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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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桶虔抵上額頭,再拿遠,輕輕握在手中搖。 掉出根簽: 十簽 下下 冉伯牛染病,孟郊五十登第 病患時時命蹇衰 何須打瓦共鉆龜。 直教重見一陽復 始可求神仗佛持。 斷曰: 名難圖 財祿失 行人遲 訟未息 病難留 求神佑 莫貪求 宜守舊 男人面上不見有什么反應。他藏得很快、動作很密,遮掩在手腕之下。 羅敷眼睛足夠尖,她瞄到了一眼: “是不是這諸天神佛,看我們逃票、克扣了神仙的香火錢,所以生氣,賜了你一根下下簽?” 季庭柯搖搖頭。 眼前是怒目金剛、低眉菩薩,他沉靜的聲音在殿內響起: “神佛沒有嗔恨心的,小事不會怪罪?!?/br> 他說:凡生畏果,菩薩畏因。 菩薩怕因,因而、從不輕易種因。 羅敷無所謂地笑笑: 她向來不在乎這些。 求神問卜,不如自己做主。 ** 回到公寓后,羅敷一直盤算著那根簽文。她琢磨著季庭柯今天的古怪,來回反芻、研磨他的舉動。 在勉強稱得上和諧、又有些詭異的氛圍里,季庭柯給供奉的迦藍菩薩上香,會在做燴菜時多燒她的一份,不再惱她刻意說出的那些sao話。 直到這天夜里: 羅敷有起夜的習慣,半夢半醒地去放水。 季庭柯的房門破天荒地敞著,沒有反鎖。像張口的啞巴,發出邀請的征兆。 羅敷赤著腳,她摸了進去—— 想去打趣一嘴,或者摸一把肌rou、占一下便宜。 她玩弄,他惱怒。 像巴普洛夫的狗,在每一次聽到鈴聲時不可控制地分泌出唾液。 她有所企圖,故意在主臥門口停頓。 直到看清空蕩蕩的房間,看清只剩下個席夢思的床,關公相、筆電、日常用品全部消失。 抽屜,空了。 衣柜,空了。 羅敷叫了一聲“季庭柯”,沒人應。 廚房里沒有人。 客廳、洗手間,都沒有。 *** 季庭柯,不見了。 他抹殺掉所有,他曾經在這里生活過的痕跡。 帶著他全部的家當、行李,把整間公寓,留給了她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二手租客。 第22章 幸存者 天透點亮的時候,羅敷把季庭柯的房間翻了個底朝天。 在被遺忘的角落,她摸到半包汾煙。點了一根在嘴里叼著,一絲煙霧溢出來,女人終于忍不住地、輕輕冷笑了一聲。 季庭柯的離開是有預謀的作案。 在他們心平氣和坐下來吃那頓銅火鍋之前,早露馬腳。 長長的煙蒂滾到地上。羅敷掐滅了煙頭、一簇火星子磨在指腹。 她全然感受不到燙,只是擰皺了眉。轉而、去洗手間掬了把冷水洗臉。 鏡子斑駁著水垢,間隙露出女人面無表情的一張臉。 她一把抓著睡衣的下擺,扒光了自己。 裸露在外的腰腹有明顯、結實的肌rou走向,殘留著被季庭柯掐出的痕跡。 像男人被人揍過的那條腿,烙印著難以愈合、褪色不掉的淤青。 羅敷撫了上去,像季庭柯曾經被她壓在下面:“被迫”握著她的腰、失控地往上撞一樣。 良久,她回房、換了來西山時穿的那套衣服。 還是一身黑,似乎要給誰奔喪一般、死死板著張臉。 羅敷沉著腳步,往門口走。她俯下身拿鞋時,忽地—— 指頭觸到鞋底下面、紙的質感。 羅敷兩指夾著出來: 鞋的下面、壓了包信封,鼓鼓囊囊地被塞了個滿。 羅敷的心里其實有了數。她抽出信封,食指、中指挑著,抻開了封口: 里面厚厚一沓,全是大鈔。 她交給季庭柯的房租,一分不少地、被他盡數還了回來。 他一直在她眼皮子底下。 除了昨天中午,汪工鬼鬼祟祟、背著她跑來的那一趟。 * 老水貨批發市場。 夏季,天較往常亮得早些。 為了避開烈日,不少人六七點就買菜、進貨,趕最新鮮的一趟。 還是那個角落,汪工躲著人、背著店面,手指不住地在屏幕上滑。 他在玩消消樂。即刻通關前,肩上冷不丁地、挨了一巴掌。 他以為是六神姐作亂,一句臟話從牙縫里擠出來: “cao你媽的,你…” 回頭,是羅敷陰沉的面色,毫不客氣地回敬: “cao你爹的?!?/br> 汪工的手機,“啪”一下落到地上,丟進死魚的臟腑內。 他張大的嘴來不及收回去,急咻咻地、彎腰去撿: 幸而,只是鋼化膜缺了一角。 早市剛開,場上愈發地熱鬧,不斷有主顧搡進各大店面。 年輕人黑發凌亂、遮住眼神,周遭被羅敷困住,陷入死寂。 這是一場死局。 唯一有機會破局的人跑了,把天大的麻煩扔給了他。 汪工心一墜,咬碎了牙。 羅敷眼神里浸了冰、一點一點地侵蝕過來。 她問:“他人呢?” 汪工繼續裝瘋賣傻。 “誰?” “季庭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