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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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鐺裹緊了衣裳,心底不由得慶幸,幸好她不需要一起去幽州城。 否則,這種天氣趕路,一不小心就容易出了事故。 她沒敢將這種高興表露出來,只是替姑娘梳妝的時候動作越發麻利了一點,她沒什么見識,替十鳶梳妝也只是最簡單的發型,全靠十鳶的好容貌才撐得住。 鈴鐺覷了眼姑娘身上的青色襦裙,有些猶豫地問:“姑娘要不要換一身顏色靚麗的衣裳?” 雖是做妾,但好歹也是女子家的頭等大事。 十鳶勾眸看了她一眼,眸中情緒不明,鈴鐺驀然噤聲,心頭莫名地一顫。 她不敢再瞎出主意,替姑娘挽好發髻,將大姑娘買的那支紅梅玉簪插上后,勉強也算添了些紅色,就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十鳶從偏門出了陸府,陸垣曲聽說是當值去了,沒有露面,那日和她仿佛一見如故的陸霏鳳也不在場,只有陸夫人出現了,和陸行云一起送別她。 陸夫人握住她的手,一臉的哀傷不舍。 十鳶看得心底發笑,她掃了眼四周,冷意蕭瑟,寒風卷著落葉飄零,幸好她是知道事情真相的,否則這種場面豈像是嫁女兒? 偏門口停了三輛馬車。 她的行李都擺在第三輛馬車上,一共三抬箱子,十鳶知曉,另外兩抬箱子是陸家給她添補的嫁妝。 其實是借著嫁妝的名義給戚十堰送的禮物。 和陸家相距一百米之處,有人高高坐在馬背上,望著這處方向,為首的那人居高臨下地偏著頭: “這是誰家?” 這行人風塵仆仆,剛從城外歸來,恰好撞上這一幕。 有人騎馬靠近了點,辨別了一下府邸的名字,恭敬低聲:“王爺,是禮部陸郎中的府上?!?/br> 郎中官居從五品,對于長安城這種隨處可見王侯的地方,還真的不值一提。 被叫王爺的那人,他略一抬起下頜,視線輕慢地落在女子的側臉上,他仍是漫不經心的模樣,直到女子偏了偏臉,眉眼徹底地暴露在他視線中,他倏地勒住了韁繩,瞇了瞇眼。 魏池順著王爺的視線看去,雖是看不清女子的模樣,但越是朦朧,越是見其姝色,他會意一笑:“王爺要不要屬下打探一番?” 胥銘澤興致缺缺地擺了擺手。 魏池一愣,他摸了摸鼻子,王爺不是看上了么? 像是瞧出他的疑惑,胥銘澤只是意味不明的呵笑了聲: “疑見故人罷了?!?/br> 長安城是權勢中心,令人心馳神往,但許是剛才那一眼讓胥銘澤想起了故人,他忽然問:“戚十堰回幽州了么?” 魏池沒懂話題是怎么跳到了戚將軍身上,他一頭霧水地回答: “戚將軍是十日前回去的,應該已經到了?!?/br> 胥銘澤轉頭朝幽州城的方向看了一眼,他語氣悠長:“幽州啊?!?/br> 他說: “我也好久不曾回去了吧?!?/br> 魏池倏然噤聲,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接這番話。 自從王爺兵入長安,處置了李氏后,就不曾回過幽州城,至今已經有三年了。 胥銘澤好像只是隨意感慨了一下,根本沒想聽別人回答,他調頭拉住韁繩,雙腿夾住馬身,稍一用力,很快就消失在了街頭。 十鳶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有人在打量她,不著痕跡地偏頭地掃了眼,她不曾抬眸和那行人對視,只當無意識地偏頭,她視力極佳,僅僅如此也讓她察覺到那人驟變的臉色。 她認得那人。 她見過晴娘給她看她的畫像——幽王胥銘澤。 她前世不曾見過胥銘澤,但這個瞬間,十鳶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或許胥銘澤和許姑娘也是相熟。 她心底陡然冒出一個念頭——怪不得。 前世困擾了她許久的謎題在這一刻忽然有了答案。 十鳶掩住眸中的情緒,福身告別陸夫人,上了中間的那輛馬車,四下無人,她不需要藏著情緒,她眸色灼亮,像是窺得了一個秘密,竭力讓自己冷靜,仍是控制不住地呼出一口氣。 直到外面傳來陸行云的聲音: “坐穩了?!?/br> 十鳶立時回神,她按住情緒,知道一切都還是自己的猜測,猜想是否為真,還需要她一點點證實。 可一旦是真的,足夠叫現在的局勢發生變故。 想到這里,她聽陸行云的聲音都沒那么不順耳了。 馬車動了起來,但十鳶沒有閑著,她埋首寫了一封信,信上仿若只是話家常,只有她們的人才能看得懂真相,城防圖的任務是重中之重,晴娘絕對會派人接應她。 她只要找到接應的人,就可以將這封信傳出去。 馬車經過鬧市的時候,十鳶忽然掀開了簾子,她視線落在集市賣鈴鐺的商販上 ,她叫住了陸行云,垂眸道: “太清凈了,兄長給我買串鈴鐺吧,只當添點聲響?!?/br> 陸行云本來還覺得納悶,等聽見添點聲響才反應過來,誰家女子出嫁不是敲鑼打鼓的,哪怕是做妾,也不可能安靜成這個樣子。 陸行云心底泛起嘀咕,覺得她瞎講究,又擔心她察覺出不對勁,趕緊讓人去買了鈴鐺: “是我考慮不周?!?/br> 十鳶接過鈴鐺,她不著痕跡地將其中一串纏了個花樣,便將鈴鐺掛在馬車上,風吹鈴鐺輕響,十鳶仰起臉笑了笑:“謝過兄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