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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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庭柯猶豫著、慢慢地推開了門。 雖然是白天,但那鑲在天花板上一長條的日光燈光亮,幾乎刺痛了他的眼: 宿舍里,擠了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右眼還蒙著紗布。 隱隱地,滲出黃色的藥液。 他注意到了季庭柯。陰陽怪氣地冷笑,用那只獨眼、來回地打量他。 那樣帶著審視的目光,讓季庭柯十分地不舒服。 但他不記得,自己和眼前人、有過什么多余的交集。 直到對方耐不住地,捅破那層微妙的窗戶紙。 他叫他: “廠里的環保安全工程師? ——你不去避避風頭,怎么、也跟我們擠一個宿舍?” 季庭柯鋪床的動作一頓。 他沒有理會。 他知道接腔的下場,會讓事情無法收場、情況愈演愈烈。 季庭柯并不想惹事。 他拉好拉鏈,把自己的行李推到宿舍的最里側。 那“獨眼”男人,又順手把臉盆擱了上來—— 他用過的毛巾,甩到季庭柯的床上。 季庭柯一一都忍了。 他沉默地丟回去,沒有抬頭、但也沒給任何好臉色。 直到對方洗了衣服,得寸進尺地又要往他床頭掛,水不住地往下滴,濺到鋼床上。 噼啪、噼啪、噼啪。 像是宣戰的號角。 季庭柯的臉色,終于忍不住、一點一點地冷下來。 他捏緊了拳頭,藏在背后。 獨眼看不到,還在不知死活地挑釁。 “怎么?你還想動手打人?來打、有本事動手,打殘老子另一只眼!” 他僅剩的那只眼睛里,印著刻骨的恨意,怒火熊熊燃燒。 季庭柯對這樣的眼神再熟悉不過。 他忽然想起來眼前的人是誰。 一期車間里,負責開叉車的。 他曾經見過他,那時候,對方還是健全的、兩雙眼睛。 他還不知道,對方叫什么名字。 一旁站著的另一位工友,是原來在車間里混上主任的老員工,不想開工第一天就把事情鬧大了,兩邊稍稍拉了一點,都在低聲勸。 他勸季庭柯在先: “你也別怪他,小曾眼睛炸了、以后都開不了車了,只能去門口盯梢,心里有怨也正常?!?/br> 又勸另一個: “天災人禍的,誰也說不準,你現在鬧也沒用?!?/br> 但曾翔明顯地不吃這一套。 他搡開了阻他的手。 以幾乎要動手的架勢,逼向季庭柯—— 他的指頭都快戳到了季庭柯的眼睛,男人卻沒有躲。 曾翔及時剎了車,他收回了動作、轉而附向季庭柯耳邊。 以只有他們兩個能聽到的音量。 他說:“爆炸那晚,我就在一期車間外。我聽到郝國平那老小子說的了—— 老東西說:多虧了季庭柯?!?/br> 季庭柯的腦子,“轟”地一下炸了。 不止為對方這一句。 也為—— 季庭柯始終記得,出事那天夜里,一期車間、不該有別人。 不該有,除了那五個以外的第六個人。 他“哐當”一下摔了盆。 就在曾翔、以及那拉架的都以為他要爆發、動手之際,季庭柯忽然疾步走出了宿舍。 他一路在跑、再跑。 跑過宿舍樓,跑過廠區,跑過所有人譏諷的目光。 風沙揚在他腦后,他只聽得到風呼嘯的聲音,無孔不入地耳朵鉆。直到他跑進園區最里側的大樓,才不甘心地偃旗息鼓。 肺里灌滿了熱風。 季庭柯沉著陰郁的一張臉,都不需要后退起跑,直接發力、狠踹開其中一扇門: 門后,坐著一位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的面前,還站著一位主管模樣的負責人。微微曲著身子,似乎是在匯報工作。 他們都稍帶詫異地看著他。 一個局促,一個了然。 等了幾秒,中年男人擰緊了眉。 他說:“出去?!?/br> 沒人動。 季庭柯盯著主管,主管用眼角余光、偷偷瞥他。 于是,那中年男人終于忍不住了、指了指那主管: “說你?!?/br> 門被重新帶上。 中年男人點了根煙,往寬大的椅背上靠了靠。 他打量了一眼季庭柯—— 黑了,瘦了。 但他不心疼,“啪”地一下、打火機摔在桌上。 “進來不敲門,這么沒有規矩,你的家教都去哪兒了?” 季庭柯喘了口氣。聽這一句,他忍不住地、冷笑了一聲。 他說:“跟你的良心一樣,都被狗吃了?!?/br> 對方顯然沒打算忍,從季庭柯進門、再到現在,所積攢的怒氣全部爆發: 中年男人惡狠狠地拍了拍桌子,罵季庭柯是“畜生”。 他粗大、漬著煙油的手指著他: “你自己看看,你什么態度!” 沉默是夢里的一道內河。 沿岸潮漲,幾乎沒過鼻息。 季庭柯喘過兩口氣,讓自己從水里浮上來。 他松開了緊握的拳,挨著辦公桌,一滴汗落下,攥緊了對方的目光。 “如果我是畜生的話,那你、又是什么?” 對方預料之中地暴跳如雷,桌上一疊中標文件甩得啪啪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