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這推測來得毫無根據?!蹦胶柌恢獮楹纬聊税肷?,但隨之再張口時,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我并無龍陽之好,心中又早有摯愛,怎么會對一男子動情?!?/br> 那少年下意識道:“可是……” “沒有可是?!蹦胶柕穆曇敉蝗磺八从械爻亮讼聛?,“過往沒有,如今沒有,未來也更不可能有?!?/br> “我對清韻之情,從來都無關風月?!?/br> 第3章 桃花簪 鳳清韻一言不發地收回神識,趁著月色踏出寢殿,指尖一抹熒綠閃過,再抬眸時,一枝完整的翠綠的新芽已經靜靜地躺在了他的手心處。 天上的月亮移動了微乎其微的距離,而逍遙谷的月色和仙宮并沒什么差別。 對于鳳清韻的來意,木庭婉似乎早有預料,故而并不驚訝。 可當她接過鳳清韻手心的那抹新枝時,眉眼間還是怔了一下:“這是……你此甲子生出的新枝?” 鳳清韻輕輕點了點頭:“有勞木前輩了?!?/br> 木庭婉年少時受劍尊點化,如今劍尊飛升而去,看著昔日恩人的小弟子如此,一時間有些于心不忍:“這……清韻,你雖為寒陽道侶,但同為渡劫,你何必為他做到如此地步——” 鳳清韻卻斂了衣袖搖了搖頭,一副不愿多言的模樣:“因果總是要還清的?!?/br> ——如此才能真正兩不相欠。 木庭婉見狀敏銳地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一時間有些欲言又止,可聯想到鳳清韻自小長于慕寒陽之手,據說從一粒種子開始便是他那師兄日日澆灌,殷切照料的。 如今兩人走到如此地步……其中或許有些不足為外人道的事。 想到這里,木庭婉終于嘆了口氣,咽下了多余的話,揮袂間掐決縮地成尺,再抬眼時,二人已經來到了仙宮。 慕寒陽親自到天門外迎了木庭婉進殿為那紅衣少年看診,期間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欠逢給別人,他那副緊張而專注的樣子倒是往日會診時少見的,連木庭婉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好在逍遙圣手的名號果然名不虛傳,一炷香的時間,那紅衣少年身上的狐毒便已經徹底拔除了。 然而眾人沒想到的是,一開始便沉睡不醒的那個齊姓修士才是最棘手的。 “此人我救不了?!蹦就ネ駜H探了一下便收回靈力道,“那狐妖并未傷他,如今是他自己不愿意醒來,若他執意于此,旁人也愛莫能助?!?/br> “怎會如此……”慕寒陽蹙眉道,“狐夢之術不是最好解的低級術法嗎?” “狐夢之術能讓人或妖看到內心深處最渴求的事物?!蹦就ネ窠忉尩?,“普通狐妖妖力不足,往往只是白白送人一夢,以求保命逃生,可狐主的狐夢之術并非如此的?!?/br> “他們這種頂級大妖能做到以假亂真,化夢為真……甚至能讓人在夢里見到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的人?!?/br> 慕寒陽聞言驀然一愣,連子卿見狀不解道:“夢中之事本就是虛妄,齊兄專精念力,怎會至今沉迷于假象無法蘇醒?” “不?!蹦胶栔挥X得木庭婉的聲音像是在耳邊炸開一樣,“一切都是真的,所以他才不愿蘇醒?!?/br> 真便是真,假便是假,天底下哪有真正化虛為實的法術,眾人聞言皆是不信。 可木庭婉說完此話后明顯不欲多言,只是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慕寒陽:“然鏡中花終歸是鏡中花,縱然看得見也無法觸碰,有時候真實未必不是虛妄?!?/br> 慕寒陽垂眸看著榻上沉入夢境的友人,并不言語。 木庭婉見他心不在此,嘆了口氣后轉身離開。 眾修士見齊姓修士尚未蘇醒木庭婉便要離開了,一時間心下都有些急躁。 但同為渡劫,木庭婉不是慕寒陽,更不是鳳清韻,那些人剛想追上去,她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巨大的威壓便讓所有人一下子僵在了原地,當即動彈不得。 連子卿心跳驟停,回過神后驚魂未定地看向慕寒陽,卻見那人完全沒空注意這點小事,正一眨不眨地看著榻上沉睡的友人。 此刻名揚天下,一生光明磊落的寒陽劍尊,腦海中卻平生第一次浮現了名為自私的念頭: 如果當時入夢的是我,眼下是否就能見到朝思暮想的那個人了? ——那個他朝思暮想,卻并非他道侶,也與他毫無干系的夢中人。 …… 對于殿內發生的一切,鳳清韻并不在意,他入仙門以來,除非悟道,少有看日升月落的時候,今日卻不知為何在冥冥之中有了些許感應,于是獨自一人來到天階頂峰,抬眸望向緩緩東升的旭日。 不過他自己也未料到,這一望竟然入了定,再抬眼時已經過去了七天之久。 這對于普通修士來說其實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便是金丹期修士入一次定少說也需要幾個月的時間。 而到了渡劫期,閉關上百年都是有的。 照這么算,鳳清韻這七八天的入定甚至不能稱之為入定,說是走神更為合適一些。 然而他在天階之巔入定的短短幾天內,仙宮卻徹底亂成一鍋粥,正殿內累積的玉簡和請帖幾乎和人一樣高了。 仙宮弟子叫苦不迭,第一次求到了慕寒陽面前。 然而慕寒陽本人數百年未處理過仙宮事務,自然無從接手也不可能接手,再加上他先前同鳳清韻剛剛爭吵過,眼下說不出心下有愧還是其他緣由,他連見都不愿意見對方一面,更不用說登天階請鳳清韻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