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等了半個小時,葉舒才從衛生間里出來。 “韓總真會編故事?!彼匦伦聛?,眼圈和鼻頭都是紅紅的。 “能把人騙哭的故事,也算是個好故事了?!?/br> 葉舒看他半晌,唇邊泛起僵硬的笑意:“其實我不懂韓總為什么要···” “拜托,葉舒,難道你真信了?”韓卓的表情相當錯愕。 “?” “你有沒有一點邏輯?他要真那樣大量吐血,不早就死了嗎?” “·····” “另外,我一拳打在他臉上,他嘴角還滲了血,如此力度照常理來說,牙齒起碼要崩掉一兩顆。那么你去問問叁哥,他到底有沒有一顆牙是種植牙?” “您···到底在說些什么?”葉舒驚惶的開口,神情一半是恐懼,一半是憤怒。 但更重要的是,她整個人好像松懈了不少。 “我在說,簡簡單單就可以求證的事情,竟然把你給弄哭了,更我把給弄糊涂了!” “·····” “不是,你真信了???”韓卓拍桌狂笑。 “·····” 兩人對視幾秒,突然一起放聲大笑。 “您···您真是太過分了!”葉舒正大光明的揉了揉眼睛。 “我的meimei,我都把細節一一描述出來了!”韓卓把空罐子拿起來,一捏就扁?!叭思覍懶≌f的,不就靠補充細節騙過讀者嗎?” “我哪兒知道您有···那么大本事??!”葉舒前俯后仰,笑到肚痛。 “我真是服了你了···”韓卓邊笑邊搖頭。 半晌之后,笑聲漸止。 “韓總,兩點多了,我該走了?!?/br> “急什么???”韓卓伸了伸懶腰,又把手指骨節捏的劈啪作響。 “你看,脫臼了一樣···” 葉舒噗嗤一聲,直接栽倒在桌子上。 “喂,別笑了?!表n卓用手肘碰了碰她。 “故事的謎底,你就不想知道嗎?” 葉舒一頓,慢慢直起身子。 “其實這個故事里也有真實的成分,叁哥他確確實實丟了東西,就在宿舍樓到新公寓的路上?!?/br> “···什么東西?” 韓卓繼續把故事講下去:“我們坐上奔馳,一路往回開···” “座椅不是被拆了嗎?” 他笑出聲:“是啊,全給拆了,所以我們是鉆出天窗,站著開車的···” “我去···”葉舒笑到渾身顫抖。 “畢竟我們的祖宗是長臂猿···” “媽的···”葉舒終于忍不住打他一下。 韓卓清清嗓子:“我們回到宿舍樓,把之前住的房間仔仔細細,里里外外的翻找了一遍,結果當然是一無所獲。然后我們各自拿著一張類似古代‘懸賞告示’樣的圖紙,問遍了整棟宿舍樓···” “圖紙上畫的什么?” “meimei別急!聽哥慢慢跟你道來···” “呸!”葉舒面帶不屑。 “因為我們英語爛成狗屎,壓根兒不清楚如何向外國人表示那件東西的具體名詞。我只記得那天,有無數的外國人聽過叁哥說‘fug’,而從我嘴里不斷跳出的詞語是——‘jesus’!” “別再賣關子,到底是什么?”葉舒撓了撓耳背。 “我不是說了嗎?是個謎,具體我也不清楚?!?/br> “那圖紙上到底畫的是什么?” “是個長方形的石頭,上面有一幅畫?!?/br> “長方形的石頭?”葉舒狐疑的看著他?!斑€有一幅畫?” “沒錯!反正圖紙上是這樣的?!?/br> “那幅畫是畫的什么?” “鬼畫符一樣,看不清是啥玩意兒?!?/br> “····那你們怎可能問得出結果來?”葉舒翻個白眼。 “是啊?!表n卓贊同的點頭?!安贿^我應該見過它一次,雖然記憶已經很模糊了?!?/br> “你還見過一次?” “沒錯,見過一次。確切的說,是叁哥用過一次?!?/br> “快告訴我大概長什么樣?!” “是個長方形,”韓卓拿起手機,比劃起來?!熬透@手機差不多大,黑乎乎的···上面有彩色的畫···” 葉舒手肘一滑,膝蓋發軟,差點掉下桌子。 韓卓眼疾手快的撈住她。 “葉舒,你沒事兒吧?” “確···確定是···黑色的?還···還有···彩畫?”她的嘴唇顫抖不已。 “是啊,規整的長方形,不對,是長方體?!?/br> “Christ···”她喃喃的說。 韓卓看出不對來了:“你知道那玩意兒?” “·····” “難不成那是你送他的?” “·····” “有個老外稱呼它為paperweight,是中文‘鎮紙’的意思嗎?” 不知過了多久,葉舒回過神來,她緩緩起身,朝韓卓冷冷清清的一笑:“韓總布了好大個局,眼看著我一步步往里跳呢!” “葉舒,我···” 她決然的將他的說話打斷:“都是聰明人,沒有糊涂鬼。您有必要裝大尾巴狼?” “·····” “我和沉易洲沒可能,您和姜眠也沒可能,認識到這兩點,能否徹底打消您的妄想癥呢?” 韓卓沒所謂的笑了笑,從容不迫的摸出煙盒,磕出一根濾嘴特別的高級香煙。 清脆的聲音響起,咬在嘴里的煙,轉折成一條向上的線。無意識的事物,改變軌跡永遠比人類要快。 “抱歉韓總,我先走了?!?/br> 室內恢復了安靜,是專屬于一個人的安靜??澙@的煙霧隱沒了眼底的情緒,“滋滋”的冰箱的電流聲,仿佛從細微變得喧囂起來。 在這份聒噪的沉寂中,韓卓的腦海里呈現出某個氣氛熱辣的場景。 那是叁個月后的一天。 其實,鎮紙確定丟失之后沒多久,沉易洲就和平時相差無幾了。要說有什么不同,不過是在他導師的工作室里待得更久;回到公寓,也不過是關上門來噼里啪啦的敲擊鍵盤。漸漸的,韓卓發現此事已變成了他人生中的一個最重要的分水嶺:GPA滿分,多篇頂刊論文,都莫不與此有關。 以上種種,韓卓看在眼里,但也并未跳出來隨意制止。除了沒有對他者的人生選擇指手畫腳的習慣之外,他甚至是帶著一種欣賞的姿態,觀賞一顆璀璨的超新星誕生在人海宇宙之中,那耀眼的光芒,絢麗的煙火,無時無刻不在體現著“正面效應”。 然而,抽煙酗酒的負面影響也接踵而來。韓卓從小和煙酒打交道,知道這兩玩意兒沾上就戒不掉。但凡事有個度,一個骨子里就干凈自律的人,竟然比自己還要墮落! 那怎么辦呢?以毒攻毒唄,畢竟誰也沒站在道德制高點上! 于是,他施展人脈圈,為沉易洲舉辦了一場私人party。 酒至半酣之際,正宜耳鬢廝磨。 某位混血女郎,天使面孔,魔鬼身材,更有一副絕頂聰明的大腦,雙商極高。她不僅是社交達人,還是校內明星。 數不清的party拒絕,已讓她漸漸背負了“mean girl”的罵名。然而,在他發出邀請函后,這位女士卻選擇果斷赴約。 但她并不是為他而來的,她的欣喜與興奮之情,只為沉易洲一人展露。 昏暗的燈光,氤氳的霧氣,她化身一條蛇,妖妖嬈嬈的鉆進那人的臂彎之間。 他饒有興致的窺測著沙發對面的一舉一動:她抬頭,濕熱的唇舌,距離目的地只有一公分。 韓卓微笑的啜飲一口女伴手里的香檳,仿佛一切都在預料之中了··· 然而,他卻親眼見證了吻是如何落空,搭在腰間的手又是如何在一瞬間抽離出去的。 holy shit!他破口大罵。 “沉易洲!你他媽去哪兒?!”韓卓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那道背影雖然步伐不太穩健,然而卻一次沒有停頓,更沒有回頭。 一室客人面面相覷,沙發上那仿若被施了定身術的混血女郎,錯愕的眼神之下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沒有紳士風度的傻X,活該你打一輩子光棍!” 一聲標準的國罵之后,party原地解散,人脈圈也原地解散。 他孤零零的坐在客廳里,氣得煙拿不穩,酒到處撒。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患了羊癲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