死。

    但終究，理智占了上風。

    他輕聲哄著懷中人：“要不要睡一會兒？”

    白薇摟住他的脖子，搖了搖頭。她笑了起來：“你知道我在迷宮里看到了什么嗎？”

    “什么？”他配合地問道。

    “我看見了成為千面之前的你?！彼粗难劬?，輕聲說。

    諾蘭微微一怔，接著煞有介事地問：“那他看起來怎么樣，希望不是一個混蛋?！?/br>
    白薇皺了皺鼻子：“我沒在開玩笑?！?/br>
    “嗯?！敝Z蘭好脾氣地點點頭，“我也沒開玩笑?！?/br>
    “他喜歡我呢?！彼郎惿先?，觀察他眼底的神色。

    “是嗎？”他眼底笑意漸濃，“那他很有眼光?！?/br>
    “他很好，是個很讓人心疼的少年。即便經歷了那么多難過的事情，他依舊堅強地走了下去。我很喜歡他?！?/br>
    諾蘭見她認真的模樣，不禁莞爾：“聽你這樣說，我都要嫉妒他了?！?/br>
    “無論是他過去的樣子，現在的樣子，還是未來的樣子，我都喜歡?！?/br>
    她說著這樣的情話，目光赤誠又熱烈，令諾蘭無法不動情。他很艱難地從溫柔鄉里抽出半分理智，將她的雙臂從他的脖子上扯了下來。

    “我的過去到底是什么樣子，我們回頭再談，現在先談談你的眼睛和心臟?！敝Z蘭一臉嚴肅地思考起來，“我來想辦法，怎樣讓你的眼睛變回來。至于心臟，可能得費一些時間，或許我可以造半顆心臟，保證與你原本的一樣有活力?！?/br>
    “我的半顆心臟嗎？”白薇說，“它去到了一個值得去的地方?！?/br>
    諾蘭不為所動：“它唯一值得待的地方就是你的胸腔?！?/br>
    白薇捂著眼睛笑起來：“怎么會有你這樣掃興的人嘛?！?/br>
    諾蘭無奈極了，可偏又毫無辦法。只聽她又問：“如果有一天，我變成了另一個模樣，你能認出我么？”

    “當然?！?/br>
    “那還會像現在這樣喜歡我么？”

    “你說呢？”

    “我不知道呀……唔”

    當柔軟的唇覆上了她的唇瓣，白薇一時忘了自己還要問些什么。

    諾蘭流連在她唇畔，低聲道：“不要用掉地藏的一條命，我來修補好它們?！?/br>
    白薇心內一顫，果然什么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但這一次，她得食言了。

    先前他被多倫鐘抽干了能量，如今火種復位，他的能量陡然回轉，無窮盡的能量無法在短時間內與他的身體融合。因此，眼下他最需要的是修養，而不是耗費精力處理她的難題。

    “你該睡了?！卑邹闭f。

    諾蘭不認同地挑了挑眉：“我以為我睡得夠久了?！?/br>
    “所以才不差這一時?！彼蹲降搅怂钠＞?。

    “我也累了?！彼龘ё∷母觳?，“你陪我睡一會兒?！?/br>
    這才讓他妥了協。

    很快，諾蘭陷入了沉睡。

    片刻后，白薇睜開了眼。她坐起身來，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接著穿過鳥居與塔樓的分界處，回到了塔樓的小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