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他沒有家了,他只有一具覃桉的尸骨。 最終他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造了個秘境,那里寒冰三尺,雖冷但造的十分漂亮,覃桉穿著淺色衣裙,干凈又得體,墨發披散,安靜的躺在冰窟中,完整的存著。 許是覃桉在他體內留下了什么,他的靈脈日漸修復,神魂堅韌,晨烏歸主。 冥冥中他也許知道些什么,冰窟里趟的是一具空殼,神魂不在此處。 但她說了,會回來。 他又開始習劍,不讓被她恢復的靈脈白白恢復。 許是他的心冷了,萬岐的修為提升得越發迅速。 柳門中他的魂燈燭火搖晃,自從柳成淵死后和另兩位死后,長老之位一直空缺,在見到萬岐修為頗顯,好似又有飛升之能,柳門又想將其尋回楚河。 萬岐沉默的讓厚重的屏障阻隔了外界紛擾,他站在高山之巔等待著。 至此,這個世界像是一個巨大的蛇窟,灰暗到見不得一點陽光。 第一年秋,是他和她成親的日子,秋風吹拂落葉徐徐滑落。他想過結冥親,招魂,但又怕叨擾了她的休整,最終無果。 第二年秋,第三年,第四年秋,無果..... 直至第五年,他整理裝束,換回舊時的衣裳,半束發,紺色衣袍。 他坐在冰窟前靜靜的等待著,這一年終如一日的等待著,從秋到夏到第六年 ,她還在冰窟中躺著,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萬岐合上眼,終是沒敢去開冰棺。 再等等,五個秋多一年也無妨。 五年,六年,他開始去搜魂,三十載一晃而過,他走了許多地方。 六十五年秋,他再次回到這里,長久的孤寂,萬岐終是忍不住拆了冰棺,捧住她的臉想要質問。 這么多年,他不敢觸碰,生怕叨擾了她。 終是掌心相觸才有了些溫度,從眉眼到脖頸,直到指尖觸碰,細細的皮囊微卷著邊。 萬岐的憤怒幾乎是到了頂峰。 神魂離體,沒有還魂。 假的,覃家給他的尸骨是假的,他守了一具假尸六十五年秋。 覃四爺死了,覃家掌舵已經換代,昔日的人早就化為一捧黃土邁進了棺材。 萬岐合上眼,提劍的手忍不住發顫。 她是不是早已醒來,在某個角落生活著。 也許,她不過是嫌他生命流逝,容貌靠修為維持,這才不愿見他。 但他們已經成過親,拜過堂,她是他妻,不管是死是活,就算是做鬼也是他的妻。 不管她死在哪,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掘地三尺也要將人挖出來。 她答應過他的。 第69章 尸祖 曲徑深幽, 羊腸小道,從這條路向里看去,逐漸敞亮,鮮紅的額燈籠高掛, 一直黑色的陰鬼, 頂著兩只窟窿著橙黃的燈茫然的走著, 幾只小陰鬼抱著燈籠, 略過它,來回擁簇著。 “覃小姐終于醒了, 快快迎接尸祖?!?/br> 十二號回頭看向發愣的二十八號,拉住它的手,使勁拽到,“二十八,愣著作甚, 還不跟我一起迎尸祖?!?/br> 二十八愣了愣, “二十八?” “對啊,你忘了, 這是覃小姐取的名字?!?/br> 陰鬼們抱著燈籠相互擁簇著,二十八號愣愣的抱著燈籠, 它好像是有名字的,但不叫二十八號。 越過生死界, 陰鬼化出了人形的模樣,二十八號抱著燈籠越過生死界, 發現自己漆黑的觸手褪去, 變成五根白色的手指, 他茫然的捏了捏,繼續前行。 此處為生死界, 卡在冥界和生界之間,皆是沒有輪回的陰鬼幽魂,紅燈搖曳,長街上鬼來鬼往。 高塔花圃的碩大水潭中,一淺衣女子躺在水潭中,五指搭在胸前,安靜的沉睡著。 她的墨發如海藻般披散,在水中漂浮蕩漾,漾出片片漣漪,隨著冗長的黑睫輕輕扇動,漆黑的眼瞳碩然睜開。 坐在高處的少年正吃著果子,在見到人醒來時,倏然叫道:“大人,她醒了!” 這聲清脆的叫喚惹的覃桉腦子發蒙,她支起身子墨發起伏,沾染著水珠,重重的垂落。 覃桉垂眸看向自己慘白的指節,隨之摸向自己破洞的胸口,她的軀體完整如初,除去涼了點,硬了點,白了點,倒是與平日無異。 她摸索,此時胸口前的紅色印記逐漸浮現,微微刺痛,在腦中還未傳來熟悉聲音,覃桉反手一把掐住自己的脖頸,硬生生將自己摁回了水中。 少年本是在叫嚷著,見到覃桉剛醒又給自己掐了回去,不免指著她害怕的大聲叫嚷,“誒,誒,誒,大人你這是作甚,這才剛醒別又給自己掐死了去......不是你已經死了,這樣是掐不死自己的?!?/br> 覃桉一言未發,幾乎是下了狠手,雖然她不需要呼吸,但這掐的舉動也足以讓體內的苗卡莎所忌憚。 “廩君大人你可算來了,快管管她?!?/br> 廩君的身形幾乎捕捉不到殘影,身形一閃,徑直攥住了覃桉的手腕。 覃桉微睜著眼睛,隱約見一位眉眼深邃卻柔和的中年男子注視著自己,她感到體內的苗卡莎在掙扎,幾乎是想突破屏障的沖出去一般占據自己的身體。 面前的男子微微一怔,緩緩開口道:“阿莎?” 聽到這聲輕喚,覃桉幾乎是本能的反應想去擁抱她,手臂懸在半空,覃桉與她僵持不下。 “你這簡直是胡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