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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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老頭七十多了,不碰那檔子事也許久,一下愣在原地。 他搜腸刮肚地,半天才擠出一句。 “季庭柯,別他娘的在老子的房子里胡來,糟蹋東西?!?/br> 將要走遠了,還有一句: “人是哪里找的,東區亮紅燈那兒,街上站著拉客的?” “周圍的鄰居可都看著,說你小子,日日往家里領女人?!?/br> 半點沒有私自留存鑰匙、闖進租客家里的心虛,似乎有備而來,帶著話: “你沒聽說么——盛泰要復工了。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你找一些不三不四的雞發泄沒問題,但身子搞垮了,怎么回廠子?” 明面上是關心,更似譏諷。 季庭柯猛地睜開眼睛。 羅敷充滿意味地盯著他,直到門外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大門被“砰”地一聲帶上。 女人爬起身。 她背對著他,姣好的腰肢曲線微微支著,像一粒白米。 沉默是火上澆油。 羅敷抬起眼皮,意味深長地扭過頭: “你要回去了?” “那健康證,是不是不需要了?” 季庭柯一聲不吭地起身,繞過對方丟了滿地的衣服。 他的手指松松垂著,上面沾了一點銀亮的水漬。 “或許吧?!?/br> 又說,“可惜了?!?/br> 第20章 她有病 汪工是昨天夜里,連夜趕回來的。 一早,他宴請幫過忙的六神姐。一人一根赤豆小棒冰,蹲在市場角落里吸溜。 少年額角處、藏在茂密的硬發下,新竄出來的膿包痘尤為明顯。 六神姐臉上還濺了片帶血的魚鱗,她用手肘蹭了,嘴叼著冰棍兒,口齒不清地問汪工: “去韞城一天,鬼混什么了?” “上火成這樣?!?/br> 汪工含糊其辭,忍不住去摳那顆毒痘,疼得嘴一咧。 “別瞎幾把打聽?!?/br> 對面惡狠狠地挖他一眼,一口在赤豆棒冰上留下一嘴清晰的牙印、凍得倒抽一口氣。 “你以為老娘樂意管你閑事!” 放空的間隙,汪工往車上裝箱,慢慢地“哦”一聲。 不管最好。 他在清凈的早晨抽完半根煙,腦子里還是羅敷那件事亂逛。心不在焉地掐了煙、火光淹在冰棍袋兒里: 他說:“我去后兒坪了啊?!?/br> 六神姐擼了把袖套。她嗤笑了一聲: “你去個屁?!?/br> 汪工停下手里的動作,他滯在原地。 六神姐折了剩下的木棍,微微抬著眼:“沒聽說——那家魚加面館,歇店了?” 對方指了指市場口的巷子,手里的木棍擲飛出一道拋物線: “季小哥,昨天在那兒、差點被打殘另外一條腿?!?/br> 汪工驚異地睜大了眼睛。 他“嘶”地倒抽了一口氣,很明顯地嚇了一跳。 他問:“跟人動手了?” “跑了?!?/br> 六神姐邀功似的,她拍了拍車頭、扇得引擎蓋哐啷哐啷地響。 “坐這車跑的。你可記著,中午得再請我根綠豆的?!?/br> 汪工嘴上答應著,說“行”、說自己不差那兩根冷飲錢。 臨到晌午,踩著后廂空了的車,卻沒有再次折返市場。 他急咻咻地給季庭柯去了電話。 通話另一頭,憋著聲音不吭氣兒。 汪工車停在公寓后,老槐樹的陰翳下。 試探性地:“風緊,扯呼?” 季庭柯:“……” 晌午,人都窩在店里躲日頭。 不過也是片刻后,季庭柯陰著臉色下了樓。 車里開著冷氣,燒的不是汪工的油錢。他一個勁兒地壓低溫度,來來回回地、掃視了季庭柯好幾眼。 對方全須全尾地坐著,手肘壓著安全帶,臉色不太好看。 男人注意到汪工的眼神四處游著,沒忍?。?/br> “你往哪兒看?” 年輕人指了指他下身:“哥,小門兒開了?!?/br> 是羅敷,剛剛騎在他身上的時候、故意蹭開的。 季庭柯面色更陰,他遮掩著收拾了。 再抬頭,對上汪工探尋的目光。 對方的眼睛里,帶點震驚、扼腕的意味。 季庭柯冷冷地警告: “收起你腦子里,那些黃色垃圾?!?/br> 他的臉色更黑,翻車上、副駕駛的前儲物柜。 扔出幾個空癟的煙盒,好容易淘到一根,塞進汪工嘴里。 汪工的唾液濡濕了煙屁股,對方慢慢地拿下來,別在耳后。 低聲問季庭柯:“你試她了?” 季庭柯先是點頭,后搖頭。 “你猜錯了?!?/br> “不是條子?” “不是?!?/br> “那是什么?” 季庭柯想起羅敷那張被回南天浸濕、又被北風吹皴的臉,輪廓都漉漉地融化。 隔了一會兒,他吐出一句形容:“倀鬼?!?/br> 為人仆役,引誘更多的靈魂被吞噬。 汪工一下愣住,頂著季庭柯目光的壓力,沒有再繼續追問。 車里很安靜,只有冷氣“呼呼”地吹。 直到季庭柯打開了廣播,電臺調至“fm93”: 女主持人刻意揚起的尾音,調子落不下來地播報天氣、交通情況,偶爾插播一兩條老人保健品推銷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