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車廂里靜了一瞬。半晌后,白薇試探著說:“有沒有可能,馬車夫和開膛手是同一個人?” 盧克沉吟:“不排除有這個可能。車夫這條線要查下去,就算他不是開膛手,他也是關鍵證人?!?/br> “馬呢?”一直靜默的諾蘭忽然開了口,“你們在哪里找到的馬?” 盧克一愣:“在多倫郊外。具體的地方等我回頭把標注好的地圖拿給你?!?/br> “說到這個?!北R克又想起了什么,“我原本想在地圖上找出那七輛馬車是否有軌跡重合,好判斷開膛手的活動空間,可是那些軌跡沒有半點重合,毫無規律可言?!?/br> 白薇腦想了想,問:“為什么一定要看重合的軌跡呢?如果把七輛馬車的活動軌跡拼合在一起,找一個它們都可能到達的點,有沒有可能找到開膛手的老巢?” 盧克被白薇大膽的提議弄得一愣:“可以試試?!?/br> 白薇又問:“你們有沒有想過,也許只是一個無名小卒受人指使才殺了那七個人呢?” 盧克一時答不上來。 “不會?!敝Z蘭說,“我傾向于認為,這樣目的性強且計劃精密的殺手,不會假他人之手,也不會受他人擺布。他想殺,于是便殺了?!?/br> “目的性?”白薇側眸,“你覺得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覺得那幾位該死?!敝Z蘭斟酌道,“殺他所認為該殺之人,這就是他的目的?!?/br> “瓦多佛小姐也該死?”白薇挑了挑眉。 諾蘭一頓,輕咳一聲:“這個問題我可以不回答么?” 盧克聽得正起勁,頓時不滿:“有什么不好答的,快說說,瓦多佛小姐怎么就成了開膛手的目標了?” 諾蘭面無表情地瞥了盧克一眼:“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可以自己去問開膛手本人?!?/br> 盧克噎了噎,不情愿地閉了嘴。 白薇卻不生氣,她托著腮笑道:“諾蘭,如果你猜錯了呢?” “那就推翻重來?!敝Z蘭沒有猶豫。 傍晚時分,馬車駛進了多倫城。 白薇趴在馬車窗上,看著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蓮夫人在世時,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帶她來這里。 蓮夫人總說:“了解一個族群的文化,就該到它的城市中去。你雖是東國人,但你也該看看多倫,這才不枉你在這里生活的這許多年?!?/br> 多倫城的馬路比鄉間小道寬敞多了。石頭鋪就的路上皆是來來往往的馬車,有紳士不坐馬車,跨著馬慢行在街頭。沿街商店鱗次櫛比,店里的服飾香水甜點琳瑯滿目。收腰蓬裙的女郎正在商店的鏡子前擺弄頭上的網紗帽。身著工裝褲的流浪畫家坐在橋邊,將女郎的身影勾勒進畫布。 當——當—— 城中的鐘樓敲了五下,驚起一群白鴿。 雨依舊細細密密地下著,像黃昏時起的霧,籠罩了整座多倫城。 安普將馬車趕到了攝嵐街。盧克跳下車,盯著馬車好半晌,終于把藏在心里的疑問說了出來:“諾蘭,你這馬車沒有車夫,一會兒怎么把馬車趕到你的府???” 諾蘭的聲音從馬車內飄出:“不勞費心?!?/br> 盧克還沒等到解釋,就見拉車的馬仿佛收到了什么指令,兀自甩開馬蹄往前跑去。盧克驚得往后一退,險些被馬車的輪子碾到。 安普激動地拍了拍盧克的肩膀:“我說吧,那輛馬車有鬼!” “胡說八道什么!”盧克瞪眼,“哪里就有鬼了?” “盧克,那位諾蘭大人該不會是……?” “少瞎扯!” 馬車平穩地駛離攝嵐街,拐進了另一條石頭小道。白薇按捺住心里的好奇,看看諾蘭,又看看黑莓,心里好似有一只貓兒在撓。 黑莓率先開了口:“諾蘭,我就說你太懶了。車夫是不是又被你藏起來了?如果沒有車夫,會嚇到路人的?!?/br> “我沒有?!敝Z蘭看上去無辜極了,“因為總是下雨,車夫就會被淋濕,濕了會壞掉的?!?/br> 白薇不知是自己有問題,還是他們出了問題,否則為何他倆的對話她一個字也沒聽明白? 她正覺得古怪,只見諾蘭嘆了一口氣,從懷里掏出一張紙,往車窗外一丟。 那紙片迎風便長,瞬間鼓成了一個人形。紙人仿佛有了生命,摘下頭上的黑色圓頂禮帽,優雅地欠身沖白薇行了一個禮。 白薇驚詫得瞪圓了眼。 紙人踩著風坐到了馬車前,甩起了韁繩。馬兒歡快地啼鳴了一聲,似乎見到了合作多年的老伙計。 好奇心鼓脹到了極點,白薇本要問這是怎么回事,誰料甫一開口卻是擔憂:“被人看見了怎么辦?” 黑莓嘎嘎地笑了起來:“諾蘭,你看她還擔心你呢?!?/br> 諾蘭轉頭看向白薇,目光溫和又寧靜:“不用擔心,他們不會看見?!?/br> “這……這是巫術?”白薇只覺得自己語言匱乏。 “不?!敝Z蘭笑了,“這是魔法?!?/br> 這是白薇第一次見諾蘭笑。她驚訝極了,原來這個老持穩重的男人,也會笑呢。他笑起來,緊繃的面部線條瞬間柔和了下來,眸中的綠意漾開,似一灣淺溪,倒映著清冽的溫柔。 這樣近距離地看,才發現他的下巴上有一條小小的溝,內斂又性感,不知拇指摩挲上去會是怎樣的感覺。 “到了?!敝Z蘭又恢復了面無表情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