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鶴在一邊微微搖頭，他們確實還沒有找到王長飛殺害素仙的證據。樂文青向巫山示意，不良從內堂拉出一名大腹便便的孕婦，垂頭跪在地上。

    “堂下何人？”

    “民女繡坊岳嬌?！?/br>
    “你腹中胎兒的生父可在堂下？”

    “回大人，堂下王長飛正是小女孩兒的生父?！?/br>
    樂文青轉頭對王長飛說道：“你與西坊秀坊的岳嬌也已珠胎暗結，是與不是？”

    “回大人，岳嬌也是小民養在府外的妾室。大唐納妾并不違法?！?/br>
    “你可知大唐律法，納妾需原配正妻首肯后方可行事？”樂文青正言厲色地說：“你的原配張素仙并不應允你擁有這些妾室，方才你已自己坐實了通jian的罪名，已婚者通jian，按律徒兩年！現將你先行收押，待我等找到你謀害原配張素仙的罪證后，提案再審?！?/br>
    王長飛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額頭的汗珠順著臉上的鷹鉤鼻直往下淌，嘴里不住地說：“大人，大人我，我可不是故意的啊……”

    “原本季姑也應是同罪，但念她是被阿耶賣掉，身不由己，判笞刑十。念繡坊岳嬌已懷有身孕，待孩子出生后本府再行責罰?！睒肺那喑孟聮佅乱粭l紅頭令簽。

    岳嬌已癱倒在地，渾身冷汗，驚得說不出話。不良人上前架住季姑，那嬌滴滴的娘子慘叫一聲就暈了過去。

    第一卷 第五章

    “剛剛見到幾名絲綢店家在圍觀的人群中，想來這會兒已經去給王府送信了?！蔽卓略谙绿煤蟾S在縣令身邊說到：“那王公應很快會來?！?/br>
    “我與你昨日在他府中想見他都見不到，今日身體好轉倒自己送上門來了?！奔t鶴冷言。

    “來又如何？”樂文青面色沉穩：“他若胡攪蠻纏，我可再判他個擾亂律法之罪?！?/br>
    幾人說著話在內堂軟塌上坐下。

    “這王家近日的確在金錢上頗為緊張，夜里連蠟燭都舍不得點上，我見家仆均用的是豆油燈籠?？梢娡跫业那闆r之惡劣。因此王長飛確不會為了一些女子去殺害張素仙，畢竟只要張素仙在，張公有一半的家產都是她的?！蔽卓路治龅?。

    “這正是困擾我之處?！奔t鶴無比厭惡地說道：“也許他當初帶著眾人去藏書閣，為的就是讓人見到他有多么愛張素仙，時間長了王長飛珍愛妻子的名聲就會傳到張公那里，也能撈到不少的好處?！彼鏌o表情地看了一眼巫柯：“如果天下男子都像他這般偽善的話，那身為女子還有何相夫教子的必要？”

    “如此說來，這王長飛完全沒了謀殺自己夫人的動機?！?/br>
    是夜，封樂縣縣衙的后院燈火明亮，顯而易見，是樂縣令正今夜正在宴客。

    樂紅鶴的內心無比抗拒這些官場上的應酬，她命婢女送一碗蟹黃稀飯和一只甜瓜到自己房中，打算一邊用飯一邊研究從王家的回的這本陳玄祐的《離魂記》。嶺南天氣酷暑難耐，紅鶴的閨房不過左右十來坪見方，勝在臨窗即是花園美景，她時常推開雕花糊了白色窗紙的窗戶，好讓風透進來。

    剛換好了常服，婢女送來飯食和一籃子的荔枝，紅鶴看了看問道：“我的甜瓜呢？”

    “小姐，今日府中甜瓜都被班翀公子吃光了?，F在廚房里，就只剩下這些荔枝?！辨九÷暤卣f。

    “在前廳用飯的人是班翀？”

    “正是?！?/br>
    紅鶴深嘆一口氣，就聽見窗外有人在用極為喜悅明亮的音調呼喊她的名字：“鶴兒，鶴兒，你回來了嗎？鶴兒？”

    她將手中的折子書塞進柜子里，又擰起桌案上裝荔枝的果籃走到院中。這班翀是隔壁寶安縣縣令的三公子，行事極為浮夸不靠譜，唯一的優點是馬球打得還算不錯，他還曾代表嶺南道的馬球隊去往長安參賽，迷倒了京中無數待字閨中的小娘子。

    紅鶴將籃子擲入班翀結實的懷中，冷冰冰地問：“我的甜瓜都被你吃光了？”

    “鶴兒?！卑嗔埿Φ溃骸斑@么久沒見，為何一見面就跟我計較起甜瓜來？我明日去市場中買一車給你，不我買十車給你便是?！?/br>
    “你可知我日日吃這荔枝吃到喉嚨上火生疼，昨天夜里我還出了鼻衄（注：鼻血）？我今日出門前特意吩咐婢女買些甜瓜回來，你懂不懂這大夏天在外奔波一天是什么感受？”

    “這么說來，吃掉鶴兒的甜瓜那我倒是錯了?！卑嗔堊匀徊慌c她計較。班翀身材高大，肌rou健壯不輸巫柯。大約時常在戶外運動，他皮膚也比普通官人子弟更為黝黑，旁人經常將他誤認成歸家的武官。

    “當然是你的錯，你回回來都將我想要的吃食給填進自己的肚子……算了算了?！奔t鶴搖搖手，轉身走進自己的閨房：“不送?！?/br>
    “鶴兒，我好不容易來一趟，你就這樣對待我？”班翀失望地說。

    “我要查案?！奔t鶴砰然關門，將班翀的那句：“我陪你查案啊”遠遠丟到了身后。

    她重新掏出那本書，在桌案前盤坐下來，在糊紙燈前仔細翻閱其間的文字，并未覺得和普通的書有什么異常。這本書紙張已經泛黃，卻保存得很整潔，像是沒被人翻看過幾次的樣子?？磥碇皇撬叵煽赐?，隨手放入書架？紅鶴將書放回案上，覺得眼眶干燥發澀，她揉揉眼，聽見窗外婢女苗兒的笑聲。

    紅鶴推開窗，大喊：“在玩什么這樣開心？”

    “鶴兒，我們蹴鞠呢?！卑嗔埓笮Φ?，腳尖不斷撥弄著一只皮球，幾名婢女跑得叫聲連連壓根攔不住他。

    探案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