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書動了動腦袋，黑色的眼睛透過血霧看他。

    “你知道啊，”嚴煜蹲下身，偏頭湊近他，很好奇地問：“誰??？”

    陳書張了張嘴，噴著血氣說：“……不知道?！?/br>
    “哦，”嚴煜扔下被子站起身，出門的時候順便踢了他一腳，說：“那你以后可得小心點兒?！?/br>
    拍賣場人頭熙熙攘攘，嚴煜從側門進去，向自己座位望過去的時候正碰上江子珩回頭。

    兩人遠遠碰了個眼神，嚴煜掃了眼四周，貼著墻從縫隙走回座位。

    “趙欣呢？”他挨著江子珩低聲問，“她來找你了嗎？”

    “找過了，”江子珩偏頭，抵在他肩膀上說，“她狀態不太好，我把她送到我房間休息會兒?！?/br>
    “嗯，”嚴煜從口袋里拿出表戴上，說：“平城路那塊地喊了嗎？”

    “還沒?！苯隅窨戳搜鬯膭幼?，問：“人沒事兒吧？”

    “我？”嚴煜擦了擦手上的血，說，“不是我的?！?/br>
    “屁?！苯隅窈退⑴趴吭谝伪成?，目不斜視地繼續開口，“不是問你?！?/br>
    “那問誰啊，”嚴煜抱著胳膊搖了搖頭，拖長聲音說：“不知道?！?/br>
    江子珩沒說話，輕飄飄瞥了他一眼，嚴煜湊巧轉過頭，笑盈盈地看著他。

    “……”江子珩沉默幾秒，沒忍住也樂了起來，笑罵道，“去你的?！?/br>
    “我跟你說正經的啊，”他用胳膊搡了下嚴煜，靠近他小聲說，“我們爭一保二，平成路那塊地想要的人太多，如果價格哄抬的很過分，我們就不要了?！?/br>
    “我們拍平南路那塊，”他抬眼看向嚴煜，對方正歪頭定定地看著他，眼睛一眨一眨，反射出吊燈亮眼的光芒。

    “嗯，”他看著江子珩的眼睫毛，輕輕應了聲，“嗯?！?/br>
    江子珩頓了一下，耳根泛起點不太明顯的紅色，咳了一聲說：“嗯什么啊，聽見沒?！?/br>
    “聽見了?！彼p聲說，“兩塊我都送給你?！?/br>
    “……”江子珩克制著沒翻白眼，說：“我他媽在跟你說正事?！?/br>
    “是啊，”嚴煜低頭看他，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我也沒開玩笑?！?/br>
    他捧著江子珩的臉微微靠近了點，嘴唇要挨上去的時候，余光突然瞥見一個身影坐了下來。

    江子珩馬上推開他，兩個人一起扭頭看，正對上趙欣有點尷尬的視線。

    “江總……”她扯了扯嘴角，小心翼翼地說，“我好像來的不太巧……”

    “沒?！苯隅裼w彌彰地拉了拉衣領，看著她說，“怎么過來了，不是讓你休息會兒嗎？”

    “啊，”趙欣攏攏頭發，把牌子抱在懷里說，“我休息好了，再晚點兒就耽誤事兒了?！?/br>
    “不耽誤啊，”江子珩側身面對她，“你要是……”

    “我沒事兒，”趙欣打斷他，晃了晃手里的牌子，“我抗壓能力強著呢，您放心吧?！?/br>
    她拉開隨身攜帶的肩包，從里面拿出一件疊的整整齊齊的銀灰色外套，有些猶豫地拿在手里，看著江子珩說：“那個，這是嚴總的外套，我本來想洗過了再還給您的，但是這種場合，嚴總不穿外套的話有點……”

    她觀察著江子珩的臉色，慢慢把外套遞出去：“干凈的，您……”

    “干嘛呀，”江子珩憋不住笑，接過衣服遞給嚴煜，說，“他自己又不是不會洗，你給他洗什么，要賺外快啊?！?/br>
    嚴煜垂下眼接過衣服，抖開穿在身上。

    “啊，”趙欣瞟了他一眼，抿著唇點頭，“好的好的?！?/br>
    拍賣會上拿出的東西不少，但都過的很快，唰唰的舉了幾次牌子，前面的一大部分東西就被敲定了。

    那兩塊地皮都被排在下半場，中間有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供大家出去抽煙放松。

    江子珩抻了抻脖子，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胳膊，說：“我出去走走?！?/br>
    嚴煜站起來，對趙欣點了下頭，說：“走吧?！?/br>
    露天平臺上站了很多人，兩個人慢騰騰地走到欄桿旁，撐著點了兩只煙，沉默地吐白霧。

    拍賣會安排的樓層不高，江子珩低頭看下去，馬路上車輛川流不息，閃著燈光飛馳而過。

    他彈彈煙灰，轉身面對嚴煜說：“等這塊地拍下來，過戶手續辦好了，我們就開始招標?！?/br>
    “嗯?！眹漓宵c了下頭，在晃動的微小縫隙里，江子珩看到不遠處幾張熟悉的面孔。

    他愣了一下，對方顯然也看見了他，微笑著走過來。

    “好久不見，”于璟端著咖啡，走到他旁邊伸手握著護欄，“好巧啊，你也在這里?！?/br>
    “是挺巧?！苯隅駪寺?，看到他身后還跟著一個人，西裝上還帶著細閃，臉龐在夜色中好像泛著水光，嫩的能掐出水來。

    這個人沒有和他打招呼，徑直走到嚴煜身旁，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嚴哥?！?/br>
    “你最近怎么都不來公司了呀，”他的臉貼著嚴煜的肩膀，用鼻音哼唧，“我都好久沒看見你了?！?/br>
    嚴煜沒有動，任由他攬著自己。

    江子珩喉嚨突然有點發干，他咽了口唾沫，有點不自在地移開視線，說：“風太大了，我先回去了?！?/br>
    “風很大嗎？”于璟傾身向前，他本來就站在江子珩的后面，手里還撐著欄桿，這么往前一湊，像是要把江子珩抱在懷里似的，在他耳邊吐熱氣，“里面多悶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