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江子珩下意識要躲開，被他掐著后頸定在原地：“我看看你腦袋的傷口?！?/br>
    “我家樓下有個小診所，二十四小時都開著，”嚴煜捧著他的腦袋仔細端詳，說：“你要是不想去醫院，就去診所看看吧?！?/br>
    他家樓下……

    江子珩呆滯了片刻，腦袋里稀里糊涂地想了一堆，腦后勺的疼痛都忽略不計了，只剩下一個無法遏制的念頭回蕩在腦海里。

    他家樓下……那豈不是還要跟著他回家……

    “不用了，”他當機立斷，一口回絕，“我家里有藥，我回去隨便抹點就行?！?/br>
    他回頭看向嚴煜，對方瞇著眼睛，一副很不好惹的樣子。

    江子珩咽了口唾沫，緩慢地掙脫他的禁錮，說：“你送我回家就行，我自己能處理?！?/br>
    嚴煜盯著他，安靜幾秒過后，忽然很輕地笑了一聲：“回家？你想回哪兒？”

    江子珩心頭一震，顫顫巍巍地說：“當然是……回我家……”

    “回你家，那怎么跟你爸解釋頭上的這道口子？”嚴煜睨著他，不急不緩地穩聲道，“大晚上的，阿姨擔心怎么辦？”

    “你……你什么意思??？”江子珩和他離得特別近，渾身汗毛倒豎，掐著手心說，“你不讓我回家？”

    “我沒有?！眹漓掀届o地看著他，“我只是讓你去診所?！?/br>
    “靠……”江子珩硬著頭皮頂他，“a市又不是只有你家樓下有診所，我回家也能去診所?！?/br>
    “哦，”嚴煜抱著胳膊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我們說的大概是一個診所?！?/br>
    江子珩腦袋里嗡的一聲，還沒緩過勁兒來，又聽見他說：“帶著傷回家不好解釋，去我那兒住吧?！?/br>
    嚴煜湊過來挨上他的臉，小雞啄米似的點他的唇角，說：“一共就兩步路，很近的?！?/br>
    江子珩愣怔幾秒，一把推開他的肩膀，說：“我不要，我就要回家！”

    “那就回家，”嚴煜抬手輕輕摩挲他的下唇，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我送你回去，反正咱們順路?！?/br>
    “那傷口怎么解釋，用紗布包上之后很難藏的?！眹漓夏竽笏哪?，笑著說，“你也不想讓叔叔擔心吧?！?/br>
    江子珩簡直被他逼得沒話說，他攥著嚴煜的手腕，一邊移開一邊咬牙說：“我也去住酒店，行了吧？”

    “你沒拿身份證?！眹漓蠏吡怂谎?，晃了晃胳膊說，“我知道你?！?/br>
    “就去我那兒吧，”他貼近江子珩說，“一個晚上而已，我能干什么?！?/br>
    江子珩咬緊后槽牙，忍無可忍地說：“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想陪著你，”嚴煜親親他的臉頰，用額頭抵著他的臉，眨眼的時候睫毛輕輕拂過皮膚，“我想看見你?！?/br>
    “我很想你?！?/br>
    聲音輕的像是在嘆息，江子珩怔了一下，捂著他的嘴把人推開，說：“趕緊去開車?！?/br>
    嚴煜下半張臉都被他包在手心里，露出的一雙眼睛在黑夜里亮的嚇人，一動不動地盯著江子珩。

    “開車去哪里，”說話時呼出的熱氣全部噴在江子珩的手心里，嚴煜輕輕慢慢地說，“我有身份證，你可以跟我去酒店?！?/br>
    “滾蛋?！苯隅裥睦锩偷匾惶?，用力把他的臉甩出去，從兜里摸出手機飛快地打字。

    “開車，去你家?！彼咽謾C收起來，扭頭去看窗外，看街邊一條接一條的車龍呼嘯而過。

    身后那人似乎緩慢地靠了過來，江子珩脊背繃直，梗著脖子倔強地盯著車窗外。

    一只手從后面環上了他的腰，江子珩本能地抖了一下，還沒開口，就感覺到嚴煜的鼻尖抵在了他腺體的地方。

    “你……”未說出口的話被他打斷，嚴煜輕輕蹭了兩下，小聲說：“讓我抱會兒?！?/br>
    車廂內安靜舒爽，雛菊花香的味道從嚴煜身上緩慢地散發出來，不同于之前的濃烈，alpha的信息素只是淡淡的、悄悄的，環繞在他身邊。

    嚴煜的下巴卡在他肩窩處，兩只胳膊緊緊抱住他的腰，把江子珩密不透風地嵌在自己懷里。

    江子珩在信息素的作用下慢慢放松下來，腺體處似乎也不再過分的灼熱難受，整個人都舒坦了不少。

    他那邊的車窗開著，路燈柔和的暖黃光線斜斜淌入車廂，江子珩稍微偏頭，就能碰到嚴煜光潔的額頭。

    他轉回頭，耳邊是嚴煜均勻的呼吸。

    在這一刻，他們兩個都沉默下來的時候，歲月竟然顯現出一種奇妙的溫馨。

    雛菊花的味道滲透了車內的每一個角落，江子珩感覺到身后發燙的體溫，心里忽然止不住地發酸，連帶著他眼眶都開始發熱。

    “差不多了啊，”他動了動胳膊，頂了下嚴煜的胸膛，“趕緊去開車?！?/br>
    腰間的力道緩緩放松，嚴煜很輕地吻了一下他的腺體，才直起腰抽身離去。

    夜間車流量仍然不小，江子珩倚在窗口，一雙眼睛藏在陰影里，透過車前的后視鏡打量嚴煜的側臉。

    那張臉從額頭到下巴，他曾經都描摹過無數次。

    偶爾午夜夢回，他也會情不自禁地想起很多年前的很多個夜晚。

    后視鏡里嚴煜的眼睛動了一下，抬眼，正和后座的江子珩四目相對。

    沉靜幾秒，江子珩漫不經心地扭頭看向窗外。

    他沒法說服自己再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