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這兩種傳聞連白若琳都嗤之以鼻,鳳清韻本人便更不用說了。 他自己當然知道一切的癥結根本不在仙宮和慕寒陽身上,但到底是因為什么,他自己一時間竟然也說不上來。 在他現有的記憶中,前世的他和慕寒陽過到萬念俱灰,正準備和離之時,他自己卻死在了天崩之中,隨即偶然得到機緣重生在了大典的前一夜。 今生的他毅然決然在大典上撕毀婚袍,一個人游歷四方,而后從鐘御蘭的魂魄那里得知了天道已死的真相,同時撿到了一顆奄奄一息的鮫人蛋。 最終他一個人帶著蛋蛋走遍山川,找回了四象之心后,假借天道化形之說,將慕寒陽作為幌子,吸引天下仙人的注意,最終補天成功,打開天路,擊退十數個來犯的仙人后,功成名就,天地太平。 如今海晏河清,四海升平,天下人哪怕背地里對鳳清韻一日殺十仙的殘暴有什么看法,明面上也不敢表露出來分毫,面對他時展現的只有欽佩和敬重。 對于外人的看法,鳳清韻也并不在乎,他只是感覺這個跌宕起伏的故事有些不對勁,似乎少了點什么…… 少了點什么呢? 他回答不上來。 世界沒有留給他任何線索。 直到有一次喂養鮫人蛋,他才從蛋蛋身上,發現了些許端倪。 在鳳清韻的記憶中,蛋蛋一直是一顆很乖巧的鮫人蛋,每次吃飯都很聽話,一點也不鬧人。 先前他帶著它在天下游歷,尋找四象之心時,有時來不及喂它,它便一顆蛋安安靜靜地待在儲物戒中,哪怕挨了餓也不吭聲。 可如今,蛋蛋卻好似變了一個人一樣,每次吃飯時都不乖,總是在他懷里左扭又扭地蹭著他,一開始鳳清韻和白若琳一樣,也以為它是要破殼了,可后來過了一個月,它依舊還是一顆鮫人蛋,絲毫沒有破殼的意思。 漸漸的,鳳清韻透過蛋蛋一系列的動作意識到——它好像是有話要告訴自己。 可出了那個山洞,鳳清韻再沒了聽到蛋蛋心聲的能力。 眼下那就是個不會說話也不識字的小啞巴,只能每天在吃飯的時候拱拱鳳清韻的胸口,什么也說不出來。 得知此事的白若琳不止一次勸過鳳清韻,不如帶著蛋蛋一起飛升算了,到了天上再等它破殼也是一樣的。 可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鳳清韻總覺得有什么事不能耽誤那么久,但他又實在想不起來是什么事,只是在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一個預兆——等到蛋蛋孵化出來時,他一直以來的愁緒,可能就能迎刃而解了。 于是他眼下并未說話,只是抱著依舊鬧騰的蛋蛋喂著妖氣。 白若琳見他不說話原本有些急,可看到這一幕后,她卻驀然一愣。 她再一次從鳳清韻身上感受到了那股莫名的哀傷——從大戰結束那日開始,這種感覺就在他身上縈繞不去,久久未能消散。 曾經有一些見過鳳清韻的修士,在心驚之余,曾偷偷在背后議論——那顆蛋不會是鳳清韻給慕寒陽生的吧?若是不然,為什么他每次用妖氣喂那顆蛋的時候,總是透著一股親手殺了丈夫,卻又滿目悵然的破碎感。 白若琳對此的態度是冷著臉殺上門,把那群造謠的人全部揍了一頓,揍得哭爹喊娘才罷休。 而鳳清韻得知之后并不在乎。 ——他對什么都不在乎。 甚至此刻的他坐在那里,就像一具失了魂魄的美麗空殼,看得白若琳心驚膽戰。 ——蛋蛋孵出來的那一天,一切當真會迎刃而解嗎? 白若琳也不知道,但她也盼著那天。 盼著鳳清韻能從那蒼白的空殼中解脫出來的那一天。 然而誰也沒有料到的是,那一天竟來得比大家想象得都要早,只是來得有些不怎么恰合時宜。 天地之間,本就以實力為尊,大劫之后,修真界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以鳳清韻為首的新秩序,明面上根本沒人敢說什么。 當時八方來客,正在仙宮商議天道歸位之后,原本由各勢力代為掌握的天道權柄,眼下怎么分屬的問題。 比如曾經的香丘,眼下已經不需要支撐天幕了,是不是該派些大能去探查一二,看看有沒有解決靈氣無法在香丘之上停留的辦法。 與之類似的還有黃泉界輪回臺的問題。 不過這些事情大部分由妖族和黃泉族內部商議,來仙宮只是走個流程,確保天下人知曉,而且鳳清韻對此沒有異議。 鳳清韻對此確實沒什么異議,甚至稱得上有些心不在焉。 他和慕寒陽不同,完全不想當什么天下共主,但眾人推舉,責任在那里放著,他實在不好推拒。 然而白白地坐在那里又實在無聊,鳳清韻就是在這時候,將蛋蛋抱出來溫養的。 原因無他,蛋蛋今日實在是太鬧騰了,再在儲物戒里放著,鳳清韻害怕它把自己撞出問題來。 好在今天來的人夠多,這孩子怕人的性格還是沒變,鳳清韻剛把它抱出來,它便一下子老實了。 看著它那副瑟瑟發抖的沒出息樣,鳳清韻忍不住想笑,不過他面上還是忍住了,只是輕柔地抱著它用妖氣溫養起來。 今天蛋蛋倒是難得乖巧,吃飯時也沒左扭右扭,似是被一屋子人嚇到了。 然而正當鳳清韻快喂完時,整個大會也到了尾聲,代表魔界的月錦書卻在此刻冷不丁來了一句:“敢問鳳宮主打算何日飛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