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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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晚辭狼狽地閉上了眼。 胥銘澤當作看不出她的想法,他轉頭望向戚十堰:“現在,本王能帶走人了么?” 昨日,戚十堰言之許晚辭不見人,攔住了胥銘澤,如今胥銘澤反問回去。 戚十堰看向許晚辭,她狼狽地低垂著頭,羞憤難堪地不敢和他對上視線,戚十堰沉默下來。 胥銘澤拉著人離開,許晚辭稍有些踉蹌,她被拉著只能往外走,在跨過房門的那一刻,她終于轉頭看向戚十堰。 十鳶就站在戚十堰身后。 于是,這一眼,許晚辭看見的不止是戚十堰,還有一直被他護在身后的十鳶。 女子被他救下來時,被他披上他的鶴氅,她一身青色鶴氅站在戚十堰身后,姣白的臉上淚痕未干,她還未從驚變中回過神,仰臉怔然地望向戚十堰,燭火盈輝下,她和他好似一對璧人。 許晚辭恍惚地意識到,縱使她和戚十堰都還活著,但早已物是人非。 江見朷的那句箴言這一刻響起在她耳邊。 許晚辭陡然渾身沒了力氣,她也放棄了所有掙扎,任由 胥銘澤將她帶離戚十堰身邊。 胥銘澤的人朝戚十堰稍稍拱手,對跟著胥銘澤退下,轉眼間,泠兮苑內只剩下戚十堰和十鳶二人。 戚十堰站在原處,仿若雕塑一樣久久不動。 十鳶站得有點腿麻了,她的位置正是窗前,夜間冷風時不時地拂過她,縱是身上有著鶴氅,也叫人要吃一番苦頭。 十鳶沒再陪著戚十堰演苦情戲。 戚十堰只是有點疲倦,所有事情都沉重地壓在他肩頭,今晚的事宜看似了結,但他心底清楚,遠遠還沒有結束。 忽然,一只手貼在他脖頸上,戚十堰驟然回神,他低下頭,就見女子安靜地拿著帕子替他按住了傷口。 她脖頸上的青紫還那么刺眼。 但她說:“爺難道不會覺得疼么?” 戚十堰一怔,她依舊低著頭,看都沒看他,她聲音不若往日清澈干凈,啞聲叫人心底悶堵。 她不知何時拿來了藥箱,垂頭找到藥膏,替他細細地清理傷口,淺淡的月色透過楹窗灑進來,落在她身上,叫戚十堰看不清她的神色,只知道脖頸上的傷口被人細致地處理好,柔軟的指腹擦過脖頸時,似乎比傷口的疼意更讓人難以接受。 她還處于驚懼中,驚魂未定,卻是竭力壓下情緒,一雙眸子如水洗過,卻又在這一刻透徹得灼人。 戚十堰心臟一縮,他像是在夜間走入毒蛛編織的蛛網中,但夜色濃郁,他無知無覺。 她怔然地望著他的傷口,紅著眼,哭也哭得格外安靜,讓戚十堰一時分不清她是在心疼他,還是在驚恐自憐。 許久,戚十堰終于出聲: “沒事了?!?/br> 他在安撫她。 一出聲,就不由得扯到傷口,細密的疼意驟然傳來,他仿佛無知無覺,視線落在女子脖頸的青紫上,好半晌,他低啞著聲問: “會不會很疼?” 他像是想去碰她,在抬手的那一刻又停下。 不等他收回手,十鳶乖順地仰起臉,偏頭蹭在了他掌心,戚十堰渾身一僵,他說不出這一刻是何情緒。 直到指腹摸到一陣濕意,戚十堰陡然回神,女子依舊安靜地落著淚,她一言不發地搖頭。 許久,戚十堰聽見她輕聲問: “爺,妾身是不是生來就是錯的?!?/br> 她無意識地抬手撫著臉。 戚十堰心臟驟疼,她親眼見到胥銘澤和許晚辭相持而去,怎么會猜不到胥銘澤對她的殺意從何而來。 戚十堰忽然打橫抱起她,將她放置在床榻上,胥銘澤的忽如其來,床榻上一片凌亂,床幔都被扯得破爛,但如今這都不是要緊的,他俯下身看向女子,四目相視時,十鳶一怔: “陸十鳶,沒有人會生下來就是錯誤?!?/br> 他僵硬又生疏地撫摸著她頭頂,啞聲說:“不要把別人的錯誤擔負在自己身上?!?/br> 別人要她死,怎么會是她的錯。 十鳶久久望著他,許久,她終于肯出聲,哽咽聲外泄,她倏然緊緊地抱住了戚十堰,淚意浸濕戚十堰的衣襟,她斷斷續續地哭著說: “爺、不理我……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她不斷地哭訴,仿佛是要把今日受到的驚嚇全部哭出來。 戚十堰任由她抱住,半晌,才僵硬地抬手將人擁在懷中,她較才入府時清瘦了好多,單薄得仿佛紙片一樣,落在懷中輕飄飄地沒有重量。 戚十堰不知道女子哭了多久,直到月色消失,戚十堰低頭,才發覺她窩在他懷中沉沉睡去。 許是哭過,她呼吸有些重,臉頰白凈粉嫩,淚痕未干地掛在臉上。 戚十堰將人放在床榻上,借著微弱的燭火,他指腹擦過女子的臉頰,他沉默地望著女子許久,才起身離開。 泠兮苑終于徹底安靜下來。 一片黑暗中,有人悄無聲息地睜開了眼,她眨了眨眼,哭得久了,眼睛不由得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