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被叫家長了。

    大腹便便的封爸墊著腳捏著不肯低頭的封高澤的耳朵去了理發店，封高澤卻被寧愿退學也不剪頭發。

    心力交瘁的封爸：“以咱們家的錢，爸也不指望你讀書出人頭地，但大學你必須上，現在的社會，文憑是一個人最基本的臉面，你現在少弄些幺蛾子，大學畢業后，你想干嘛就干嘛，我也不管你了?！?/br>
    封高澤狐疑：“真的？”

    封爸大怒：“你當老子想管你？要不是你是我兒子，老子連看都不想看你一眼！”

    封高澤繼續瘋狂作死：“我大學畢業找個男的結婚你也不管我？”

    “我、我——”

    封爸氣的口不擇言的咆哮：“你也不找鏡子照照自己是什么貨色，女孩子看不上你就有男孩子看得上你？老子今天就把話放在這里，別說你以后找男人，你給老子考上a大，你就是去變性老子都同意?！?/br>
    封高澤：“口說無憑，你給我寫保證書?！?/br>
    “……”

    封爸一口氣堵得心慌，還真的就在理發店給封高澤寫了保證書，這才讓封高澤剪了他那用發膠墊高十厘米還燙卷了的頭發。

    至于耳洞……封高澤說什么都不愿意堵死，便折中戴上了透明耳棒養護，不仔細看倒也看不出來。

    封高澤雖然不是同性戀，也絕不會變性，還是美滋滋的把保證書收了起來，打算大學畢業后再弄些幺蛾子，可惜，他大二的時候，末世來了。

    不僅是他家的財產一夜間化成了泡沫，所有人的未來如同驟然消失的太陽般，只剩下無邊的黑暗。

    所有災難來臨時，最先被拋棄的都是老人，雖然他的父母才是五十多歲的中老年，卻也在這場末世才拉開帷幕的那一刻便退了場。

    “你媽身體不好，我也老了，與其去副本世界里死在不知名的地方，還不如一起死在這，死在咱們的家?！?/br>
    “阿澤，你哥比你聰明，又早早繼承了公司，以前爸總想著，依你哥的性子，即便是你拿刀砍他，他也只會邊哭邊罵的給你打錢，有你哥在前面擋著，爸也不擔心你的生活?！?/br>
    “可現在世道變了，阿澤，以后你哥就交給你了，護著點他?！?/br>
    封高澤無比慶幸從小到大做什么都隨心所欲的自己，堅持了截拳道。

    想要活著，就必須去往各個副本世界賺取積分，沒有人知道‘歸墟城’的一兆積分需要多久他們去做多少次任務。

    所有人麻木卻又抱著一絲期待的艱難活著，適應了永無止境的黑夜，適應了恐怖波詭的副本生物。

    他以為自己去了十幾個副本世界之后變強了，可以游刃有余的戲耍那些怪物了。

    可他還是沒有保護好哥哥，哥哥死在了副本世界。

    “對不起阿澤，哥哥不能陪你了，對不起——”

    聽著哥哥滿含痛苦的道歉，封高澤想哭卻哭不出來，他甚至沒有能力把哥哥的尸體帶出副本世界，為了避免哥哥的尸體被怪物吃掉，他把溫暖得如同睡著的哥哥親手燒了。

    看著周圍和他一樣沒掉一滴淚，在快速分析現狀的林明幾人，他質問：為什么會有末世，為什么逼迫弱小的人類來到這些恐怖的副本世界，與恐怖強大的怪物廝殺。

    明明這些怪物隨手一揮就能消滅人類，為什么要制定各種各樣的規則，讓人類如同螻蟻擋天一樣在副本里被折磨，茍延殘喘，是為了看人類掙扎求生的狼狽可憐的姿態，還是享受虐殺人類的快感，亦或者這是某高等維度一時興起，把人類當成了一場游戲里微不足道的樂趣？

    守門人聽到這話，露出了似嘲非嘲的表情。

    封高澤知道，守門人不會回答他的問題，守門人不是副本世界的鬼怪，也不是人類的同伴。

    他們依舊每日進入副本世界，依舊為沒有盡頭的未來而努力，他們已經不再幻想末日有結束的那一天，只想著活過今天、完成這次副本任務就好。

    意外發生在他們到了一個奇怪的副本世界，那個世界的守門人叫凌蘭。

    那個世界沒有無處不在的怪物、沒有掩藏不了的血腥恐怖，沒有提供信息、扮演副本世界居民的陰冷npc，只有一望無際的、被白雪覆蓋的荒涼大地。

    守門人的任務也很奇怪：只要在這個世界活一個月。

    他們做了最簡單的一次副本任務，梁琪被凌蘭給予了‘答案之書’的異能。

    那是他們第一次知道，守門人竟然可以把能力給普通人，不像他們在副本世界完成之后，用積分換取的，一張只能使用一次的異能卡，守門人給予的異能會變成他們的特有能力。

    從那時起，他們開始主動接觸守門人，歷經上百次副本世界，用盡各種辦法，找到了幾個愿意給他們異能的守門人。

    過程危險艱難，卻讓他們開始思索以其他的視角看待末世、看待副本世界。

    ——他們窺探到了一絲真相，末日游戲的真相。

    如同化卵成蟲，整日吃樹葉只為結繭成蝶，又破繭產卵死亡的微小飛蟲，偶然間抬頭看見了云層中遨游飛過的鯤鵬。

    那強大的鯤鵬是蛾子連仰望都無法做到的存在，看到天又如何，天空是他們永遠也達不到的地方，蛾子終其一生，抵不過風雨、到達不了天空。

    可他們已經看到了鯤鵬，看到了天空，他們知道了萬里之上可以翱翔，這叫他們如何忍住揮翅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