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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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這和殺了他有什么關系?” 樂媛啞聲了片刻,她哭喪著說:“不能殺??!少主在七寨蠱師身上都種了蠱蟲,我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蠱蟲,一旦他身死,眾多蠱師很可能會直接給他陪葬!” 她也是其中之一。 讓她殺了樂賦初,豈不是在讓她自裁么? 這個時候,樂媛也終于明白為什么她和圣寨的眾人之前會昏迷了。 胥衍忱不在乎這一點,或許說,這樣更合他心意。 樂媛意識到了什么,她心底罵自己蠢,眼前這位瘋子本來就有誅殺蠱師的念頭,甚至為此寧愿希望整個嬈疆的百姓,她這么求情,不是自尋死路嗎! 樂媛腦海中驟然閃過什么,她急忙道: “圣女!圣女身上的蠱也是少主種下的!他一死,圣女可能也會立刻斃命!” 胥衍忱眸色一冷,四周氣壓驟然低了下來,樂媛頂著他的視線,后背不知不覺中生出了許多冷汗,她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不知是過了多久,胥衍忱才收回視線,樂媛陡然雙腿發軟地癱坐下來。 顧婉余輕搖了搖頭,她什么話都沒說,而是拿了一把劍靠近樂賦初,樂媛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顧婉余的動作。 顧婉余撥開了樂賦初身上的蠱,露出了樂賦初的臉,她瞇了瞇眼,語氣不明地說了聲: “真是駐顏有術?!?/br> 話是這么說,但她話音中卻聽不出什么羨慕或向往之情。 顧婉余這么大的動作,樂賦初依舊一動不動,她朝主子看去,確認地搖了搖頭。 如果樂賦初的生死和十鳶緊緊相關,那么,她們不僅不能殺了樂賦初,還得仔細著他的性命。 顧婉余在心中嘆了口氣,這密密麻麻的蠱,她只看一眼就覺得眼疼。 她根本不敢想,十鳶這兩個月是怎么度過來的。 樂媛見她回來,終于松了口氣,她環視了一眼四周,陡然發現一點不對勁。 ……少主的那條白蛇呢? 樂媛臉上血色在剎那間褪得一干二凈,有風拂過,她剛被汗水浸透的背后傳來一陣涼意颼颼。 **** ** 十鳶終于聽清了那道聲音。 只有一個人總是說他會等她回來。 他也的確做到,讓她每一次回去都能看見他。 公子。 沉悶濃郁的黑暗中終于透下來一縷光亮,但離得太遠太遠,十鳶被陷入泥沼中,她艱難地轉頭朝光亮處看去。 她看見了很多人。 有娘親,有晴娘,有顧jiejie,有替她擋箭而死的晴雯,還有……公子。 他沒有坐在輪椅上,也不是如今的模樣,而是少年鮮衣,他眼中的情緒讓那時的她看不懂,而如今,她卻仿佛看清了。 是怔然,也是憐惜。 于是,他對她說:“招娣這個名字不好?!?/br> 所有人都在怪她不是男兒身,唯獨他在告訴她——不是女孩不好,是招娣這個名字不好。 江見朷說讓她不要忘記她是誰,也不要忘記她來時的路。 她自然不會忘記。 她是程十鳶,她自己求來的名字,縱死也不會忘。 匱乏無力的身體仿佛又有了力氣,她掙扎著爬出了泥沼,一點點往亮處跑去,天地茫茫仿佛只剩下她一人,四周空蕩得可怕,但十鳶只奔著光線之處而去——她聽見了,有人說他在等她。 山下,江見朷正在狼狽地逃命,他舌尖抵了抵腮幫,呸出了一口鮮血。 他往后看了一眼,在隱約看見樂冉的身影時,立即收回視線,胸口處不斷傳來疼意,他眼中的不可思議還未散去。 江見朷怎么都有想到,樂冉和最終的人蠱只有一步之遙。 這十年,樂賦初究竟對她做了什么?! 江見朷一時也說不清,樂賦初和樂冉二人究竟是誰的野心更盛。 圣女想要成為人蠱都會是九死一生,樂冉居然還能活下來,江見朷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他的失算。 知道這二人瘋,但他怎么也想不到二人會瘋狂至此。 不是圣女之身,居然也妄想成為人蠱! 江見朷屏住呼吸,藏在了一棵樹后,他嘴唇微不可查地張合,他的呼吸和心跳聲都仿佛這一剎間停止,樂冉一時之間找不到他所在。 樂冉漫步在山林中,她歪頭道: “哥哥,何必做無用功,你又能躲多久呢?!?/br> 江見朷當作沒聽見,他不需要躲多久,只要躲到女子醒來就行。 樂冉久久找不到江見朷,臉上沒有一點情緒,白瞳仿佛毫無生機的玉珠子一樣冷質,忽然,她感覺到了什么,她驀然轉頭看向山頂之處。 下一刻,她沒再管江見朷,直接轉身朝山頂而去。 她赤足踩在地上,尖銳的石頭劃破了她的腳底,但她好像一點感覺都沒有,越來越快地朝山頂趕去,口中無意識地發出無意義的嘶吼聲。 江見朷沖樹后現身,他喘著氣望向樂冉的背影,忍不住地皺了皺眉。 他離開圣寨前,樂冉再是變態起碼還能看得出點人性,如今卻仿佛真得把自己當成了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