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路辰煥穿著印花t恤和沙灘褲，腳上踩著雙沙灘鞋，坐在最邊上的一桌。

    他愜意地把手往后放在椅背上，似乎在和對面的人聊天。

    而對面，坐著一個比基尼大波浪歐美女人，身材火辣，外面披著一件單薄的防曬衣。

    因為旁邊是可游泳的海灘，所以有些人游完泳后，也不換下泳衣，直接穿著外套就到店里來吃飯，并非一件稀罕事，可周圍都沒有如此火辣的。

    “溫越，怎么了？”她的停滯讓姜哲察覺到異常。

    “剛剛裙子壓住了?！睖卦秸伊藗€借口，伸手理了理裙擺。

    溫越離開餐桌后，立刻給路辰煥發消息。

    [你在哪兒？]

    對面幾乎是秒回：[落日餐廳。]

    倒是誠實。

    溫越沒有回復。

    對面顯示正在輸入中，很快發過來一條消息。

    [阿越，你在哪兒？我還有差不多一個小時就忙完了，你忙完了嗎？我來找你。]

    溫越已經走到樓梯口，她轉身，這里能看到路辰煥的正面，他正低著頭在手機上敲打。

    她把手機收到兜里，徑直去了衛生間。

    出來后看到路辰煥又發了一條消息。

    [阿越，你不會也在落日餐廳吧？]

    溫越指尖一頓，輸入：[對啊，我在。]

    lch：[哎呀，好巧。]

    巧你個大頭鬼。

    溫越強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徑直往自己的那桌走去。

    金妍和對面的姜哲正說著話，見溫越回來，她立刻說道：“溫越，跟你商量件事行不？明天如果事情結束的早，我想改簽一下機票，早點回海城，和我老公過七夕，前幾天忙來把這件事給忘了?！?/br>
    溫越自然理解：“行，沒問題?！?/br>
    “我自己一個人先回去就行，深城我之前待了五年，什么地方都玩遍了，你留下來和姜哲一起再轉轉吧?！苯疱f。

    天色已黯，晚飯吃的差不多了，三人沿著海邊散了一會兒步。

    海邊有夜間市集，金妍之前來過好幾次，輕車熟路地帶著溫越和姜哲買了不少小玩意。

    途中，溫越的目光被一只棉花娃娃吸引。

    娃娃有著微卷的頭發，琥珀色眼睛，以及要哭的表情。

    她問：“老板，這多少錢？”

    “八十八，純手工制作?！?/br>
    溫越頓了下：“三十?！?/br>
    “三十？開什么玩笑，怎么可能?！?/br>
    一旁的金妍湊過來：“老板你看這線頭做工，一看就是機器批量生產的，太粗糙了，三十到頂了?！?/br>
    “行行行，你們拿走拿走?！崩习遴止局?，“看著身上都是名牌，還這么小氣?！?/br>
    姜哲在旁邊看著她們砍價，面色顯然有些詫異。

    “怎么？覺得溫越當了霸總就不會砍價了？”金妍笑笑，“商場上砍價，不也是從這種地方練出來的?！?/br>
    溫越扶額，什么霸總不霸總的。

    她快速把娃娃收起來，以免姜哲和金妍看出異常來。

    三人沒有逛多久，姜哲還要回去處理一些文件，和她倆告別。

    溫越和金妍回到酒店，剛到大堂，溫越朝金妍說：“我去旁邊超市買點東西，你先回去?！?/br>
    金妍不疑有他：“好?！?/br>
    溫越走出門，拐了個彎：“出來吧?！?/br>
    旁邊的陰影里走出一個人。

    還是晚飯時的印花t恤，手揣在沙灘褲的褲兜里，站的沒有那么直，一幅懶懶散散的模樣。

    “我到深城來是見我在硅谷的前老板leanard，”未等溫越詢問，路辰煥率先解釋，“青越有一部分是他給的投資，我來這邊給他匯報，也想看看能不能再拉到新的投資，他這邊還有幾個朋友?！?/br>
    溫越瞇著眼睛：“我管你見誰?！?/br>
    路辰煥一怔，隨即眉開眼笑地湊到她身邊。

    “阿越……你這是吃醋了？”

    薄荷味的清香瞬間包裹住她。

    醋他個大頭鬼。

    溫越霎時間覺得整個人從頭到腳都guntang起來。

    是深城天氣太熱了，一定是這樣。

    她后退一步站定。

    她不可能回答是不是吃醋這種問題，無可奈何之下，只能把棉花娃娃塞到他手里：“喏，給你?！?/br>
    隨即補了一句：“禮尚往來?！?/br>
    他前段時間給了她那么多禮物，雖然那些禮物都是他硬塞給她的，可她一個不給，怎么都說不過去。

    路辰煥把娃娃舉起來，到燈光下仔細打量。

    看著看著，他笑得更開心了。

    “阿越，我很喜歡?！?/br>
    溫越看著暖光下他的笑容，有些恍惚。

    她放在身側的手微微握緊：“我明天一早還有正事，先去休息了?！?/br>
    路辰煥的神情rou眼可見地失落起來，卻沒有說出挽留的話，只是問：“你明天什么時候走？”

    溫越頓了頓：“看情況吧，反正工作結束就走，不會耽擱?！?/br>
    路辰煥“哦”了一聲，把娃娃收起來，沒再說什么，只是目送她轉身離開。

    溫越上去的時候金妍已經在衛生間洗漱，她們訂的這個套房，臥室是分開的，但衛生間只有一個，等金妍出來，溫越才去洗漱。

    出來后，哪想金妍的房門已經關了，溫越一看時間，竟然接近十一點，也不好再去把她叫醒說路辰煥的事情。

    溫越躺在床上，久久無法入睡，滿腦子都是路辰煥在燈光下那失落的神情。

    她翻出手機，打開和路辰煥的對話框，指尖放在上面。

    不知多去多久，對面發來一個晚安表情包，她懸空的心才仿佛落回地上，重新合上眼睛，沉沉睡去。

    *

    第二天，周日。

    溫越和金妍到遙衡科技總部大廈門口匯合，一同走進去。

    正趕上遙衡的老板處理緊急事務，他們在待客廳里等了半小時，對方才姍姍來遲。

    “不好意思，久等了，溫總?！蹦贻p男子西裝革履，五官深刻，氣質卻內斂而柔和。

    遙衡科技的創始人叫顧逍影，比溫越還小兩歲，家里是深城旁邊珠城的首富，大學時期開始創業做計算機硬件。

    “我們的商業化量子計算機，是基于超導電路的量子計算機，會比現在市面上已有的基于量子點的量子計算機，速度要快上一倍?！?/br>
    “之前我們雖未接觸過，但我業內的朋友對ud的評價都很高?！鳖欏杏罢f，“能和ud合作，我頗為榮幸?！?/br>
    溫越給顧逍影講了大致的情況，叫金妍拿出了初步的付款協議文件，來表達ud對此的誠意。

    顧逍影聽完，一邊翻著文件，一邊說：”如果明年能夠生產順利，我這邊可以提供兩臺的算力給ud，但也要年中了?！?/br>
    “如果ud能完成這個，”溫越把一份文件推到顧逍影面前，“顧總這邊還是得等到年中嗎？”

    顧逍影一頁一頁翻看，沒翻幾頁，臉上的表情就變得凝重起來，顯然是來了興致，他抬頭看向溫越：“如果ud能完成這個算法，我可以在明年一月份就向你們提供算力，不過可能先沒有兩臺那么多?！?/br>
    溫越伸手：“那就多謝顧總了?！?/br>
    離開遙衡科技后，溫越長舒一口氣，這樣一來，就算沒有完成算法，最遲到明年中旬，ud也會有量子計算機。

    哪怕她再怎么堅信路辰煥他們能完成算法，也不能把這事的壓力全都給他們，有遙衡科技作為保底，心里無論如何都要踏實許多。

    “姜大律師，這回多謝了?！睖卦匠艿乐x。

    ”有什么客氣的，還是ud給出的條件好?！苯苷f。

    “任務既然已經順利完成，那我改簽機票了?！苯疱谑謾C上一通cao作，“下午兩點的，恐怕來不及和你們一同吃午飯了?！?/br>
    “好，你先去吧?！睖卦秸f。

    “你們玩的開心哈！”金妍朝他們擺擺手。

    在溫越看不見的角度，她朝姜哲使了個眼色，無聲說道：“加油！”

    金妍走后，姜哲朝溫越說：“溫越，我們先去吃午飯，再看下午去哪些景點如何？我有不少想去的，但一個下午肯定不過，得篩選一下?！?/br>
    “嗯，你有想去的餐廳嗎？”溫越問。

    姜哲點點頭：“有，這邊沿著海灘走一段就行了?！?/br>
    兩人聊著天，沿著海灘漫步往前。

    走到途中的時候，溫越看到不遠處有塊造型奇特的礁石，像一只貓，海浪不斷涌過去，濺起的白色泡沫如同給它穿上花邊裙，頗為有趣。

    她想拍一下，剛打開手機，有個消息彈了出來。

    lch：[阿越，你回頭看看。]

    溫越一頓，慢慢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