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我師尊……就是你的母親,我知道她為什么不愿意見我,一是因為我對你不好,讓你在幻境中祭了龍神,二是她恨我給師弟下了血契?!?/br> “但對你,我確實問心有愧,可對清韻之事,我從來問心無愧。那本就是為了他好,妖和人是不一樣的,妖本就沒有辨別能力,若是沒有血契,待他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后,他便像這次一樣被人三兩句話哄走?!?/br> 哪怕境界驟降,經歷抽筋剝髓之痛,慕寒陽似乎依舊對血契之事依舊毫無悔意。 他唯一后悔的地方只是沒能早些給鳳清韻下完整的血契,所以才白白的讓他“跑掉”。 而他完全不覺得有什么問題,更完全不覺得,哪怕他承認愛上了鳳清韻,卻依舊認為人妖有別有什么不對,反而一轉語氣,繼續含情脈脈道:“有一些事,我以為自己因為本能的排斥已經記不清了,可直到清韻這次離開,我才意識到自己并未忘記?!?/br> 鳳清韻聞言心下猛地一跳,驟然升起了一股不詳的預感。 而后竟果不其然,下一秒,慕寒陽一副眷戀的語氣回憶道:“清韻第一次同我說他心悅我的時候,是在天山的春河岸邊……我以為自己都忘了,沒想到連地點細節記得那么清楚?!?/br> 鳳清韻心下直呼不好,于是驀然抬起手,竟然不顧暴露的風險便要動用靈力。 要不是害怕麟霜劍和遺跡有什么共鳴,拔出來會穿透隔音咒被外面人聽到,他甚至恨不得把麟霜劍都給拔出來。 可龍隱卻在此刻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隨即不容抗拒地按在他的耳邊,低頭吻在他的側耳處,語氣低沉道:“有什么是本座不能聽的,嗯?” 鳳清韻心下幾乎把慕寒陽祖宗十八代都給罵,面上剛想服軟說點什么,可眼下似乎已經來不及了。 慕寒陽沉浸在那場虛無漂釀的夢里,好似鳳清韻當真站在他面前同他表白一樣,連語氣都是輕飄飄的:“清韻當時說……師兄,我從化形開始起就心悅你了?!?/br> “我當時嚇了一跳,當即同他說那只是他對兄弟之情的誤解,亦或者是雛鳥的孺慕之情,并非情愛之情?!?/br> “可他卻很堅定地說說不是那樣的,無論我接受不接受,我都是他的心上人,他會心悅我一輩子?!?/br> 話語至此,慕寒陽卻好似驟然從那夢中驚醒了一樣,轉而帶著無邊的痛苦道:“但玉娘……清韻他所說的這一輩子,真的好短啊?!?/br> “他口口聲聲說會心悅我一輩子,眼下卻空留我一人站在原地……原來妖當真和人不同,本就帶著非人的殘忍?!?/br> “可玉娘,正如子卿所說,我們身處的所謂世界或許就是這樣,險惡且從不完美,他也不似你一般完美……但我依舊愛他?!?/br> 鳳清韻:“……” 慕寒陽此刻可能覺得自己是天上地下最大的情圣,可鳳清韻已經萬念俱灰,根本沒空去顧及他了。 他驀然閉了閉眼,幾乎不敢去看龍隱的眼睛。 因為此刻龍隱看著他的眼睛已經全然變了,只見他瞳孔幾乎豎成了一條線,暗紅色的瞳線看得人頭皮發麻——那是龍本來的模樣。 鳳清韻從來沒有在床上見過他這幅樣子,一時間汗毛倒立,喉嚨忍不住發緊。 可他又對此刻的狀況有所意料,至少冥冥之中并不意外于龍隱氣成這樣。 因為,只有他們兩人清楚——在前世,無論是血契加持還是雛鳥之情,不管是識人不清還是遇人不淑。 所有所有的借口加在一起,都不能蓋去鳳清韻確實喜歡了慕寒陽一輩子這件事。 無論慕寒陽何時死去,那至少是鳳清韻的一輩子。 是他致死才心灰意冷的一輩子。 門外傷春懷秋的慕寒陽對此一無所知。 他更不知道有人用生死換來的回眸,他從一開始就擁有了,可他人視為皓月的明珠,到了他手里卻宛如魚目。 龍天生就是占有欲極強的生物,傳說上古龍族為了掙妻搶夫之事能戰得血流成河。 壓抑了整整兩世的本性在此刻爆發,祂怎么可能不嫉妒,簡直嫉妒到要發瘋。 鳳清韻深知此刻說什么都沒用,解釋更沒用。 老老實實躺平可能是唯一解決此人發病的出路。 于是他喘了一聲咬住手腕,心里給自己做足了思想準備,可當真被人強行展開時,他滿腦子還只剩下了一個駭然無比的念頭:龍鱗……那種地方怎么也會有龍鱗…… 對此一無所知的慕寒陽還在外面繼續火上澆油道:“當時我只知道心下泛起了一股陌生且難耐的感覺,我只當是抵觸,自以為不會對男子之身產生任何念想。卻不知道我并非自己想的那么正人君子?!?/br> “時至今日,我還記得看到他面上的紅暈時,心底的酥麻與悸動,就像在幻境中第一次看到你鳳冠霞帔地坐在我面前時一樣?!?/br> 而他自以為截然不同的兩人,此刻就在結界后承受著一切不足為外人道的驚濤駭浪。 比他見過的緋紅更艷麗的酡紅染在面頰,紅艷艷的嫁衣因為只是幻象,反而牢牢掛在身上,可幻境在喜服之下卻偷工減料,連里衣也沒幻化一件。 當鳳清韻自己的衣服全部脫掉后,渾身上下看起來反倒只剩下了一件嫁衣。 那就像是三流的情色話本中,為了全村的希冀,顫抖著赤身僅裹上嫁衣,被迫獻祭給神明的新娘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