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終于在天黑之前到達露營地,歷時四小時,葉舒差點跪下了。 “小心!”韓卓和姜眠一人一邊,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葉舒,你體質好差···”姜眠說。 “弱柳扶風的,膽兒還賊大?!表n卓說。 葉舒氣喘連連,仍矢口否認:“是因為睡眠不足···導致儲能不夠,哪兒來的體力···可以消耗?” “未必吧···”韓卓撇嘴:“我也睡眠不足,怎的不像你這幅狗樣?” 姜眠二話不說,抓起一團雪,狠狠砸他身上。 “眠···別跟他一般見識?!比~舒趕緊制止。 但韓卓只是拍了拍身上,一臉無所謂的態度,甚至唇角還微微上翹。 “親愛的,”姜眠溫聲軟語的哄:“你明天坐雪橇回去好不好?” “雪橇?!什么雪橇?” 姜眠一面攙扶著她,一面遙指遠處:“看到沒有?那邊有專門拉游客的馴鹿?!?/br> 葉舒循著指向看了半晌,悲嘆不已道:“這么美的地方還得出賣苦力,什么當代牛馬??!” “得,還心疼起動物來了,您沒事兒吧?”韓卓滿臉詫異。 “哥,答應我件事···可以嗎?” 葉舒的這聲“哥”,實在很突兀,叁道目光立刻將她重重鎖定。 “您說?!表n卓恭恭敬敬的回復,簡直改頭換面。 “今晚您吃鹿餅,和馴鹿們對換晚餐?!比~舒神色嚴肅的說。 叁秒鐘的怔愣,姜眠第一個爆笑出聲。 “臭meimei!老子非宰了你不可···”韓卓暴跳如雷的屯聚起冰凍武器。 姜眠護住葉舒,韓卓正要發動攻擊,卻突然被一團雪球砸個正著。 從身后襲來——竟是沉易洲的手筆。 “好哇,你們合起伙來欺負老子!”韓卓轉移攻擊目標,猛仍過去。 但他攢的雪球并不適合遠距離進攻,沉易洲毫發無傷。 “cao他媽的···”他氣的手抖,立刻蹲下制作新的彈藥。 姜眠一下子心急,放開葉舒,也開始攢雪球,看樣子是去幫沉易洲的。 那么韓卓是要被兩人集火了嗎?葉舒憂心忡忡,體能倍增般朝他跑去,大喊:“哥哥!我錯了!” 她叫的很甜,韓卓突然愣在原地。 然而一團雪球砸在她腳邊,是沉易洲的無差別攻擊。 “你敢動我meimei!老子跟你拼了!”韓卓大怒,馬上將葉舒護在身后。 “別···別打了!別打了!”葉舒笑岔氣。 但如何能阻止一場雪仗的發生?就連葉舒自己,也不由自主的加入戰局。 直到葉舒真的跪倒在雪地,雙方才停戰熄火。 “又菜又愛玩?!表n卓咬牙切齒,一面替葉舒拍打背后的積雪:“你說你好端端的惹我干嘛?” 姜眠也忙著幫她按摩膝蓋,清理褲腿。 但是誰的手,在她頭頂的帽子上動來動去的呢? 葉舒扭轉脖頸,仰起腦袋,撞進沉易洲的那雙幽深晦暗的瞳仁之海。 她大口呼吸著,立刻轉移視線,勸阻眾人:“趕···趕快···進去吧!別在···營地···門口···為我···忙活了!” “走得動嗎?”韓卓看一眼沉易洲,面帶猶疑的說:“要不要讓我背你進去···” “背···什么···背???”葉舒斷然拒絕,上氣不接下氣:“我···自己走,沒···沒幾步路了!” “也是,我們趕緊走,她好坐下來休息?!苯哐杆倨鹕?,動作麻利的攙扶。 “一起?”韓卓看她一眼,也提起葉舒另一只胳膊。 “走!”兩人同時達成默契。 - 直至在木屋中坐下,葉舒才松開緊咬的牙關。 是的,她的雙腿一直在發抖,稍有松懈,就會再一次摔倒在地。而她強撐著定要自己走路的原因,或許正是因為沉易洲。 她絕不能當著姜眠的面,讓沉易洲做出某些失控的行為。 為什么會失控?失控的行為又有哪些?她不敢設想下去。只是一種潛意識逼迫她這樣做。 那個瘋子明明有女朋友,卻總是對她糾纏不休,還堂而皇之的對她施加管束···她真搞不懂他的目的何在。 ······莫非是他既要姜眠,也想要她?一邊做好了和姜眠結婚的打算,一邊又要跟她本人大搞特搞婚外情? “呸!”葉舒大罵出聲,仿佛受了奇恥大辱般,氣忿到滿臉通紅。 “怎么了?!”姜眠丟下衣服,一溜煙跑到葉舒跟前。 “姜眠!”葉舒一下子握緊對方的手,嚴肅開口:“你要跟沉易洲好好的!” 姜眠大窘,驚慌道:“怎么突然···說起這個來了?” “你聽我說!”葉舒捧著雙手,眼睛直視對方,一字一句道:“你跟沉易洲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你們一定要結婚,一定要幸福!” “葉舒···”姜眠掙扎,眼神回避,表現出抗拒的情緒。 “你怎么了?!”葉舒恨鐵不成鋼的說:“你現在的身份算是他的未婚妻!你有必要兇他,有必要管控他的行為···” “葉舒!”姜眠猛的站起來:“你能不能別說這件事···” 沉默半晌。 “對不起···”葉舒道歉,并苦澀的開口:“是我越界了,不該觸碰你們的隱私···” “我不是那個意思!葉舒!”姜眠再一次蹲下,立刻將她抱在懷里:“我們是朋友,跟易洲的事情沒有關系···” “我知道!我知道!”葉舒忍不住流下一滴眼淚:“我只不過是害怕···” 但姜眠雙臂收的更緊了:“我明白···我明白,你不用說的,我全都明白···” 知道什么?明白什么?兩個女孩誰都沒有明說,卻各自奇怪的紅了眼眶。 “把衣服換了,我幫你烘干,好不好?”姜眠軟語勸慰。 “不要!”葉舒哭道:“你憑什么對我這么好?!” “憑你救過我,憑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憑你處處為我著想···”姜眠也哭,哽咽難言:“我不是傻子,我長了眼睛···看得明白!” “我對不起你!”葉舒嚎哭。 “我才對不起你!”姜眠痛哭。 “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是韓卓在外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 “出什么事了?我能進來不?” ——“不準進來!” ——“不關你事!” 兩個姑娘同時哭喊,像是雷鳴。 韓卓被嚇了一跳,痛罵:“我靠···老子招惹你們了?真他媽人嫌狗也嫌!” 聽他這么說,兩人又同時破涕為笑。 “他說誰是狗?”姜眠無語,抓過紙巾盒。 “不是說咱···”葉舒想說沉易洲,又忍住了。 姜眠秒懂,辯解:“有一條大狗,好像是德牧什么的···” “狗拴著呢!總不能···沒事兒···跑狗窩里干架吧?” “噗嗤”!姜眠笑到飆淚。 葉舒搖頭晃腦的嘀咕:“所以我才說是那個人···” 姜眠裝作沒聽見,轉身去拿衣服。 一場插曲就此了結。站在門外的韓卓,看著站在臺階下的沉易洲,不由得深深嘆了口氣。 - 一小時后。 兩個姑娘收拾完畢,清清爽爽的出了木屋。 天完全黑了,一叢叢的篝火點亮了這個世界。 “喲,你們還沒吃呢?”葉舒老遠聞到了烤rou的香氣。 “等你們呢?!表n卓暴躁異常:“老子餓得要死!” “誰叫你們等了?先吃不好嗎?” “來來來,你站我們立場考慮考慮,你們等不等?” 葉舒真的思考,然而意識才剛擦過腦海,便爽快承認:“等!” “行!哥也算是沒白等一場?!表n卓大笑。 葉舒要去拿烤rou,但被韓卓制止:“腿不疼了?” “怎么不疼?!”葉舒敲敲大腿,無奈:“難道腿疼就不吃飯了?” “你坐著,哥幫你拿!”韓卓慷慨仗義的說。 但旋即就被姜眠的一盤烤rou啪啪打臉。 “葉舒,你吃這個?!苯叻畔虏捅P的動作粗放,聲音清脆。 像是故意在跟韓卓作對一樣。 “·····”韓卓瞥她一眼,沒有說話。 他只好徑直去烤架上拿自己的一份。 “哥,勻我點蔬菜行不?”韓卓剛走回來,葉舒就眨巴著眼睛望向他。 “葉舒,我不是給你夾了蔬菜么?”姜眠詫異。 “吃完了,你看!”葉舒大大方方向她展示。 “那我再去給你···” 但韓卓已經快一步把蔬菜分了過來。 “不是只有你會照顧人,我也會?!?/br> 這話不知是什么意思,也不知是對誰說的。 “要不要?”他更進一步的挑釁姜眠,態度驕矜傲慢:“哥也勻點給你?” “·····”姜眠受不了他那雙桃花眼,直接移開視線。 “不說就是默認!”韓卓不知哪來的膽子,直接把最嫩最好的一塊牛rou撥到對方碗里。 葉舒嘴里銜一片青菜,驚得目瞪口呆。 而姜眠如遭電擊,不但背脊僵硬,甚至拿著刀叉的雙手也被傳導。 “吃吧?!表n卓一臉無事發生的坐下來。 姜眠看一眼沉易洲,但那人似乎又成了局外人。 連眼尾也沒朝著這個方向,你能指望他有一點不滿?一點嫉妒?一點責備? 一塊石頭,一坨冰,也莫過于此了。 姜眠喉堵氣噎,熱淚往上翻涌。 “太多了,吃不下嗎?”葉舒擔心的問。 “吃不下還給我!”韓卓臉色發沉,語帶怒氣。 但姜眠深吸一口氣,旋即開始切割起那塊牛rou來。 自己選擇的路,跪著也要走下去。 他就是那種個性,誰來也不行。她對自己洗腦,也對自己安慰。 韓卓臉色稍緩,葉舒也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氣。 半晌,工作人員送來酒水,葉舒得到了一小杯淡綠色的馬天尼。 但那酒杯像是用來裝伏特加的高腳杯,所盛的液體不過15ml。 沾唇即沒,喝了個寂寞?! “我去···你們好殘忍??!”葉舒舔舔嘴唇,哀嚎不已。 “這里,西柚葡萄汁?!苯吣苼硪槐?。 “這有什么意思?!” 韓卓難得幫腔:“傻meimei,這種冰天雪地里,水果鮮榨的飲品有多難得,你知道不?” “何不食rou糜對吧?”葉舒蔫了吧唧,乖乖低頭啜飲果汁。 “好喝嗎?”姜眠問。 葉舒瞳眸閃亮,猛點頭:“你嘗嘗?” 姜眠照做,兩人共用一根吸管。 爾后相視一笑。 葉舒瞥見韓卓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們看,便問:“要不你也嘗嘗?” “爬!”韓卓一驚,面帶不屑之色:“老子無酒不歡!” - “干杯!為我們的第一次團建!”葉舒豪氣干云的舉起葡萄汁。 “···干杯?!苯呤?。 “怎么···你還想有第二次?”韓卓似笑非笑,但也舉杯。 “·····”葉舒不理,目光定在虛空處,像是在等誰。 “易洲?”姜眠柔聲細語的喊。 “?!钡囊宦?,終于碰杯。 兩人視線有片刻的交纏,仍是葉舒率先移開。 “我要努力攢錢,爭取我們第二次團建的機會!”葉舒嚴肅認真的說,是在回答韓卓之前的提問。 姜眠:“·····” “好好好,有志氣!”韓卓拍手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