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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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衍忱偏頭:“讓船家靠岸?!?/br> 十鳶不解,她低聲問: “這就走了么?” 她沒有藏著掖著這一聲,落在外人耳中,也見怪不怪,衢州城的青樓不少,若是一點漣漪不給客人留下,客人憑什么下次還來春瓊樓。 胥衍忱頷首:“已經夠了?!?/br> 十鳶納悶,不知道他這一趟到底得了什么訊息,等畫舫靠岸時,她仍舊沒忍住地回頭看了一眼。 伶人各自散去,十鳶推著胥衍忱,衢州城沒有宵禁,傍晚時分坊市格外熱鬧。 十鳶見這一幕,有些失神,前世她被困在陸家,有許久不曾出過門了。 人來人往間,十鳶將把胥衍忱抬上馬車,就聽見有人問她: “餓不餓?” 十鳶想起他從午后就一直沒吃東西,期間就飲了杯茶水,不由得點了點頭。 胥衍忱扣了扣車廂,馬車立時調轉了方向。 等馬車停了下來,十鳶才發覺她們到了景福樓,她不著痕跡地斂了斂眉,胥衍忱朝她望了一眼: “怎么了?” 十鳶立時搖頭:“沒事?!?/br> 她只是想起來陸行云也住在景福樓。 或許是想到什么就來什么,在一行人到了二樓時,迎面撞見一個人,來人見到她,神情倏然微變,但在視線落在胥衍忱的輪椅上時,他又臉色微緩: “十鳶姑娘?!?/br> 十鳶在看見陸行云的那一剎,前世記憶倏然洶涌襲來,五臟六腑仿佛還藏著疼意,她沒有控制住,緊緊地握住了手柄,指骨處發白。 她垂眸掃了眼胥衍忱,竭力按住心底情緒,沒有露出異樣。 但十鳶忍不住心底道了聲晦氣。 她是要找陸行云報仇,但不是現在,除了陸行云身死之時,她一點也不想見到陸行云。 十鳶不笑時,清冷盎然,她輕抬眸,像是意外在這里遇見他:“陸公子?!?/br> 見十鳶不冷不熱,陸行云心底堵了口氣,他皺著眉頭問: “之前你我說好替你贖身,為何又反悔了?” 聽見贖身二字,一直沒有動靜的胥衍忱終于掀起眼,十鳶看見這一幕,只想快點打發走陸行云,她慣是了解陸家人,掩住唇問: “陸公子是要和十鳶在這里談論這件事么?” 她這種身份,一直要臉才是矯情,大庭廣眾下談論替青樓女贖身一事,她不在乎外人眼光,陸行云卻是沒這個臉。 四周陸續有客人走動,陸行云臉上一僵,他眉頭未松,卻是側身讓開了路,他說: “淪落風塵非是雅事,十鳶姑娘好好考慮一下我的提議?!?/br> 第7章 雅間內,十鳶難得覺得尷尬。 前提,她知道胥衍忱極可能就是春瓊樓背后的主子,而現在胥衍忱知道了她曾想要離開春瓊樓。 于她們這個身份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忠心,胥衍忱會不會懷疑她? 十鳶不得而知。 十鳶和胥衍忱相對而坐,茶水被端上,她忍不住地垂下眼眸,在伙計進進出出將菜色都上齊后,雅間內終于只剩下兩個人。 驀然,空間內陷入一片安靜。 “贖身?” 簡單的二字打破了室內的安靜,十鳶立時抬頭,和眼前人四目相視,她想解釋,但許久,十鳶也只是笑了下: “是十鳶心比天高,公子莫要笑話十鳶?!?/br> 她笑得很淡,輕飄飄飄得一筆帶過,但胥衍忱眸色沉沉。 在心比天高后,通常是命比紙薄。 胥衍忱靠在椅背上許久,他一直沒有說話,臉上神情也讓人看不清楚,讓十鳶心中不由得沉甸甸地發慌。 她想起很多。 有晴娘,有顧jiejie,也有她自己,一旦她真的被懷疑忠心,會不會牽扯到將她安排到胥衍忱身邊的晴娘和顧jiejie? 十鳶握住了杯盞,她手指很纖細,如今恰好攏住杯盞一圈,只是指骨處仿佛失了點血色。 她有點后悔,想要重新回答一次胥衍忱的問題。 她不是清高,也不是矯情,只是想要贖身的確是她曾經的想法,她沒辦法否認。 十鳶偏過頭,眸色輕緩地望向胥衍忱,語調都癡纏起來:“公子是不高興了么,怎么不理會十鳶?” 胥衍忱望了眼她的手,驀然嘆了口氣. 這一聲嘆氣落入十鳶耳中,讓十鳶心臟倏然收緊了些,仿佛空間一下變得逼仄,她呼吸都要困難起來,她不解他為何嘆氣,她甚至希望他能冷臉怒斥,也總要比現在讓她能喘過氣。 但胥衍忱沉默片刻,問了和陸行云同樣的問題: “又為何不愿了?” 她避而不答,他當然能聽出她的言下之意。 既然一直想要離開,為何又不走了。 至于她口中的心比天高,胥衍忱未作評價,她想要贖身,人之常情罷了。 十鳶垂眸,她沒法提及前世的事,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歸結于: “十鳶只是忽然想通了?!?/br> 胥衍忱頷首,示意愿聞其詳。 十鳶抬手托腮,仿佛心情很好地笑:“女子身在何處都是身不由己,留在春瓊樓,起碼還有晴娘和顧jiejie陪著我?!?/br> 她說得平淡,卻越是叫人覺得心底堵著情緒,悶悶得難受。 自春瓊樓相見,胥衍忱的視線頭一次落在她的眉眼處,她生得那般好看,眸中仿佛含了柔情蜜意,但都是假象,胥衍忱也一時有些看不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