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二章 不必麻煩
白芷氣鼓囔囔地站起身來,道:“娘娘這般瞞著奴婢,可是信不過奴婢?!?/br> 她話說得重,林半夏自然正色了幾分,道:“不許胡說?!卑总仆谝惶幍臅r日長了,有時說話,自然也就拿她當了親jiejie一般,有些口無遮攔,現下也是一時情急,才說了這樣的話,見她輕聲駁斥,自覺說錯了話,乖覺地閉了嘴。 林半夏道:“我若是不信你們,便不會讓你們這般待我。只是……我前些天才剛剛告訴了他,還沒尋到合適的機會告訴你們。涼月宮眼下的處境,卻是在有心人眼中,我顧忌著旁人,卻是無法才將你們一起瞞了?!?/br> 慧心慧果低頭應是,白芷也知道自己有些無理取鬧了,不由得訕訕地低下了頭,林半夏解釋了之后,面上浮起微微笑意來道:“總歸都是我錯,不該讓你們從眼下的情況中得到這消息,你們倒是不要氣我才好?!?/br> 白芷臉上露出笑容來,笑道:“娘娘近日可有不舒服?可需得我喚楚醫女來看一看?!毕肓艘幌?,卻頓覺楚茗煙的醫術不大靠譜,忙搖頭否定道:“不成,不成,不能尋她來,看來我還需尋個更好的太醫來?!?/br> 林半夏垂頭而笑,道:“不必麻煩,總歸是楚醫女還有一個好靠山?!卑总迫粲兴莆虻攸c了點頭,一陣風似的飄進內殿中,口中念念有詞,卻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慧心和慧果站起身來,微微福了一福,笑道:“奴婢們去瞧一瞧有什么要注意的,大可將宮中的東西都過上一遍?!?/br> 林半夏微愕,道:“不必過于麻煩和大動干戈,眼下不過才兩個月罷了,沒什么要緊?!?/br> 慧果忙道:“娘娘不知,這頭三個月最是緊要,要坐胎坐得穩,以后才好安心,奴婢們不會大張旗鼓,只悄悄地注意一些罷了?!?/br> 說罷,姐妹二人,輕輕地福了一福,轉身退下了。 林和德將東西送到了,也將話兒都遞到了,笑著行禮道:“奴才不好出來的久,貴嬪娘娘保重鳳體,奴才告退?!币娭职胂男χc了點頭,這才矮身退了出去。 林半夏笑著望著他出去,殿中一時倒是只剩下她和玉嬪二人,轉過臉去一瞧,卻見玉嬪噘著嘴巴,眼神中卻不知藏著什么思緒,盯著她的肚子瞧。 她的神色倒也奇怪,說喜,倒不像白芷那般喜悅,說不高興吧,卻還露出些雀躍驚訝的神采來,只是一張臉倒是有些略微氣鼓鼓地,目不轉睛地看著林半夏的肚子。 林半夏見她這般模樣,便有些奇怪,詫異地問道:“瑾嫣,瑾嫣,你這是做什么……” 玉嬪被她喚得回過神來,抬起頭來,噘著嘴道:“jiejie的這個孩兒,倒是讓我有些費心了?!?/br> 林半夏訝異地笑道:“你費心些什么?” 玉嬪轉了轉眼珠子,扁著嘴想了一想,似是不確定這般的事情說出來妥不妥當,道:“……我、我總想著你還能出宮去,眼下,你既然有了皇上的骨rou,自然是舍不下了?!?/br> 林半夏聽了,噗嗤一笑,道:“你倒是還存著這樣的念頭?!毙α税肷?,抬起頭來,臉上浮起溫柔堅定的笑意來,道:“我自然不會再舍下他們了?!?/br> 玉嬪見著她臉上笑意的柔光,心中微微一動,心中對那持久不破的執念倒是一念有些放下了,也罷了,或許jiejie心中當真便如此開心,她又怎么能生生地奪走她的快樂呢? 想到此處,她便定了心中的想法,又陪著林半夏多說了好一會兒子話,這才回宮去了。 便是回到了宮中,借故抄書遣退了婢女,這才坐在殿中案前,輕輕打了個呼哨,不多一會兒,那白羽雀兒撲棱棱地飛了進來。 她提筆蘸墨,想了一想,便在那窄小的紙條上,迅速寫下幾行字來,纏在那鳥兒翅下,這才放它飛了出去。 那鳥兒躍上天空,在宮禁上方轉了許久,便不知所蹤了。 關山茫茫,這般弱小的鳥兒自然不可能飛到涼州那般遠,這鳥兒雖然弱小,體力倒是不弱,拔勁兒沖上了云霄,人倒是有些看不大見,輕輕巧巧地越過宮墻,飛出了宮門外。 那京都一處不起眼的屋舍里,屋后一片凌亂的樹林子,尋常人打此處過,必然是要匆忙避開,在那數高之處一望,卻是隱約能瞧見個八卦的圖形來,若隱若現,忽地清晰忽地卻又暗了下去,不知之人,卻還仿佛以為自己看錯了。 那屋舍的后墻挨著那一處樹林子,林間幾聲啾啾地鳥鳴,引得屋中人探頭出來看,見著一只白羽雀兒落在那林子間,立在一根枝丫上低低而鳴,伸手放在口中打了個呼哨,將那窗扇開了,伸手放下一把細小的顆粒來,靜等著那鳥兒飛進來。 那白羽雀兒聽見呼哨,腦后的翎毛抖了一抖,振翅往屋子中飛來,落在那案幾上,那人低頭看了一眼,面上不動聲色,伸手在它翅下摸索了一陣,擰開那小竹筒,由著它在案幾上吃飽了,自個兒撲棱棱又飛走了。 過了一會兒,將那紙條塞入另一個竹筒中,環指成圈在口中又發出呼哨聲,仔細辨別,卻還能聽出來這呼哨聲與那適才的呼哨聲有著輕微不同,那門外進來一只信鴿來,將那紙條塞入它背上的羽毛之下,將它的羽毛捋順,伸手抄起它,一邊撓著它的腦袋,一邊往門外走去。 站到門前,伸手將它往天上一拋,見著那鴿子撲棱棱地飛遠了,口中道:“去吧,去找門主?!?/br> 那鴿子展翅飛翔,在那青灰色地天幕下,縮小成個微不可見的黑色小點,漸漸地沒入天空之中。 那林間最高的那處樹頂上,靜靜地站著一個人,灰色的衣袍在那蒼蔥的樹干間,幾乎瞧不大出來,他氣息微弱不可聞,目光銳利,望向那屋中的人。 那林中的少年看著那窗扇合上,抬了抬眉毛,轉身撐著那樹干一躍,登上了那樹頂,站定了之后,卻如一支風中勁竹,身形隨著那高空之上的風和腳下微晃的樹枝微微晃動,神色卻是淡定自如,袍擺微微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