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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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感覺到她離胥衍忱越來越近。 他依舊一身銀白衣袍,玉冠束發,仿若翩翩謫仙,風吹過他眉眼,透著些許疏離的冷硬,聽見聲音,他些許抬起頭,眉眼疏朗清雋,四目相視間,他眸底忽然變得柔和下來,十鳶翻身下馬,她走到胥衍忱跟前,胥衍忱握住她的手,已經六月天了,她的雙手依舊冰涼。 胥衍忱握緊了些,輕聲問: “累了么?” 她沒有日夜兼程趕路,和以往做任務時相比,這次趕路很是輕松。 但十鳶望著胥衍忱,陡然悶聲道:“有點累?!?/br> 她稍低頭,下頜抵在胥衍忱肩膀上,輕輕地蹭了一下,又眉眼懨懨地耷拉下去,好像真的有點累了。 顧婉余詫異地抬起頭,瞧清眼前一幕時,忽然有點牙酸。 顧婉余有點看不下去,視線稍微移開,在胥衍忱背后,周時譽沖她輕微抬起下頜。 ****** 宮殿,滿殿精致,琉璃瓦折射著暖陽,地上都鋪著青玉石,踩上去些許微涼,被鋪了一層厚厚的絨毯。 十鳶正在試穿禮服,顧婉余圍著她來回地轉悠,九尾鳳冠被戴在她頭上,禮服恰好合身,尺寸是顧婉余親自量好派人送到長安城的,她不再是當初春瓊樓媚上的伶人,經歷叫她開拓眼界,疼痛鑄就她的脊骨,她是一塊歷經打磨的璞玉,僅僅站在那里,無需手持利刃,就已經叫人覺得貴不可犯。 禮部見送來的禮服合身,才終于松了口氣,一直不見祁王妃,便是連尺寸都是別人送來的,他們趕制禮服時候難免有點惴惴不安。 畢竟距離登基大典只剩短短數日,一旦禮服不合身,時間也來不及修裁了。 有人忍不住朝十鳶看去,她有點心不在焉,所謂試穿皇后禮服對她來說也不過一件小事,她偏頭朝書本看去,偶爾視線才落在銅鏡上,暖陽漸落,夕陽余暉落在她臉上,仿佛海棠披上一層紅霞,輕易染上些許秾艷。 宮人覺得臉紅,也覺得她不敢冒犯,越發低下頭。 十鳶沒管別人,她只覺得這個鳳冠很重,比成親時的鳳冠還重,壓得她脖頸有點酸疼。 但是,對于她來說,九尾鳳冠的意義遠比不上那日成親時的鳳冠。 她面前擺了厚厚的一沓資料,上面記載了長安城各個世家和朝廷所有官員的消息,不論青山城城主,還是皇后的身份,她都得記下這些資料。 便是試穿禮服的時候,十鳶也一心思都在資料上,在外人看來才會顯得心不在焉。 十鳶也不在意,她只需要知道禮服合身就是了。 宮殿內不知何時安靜了下來,被人攬入懷中時,十鳶也不覺得意外,她自然而然地靠在人懷中,黛眉透著些許懨然: “公子怎么來了?!?/br> 她喜歡喊他公子,即便成親了,也依舊這么喊他。 胥衍忱親了親她發絲,也翻開了她手中的資料,是春瓊樓給她送來的,她如今使喚底下的人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胥衍忱點了點最上面的三個人: “記得這三人就夠了,其余人,不值得你費神去記?!?/br> 十鳶掃過最上面的三個人,都是歷經三朝的老臣,或許是因胥銘澤前面鋪了路,胥衍忱的上位沒有引起他們過度的抗拒。 十鳶了然,當初胥銘澤還在時,就是因為有這三人,才沒叫整個朝堂都落入胥銘澤手中。 如今胥衍忱登基,局勢一變再變,歷經三朝的老臣也越發沉默,十鳶在其中一人的名字上停留了片刻。 她記得,這位寇將軍是有兵權的。 天下雖是三分,但先帝的確對小皇帝費心良苦,這位寇將軍也是先帝給小皇帝留下的人手,手中握著兵部五萬人馬。 如果他奮力抗敵,長安城絕對不會這么輕易被拿下。 許是她視線停留得過于長了,胥衍忱也輕描淡寫地和她解釋: “跪久的人是很難站起來的?!?/br> 他這番話說得些許高高在上,也透著俯視而下的薄涼。 十鳶眼皮子都沒掀起一下,顧婉余總是擔心她被胥衍忱的表象蒙騙,但十鳶一直都是知道胥衍忱是什么樣人的。 她聞見過胥衍忱身上透著血腥味,也見過胥衍忱殺人。 胥岸曈至今仍被關在地牢中,即使胥衍忱依舊記得謝有姝對他的恩情。 十鳶當然知道胥衍忱骨子中透著薄涼的一面。 他會在見她前洗漱,是擔心她會覺得血腥味難聞,而不是不想讓十鳶見到他這一面。 他會在香爐內下藥,會企圖將她桎梏在身邊。 十鳶慣會使毒,怎會對那日異樣一點察覺都沒有,十鳶知道他不良善,也知道他有陰暗。 人無完人。 她也會試探公子,欺騙公子,疑心公子。 別對愛人過于苛責。 十鳶一貫覺得,溫柔從不是一種性格,而是一種能力。 公子恰好是有這種能力的人。 十鳶順著他思路往下問:“那公子之后要怎么安排他?” 胥衍忱吻了吻她的額間,輕笑著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