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一章 玉嬪思過
眾人紛紛看她,林半夏道:“多謝太后娘娘垂憐玉嬪。 太后娘娘這雖然是罰,本意卻是讓玉嬪能多吃些,能早些習慣京中的風土人情,也是怕玉嬪吃的不好身子便會弱了?!?/br> 說罷,轉頭道:“玉嬪,還不快謝過太后娘娘?!?/br> 郁瑾嫣聽話地站起身來,向著上首福了一福,很是乖順地道:“臣妾不知太后娘娘對臣妾這么好,實在是不該如此,我一定會多吃兩碗的?!?/br> 她本就是異域人,模樣看著很是小巧,惹人憐愛,這話一出,倒是讓太后笑了起來。 婉妃坐在一旁,眼中看著耳中聽著這一場鬧劇,心頭很是疑惑,到底是一場風波而過,不便明說,便按下心頭疑惑,笑著同太后說起話來。 這一頓飯,吃得可著實不容易,終于吃完了,撤走了膳食,眾人便坐下陪著太后閑聊。 聊了一會兒,帳外響起唱喏來,“皇上駕到!” 眾人紛紛離座起身行禮,澹臺望舒走進來時,倒是一臉春風滿面,聽著眾人山呼請安,揚聲道:“起身吧?!蹦_步不停地向上座而去。 太后瞧著他一臉喜色,笑問道:“皇帝這是有什么喜事?高興地這個樣子?” 澹臺望舒行了個禮,起身笑道:“母后猜的也算準,雖算不上什么喜事,倒也是一樁好事?!?/br> 太后揚眉,詫異地問道:“哦,什么事?” 澹臺望舒撩了袍擺,坐了下來,賀雪歸便往后退了一退,以示避嫌之意,澹臺望舒笑著道:“兒子晨起打獵,便獵著了一頭鹿?!?/br> 這可算是喜事,北山圍場的鹿類或許是這近百年來,皇室之人每年都要獵鹿,起了自保之心,都藏得嚴實,尋常時候很是不好看見。 便是在射鹿大典上,才著了人獨去哄這些鹿群,尋常之時,這鹿群警覺,很是難獵。 聞言,太后果不其然便笑了開來,道:“這倒真算得上一樁好事?!北娙艘布娂姺Q贊,你一言我一語,熱鬧至極。 林半夏坐在下首,微微浮起笑意來,耳中突地卻聽座上太后關切地道:“可傷著沒有?” 林半夏心中一緊,急急抬起頭來,看向澹臺望舒,澹臺望舒雖然并沒有瞧她,卻仍明顯地感覺到她急切的目光來,不由得浮起笑意來,口中卻故意慢條斯理地道:“一些小傷……不妨事?!?/br> 她一顆心頓時揪了起來,太后也慌了慌,急忙問道:“傷著哪兒了?讓哀家看看?!?/br> 澹臺望舒笑著按下了太后的急躁,溫言如水,聽著似是寬慰太后,那話音慢慢吞吞,卻是說給某人聽得一般。 “無妨,不過是被樹枝掛破了衣衫,倒不至于母后如此緊張?” 太后聞言,才略略放下心來,嗔怪地道:“你這孩子……倒是嚇唬哀家?!?/br> 眾妃紛紛竊笑,林半夏心中也頓時松了一口氣,心中好笑又氣惱,原來他是故意的。 澹臺望舒環視了一圈,笑道:“今日倒是都在?!?/br> 太后笑著答道:“便是哀家喚她們過來,也熱鬧熱鬧?!?/br> 澹臺望舒點了點頭,道:“原是也該如此?!闭f罷,又抬起頭道:“過幾日是射鹿大典,這四處便有野物出沒,若是無事,便莫要靠近了禁線?!?/br> 眾妃紛紛矮身行禮,道:“臣妾遵旨?!?/br> 眾人落座,菡芝便奉上了茶盞,澹臺望舒含笑接過,淡淡地呷了一口,眉目淡然,太后便仍與眾人說著閑話,一派熱鬧和諧的模樣。 驀然地,婉妃突道:“今晨,臣妾打帳中過來之時,卻聽到了一個奇怪的聲音?!?/br> 太后接口問道:“什么奇事?” 婉妃左右看了看,面上露出似是有些為難的神色來,澹臺望舒雖然低著頭喝茶,并不怎么摻和,眼角余光處卻也瞧見了她的異樣來,淡淡地垂了眉,不動聲色地聽她要說些什么。 婉妃想了一想,又露出了笑意來,道:“臣妾打林貴嬪和玉嬪的帳子過來時,卻不知是聽見了哪座帳子里傳出了些哭聲?!?/br> 林半夏心中微微一顫,玉嬪聽了這話,皺起了眉頭。澹臺望舒抬眼掃了下首一眼,林半夏面上神色倒是坦然,儀貴人也是一愣。 太后皺眉問道:“哭聲?” 婉妃面帶歉意地笑了笑,道:“臣妾聽得不甚真切,聽那聲音倒是委委屈屈的,很是可憐?!?/br> 太后面色頓時沉了下來,后宮治下,向來求的是恩威并施,待宮女若非罪過,一向溫善,才能顯得出皇室厚德,婉妃說這話的意思,可是后宮之中,誰私下里對著宮女很是苛責,德行淺??? 再者,宮女入宮,有的沒的便都算皇上的人,如今在秋狩營中,出巡在外,私自悲切,還是對皇上的大不敬! 她沉下臉來的模樣,倒是有些威嚴,沉目看向林半夏和郁瑾嫣,不悅地道:“可是怎么回事?” 林半夏心思微轉,此時將事情揭露出來,可不見得是個什么好事?有甚者,或許還要背上指使奴婢陷害旁人的罪名,她想了一想,正待出聲,身旁玉嬪卻上前走了一步,昂然道:“是我?!?/br> 眾人聞言頓時一愣,林半夏也偏過頭去看她,神色很是震驚,她要說些什么才能將這事攬過去? 儀貴人聽了婉妃適才的話,心中也是有些惴惴,莫非是憫枝被林半夏發現了?正在思緒縈回間,卻見玉嬪踏出這一步,心中微微松了口氣,雖然放下了些心,又起了看笑話的樣子,冷笑著看著她要說些什么。 太后沉目問道:“出了什么事?” 玉嬪站在當地,一時有些喏喏,她想得與林半夏一樣,此時說出憫枝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好事,可婉妃的話擺在那里,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勢必便要讓儀貴人提高了警惕,到時候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更是不好。 只是她想的周全,一時情急之下踏出這一步,奪聲承認,卻突然想不出用什么理由來回太后的話。 太后不悅地皺著眉頭看她,這早宴之時的情形,雖然已經過去,但仍讓她心中不滿,此時卻又是她?一個邊域女子,是皇恩浩蕩封的嬪,怎地如此婦德卑劣? “是你帳中的宮女在私自悲戚?”太后沉聲問道。 玉嬪頓了一頓,便橫了一條心,豁出去了自己,道:“太后娘娘恕罪,是臣妾帳中的?!?/br> 太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怒意便冒了出來,道:“為了什么事?” 玉嬪低著頭道:“晨起之時,臣妾梳妝之時,那丫頭手腳不知輕重,扯落了臣妾的發絲,臣妾吃痛難忍,一時情急便回身打了她,她……她便是因為這個……” 這理由倒合情合理,也沒有什么漏洞,雖然伸手打了侍女,但一時吃痛,也是情有可原。 但既然被婉妃說了出來,也不能就此忽略了,饒是因為這個讓宮女私自悲戚,也是一樁過錯。 太后沉眉不語,儀貴人此刻便得了性子,冷嘲熱諷地道:“玉嬪娘娘手也太狠了,便是那宮女的過錯,也不該下這么重的手,連娘娘走了,還在帳中哭泣,可不知道是受了多大的疼呢?” 她這一番火上澆油,太后的眉頭更皺,臉色更沉,帳中一時寂靜無聲,無人說話。 太后轉過頭來,看向澹臺望舒,道:“此事,依皇帝之見,該如何?” 澹臺望舒將眾人的反應和話都盡收眼底耳中,面上仍是淡然地很,聽見太后問取他的意見,便微微點了點頭,轉頭看向婉妃,道:“既然是婉妃發現的,婉妃說說,該如何處置。眼下,你的位份最高,后宮諸事卻還要問到朕的頭上來么?” 他語氣雖淡,但說的話卻不算輕,婉妃慌忙起身行禮,請罪道:“是臣妾的不是?!毙闹邪蛋蛋脨雷约簽槭裁赐蝗惶崞疬@事做什么,倒是把自己搭了進去。 澹臺望舒抬眼睨了她一眼,道:“是與不是倒無妨,總是出宮在外,一時不察也是有的,可既然是你聽見的,便由你來處置。你一向寬宏公正,交給你,也不會出現什么徇私枉法的事情?!?/br> 婉妃心中更是一震,澹臺望舒這話的意思含了怪罪她的意思了,怎地自己偏偏在這個時候提起這事,還影響了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和形象,但聽澹臺望舒語氣淡然,卻是給她留了顏面在里頭,不由得低首謝恩道:“謝皇上抬舉?!?/br> 說罷,站起身來,想了一想道:“玉嬪打了宮女,雖然情有可原,但讓這宮女私下悲戚,也是大不敬之罪??丛谟駤迦雽m不久,尚不明了宮中諸多規矩的份上,倒是不如罰她在帳中思過,好好反思己過,修繕婦德,以明皇恩?!?/br> 澹臺望舒不置可否,轉了轉頭看向太后道:“母后以為如何?” 太后想了一想,道:“身為宮妃,如此做確實有辱皇家顏面。我看婉妃說得不錯,這樣辦也好?!?/br> 澹臺望舒淡淡地點了一回頭,抬頭看向玉嬪,道:“玉嬪?” 郁瑾嫣矮身跪下,道:“臣妾在?!?/br> 澹臺望舒聲線無甚波動,“婉妃和太后說的話可聽見了?罰你自即日起在帳中思過,直至回宮之時,你可領罰?” 郁瑾嫣俯首行禮,道:“臣妾領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