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精英敗類
這段日子,李牧星一下班就去健身房,試著用高強度的運動來釋放壓力,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雜念。 效果挺好的。 如果沒有遇見以前的炮友會更好。 她最近去健身房的次數太多,跟另一個科室的實習醫生熟練起來,她的男友也在附近的律所實習,索性一起在這間健身房辦卡。 小情侶很熱情,每次見到李牧星都會打招呼。 當坐在水吧休息喝水,聽到男方在背后喊她,李牧星嘴里還含著水,下意識就轉頭。 然后,就對上一張熟悉的臉。 熟悉的俯視,熟悉的丹鳳眼,熟悉的涼薄唇,熟悉的精英敗類模樣。 李牧星鎮定地把水吞下去。 “李醫生,跟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上司,張律師?!?/br> “這是我女友醫院的同事,李醫生?!?/br> 男人緩緩擦拭頸部的汗,再戴上金絲眼鏡,嘴角微微勾起,皮笑rou不笑的,對著李牧星說你好。 桌上只有小情侶交談的聲音,李牧星和張律師的眼神毫無交流,一副第一次見面完全不熟的樣子。 但其實已經在床上滾過幾次,見過彼此下流放縱的骯臟姿態。 “我們先走了,下次再聊?!?/br> 也不理他們兩個陌生人獨處會不會尷尬,小情侶趕著去約會,就這樣手牽手地離開。 張律師拿起咖啡杯抿了幾口,李牧星卻是一口氣喝完水,打算接著他們的腳步起身離去,不料旁邊的男人先說話了。 他的語氣很玩味:“李醫生?我怎么記得你說你是公務員?” 李牧星聳聳肩:“我也沒想到你真是律師?!?/br> 沒有旁人,張律師的目光放肆落在李牧星身上,毫不掩飾從她白皙的后頸打量起,一路掃到衣服浸著大片濕汗的薄背。 “好久沒看到你了,去年平安夜,我發過消息約你,你也沒回,在忙嗎?” “別說笑了,平安夜找陌生人一起過,你沒這么落魄?!?/br> 張律師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哦,話鋒一轉: “那你的平安夜跟誰過?男朋友?” 李牧星冷冷瞥向他: “張律師是明天要上庭太緊張,先拿我來暖身?” 這個人最討厭的不是床上愛折騰女人的性癖,而是床下這種時不時的話語試探,跟他說話比zuoai還累。 李牧星攻擊性的回應沒有惹惱男人,他嘴邊的笑意更盛,那種想要狩獵的眼神更為赤裸。 他微微調整坐姿,桌面下的腳一橫,直接蹭到李牧星的小腿。 “我的客戶臨時改時間,餐廳已經預約好了,李醫生能賞光陪我吃頓飯嗎?” “預約了就快過去吧?!崩钅列堑拿济珓佣紱]動,動作自然地翹起腿躲開他,“我還想多坐一會兒,就不奉陪了?!?/br> “不急?!睆埪蓭煻⒅磶酌?,又靠回椅背,拿起咖啡杯抿一口,“我的咖啡還沒喝完?!?/br> “改變主意了,我隨時歡迎你?!?/br> 李牧星心里煩他,又覺得墜下來的馬尾黏著頸部很癢,假裝忙著重新綁馬尾,不跟他說話。 耳邊傳來張律師幽幽的聲音: “你落了這里,李醫生?!?/br> 指尖輕輕掃過頸邊的發絲。 “我不介意再幫你一次?!?/br> 上一次,他沒用發圈,只在寬大的手背纏一圈,柔順烏亮的發絲磨著掌心的薄繭,從后面捉住時很順手。 李牧星的頭皮頓時泛起被扯住的麻意,她假裝沒聽到,撩起漏的那撮頭發繼續綁。 綁好后她決定起身告別,就算不禮貌也要甩掉他。 可轉過頭,話卻卡在嘴里。 張律師不知何時撕開一小袋堅果,正往嘴里送。 他吃得很優雅,食指和中指像筷子一樣夾住小小的堅果,一次只夾一顆,指尖每次都會探進嘴里,直接讓牙齒咬住。 銳利的下頜線微微竄動,這種別人嘴腔里牙齒嚼碎堅果的清脆聲,她聽過。 不知為何,聽著聽著,頭皮的麻意又再泛起,連同其他浮出的身體記憶,像螞蟻一樣,爬過皮膚之下。 張律師很快就察覺到李牧星的眼神,他將堅果袋遞過去,說: “剛剛拒絕我的晚餐拒絕得這么干脆,我還以為李醫生不餓?!?/br> 李牧星沒有接,她眨眨眼,像在看他,又像在出神,他還沒捉到那雙眼睛的思緒,她突然就站起身,說道: “你有開車來吧,我的車這幾天進廠了?!?/br> 張律師挑眉,面露不解,善變的李牧星卻很坦然: “不是要請我吃飯嗎?” 餐廳很雅致,燈光和薄紗讓每桌的客人都有私密空間,張律師沒坐對面,而是和她并排坐,兩人的距離很近,肩頭挨在一起,頭一歪就能耳鬢廝磨,手一伸就能環住腰。 李牧星沒有抗拒,就如剛才在車里,她沒抗拒男人有意無意放在她大腿的手。 張律師穿回剪裁合身的定制西裝,發絲全梳向腦后,皮鞋光亮,領帶齊整,還噴了古龍水,這才是她熟悉的模樣。 他翻閱菜單介紹這家餐廳的招牌菜,李牧星在旁邊托著腮,完全沒聽,而是在偷偷聞他身上的味道。 冷冽、干凈、帶點金屬感,無聊老派的精英男人味。 她低下頭,突然沒什么胃口。 晚餐后,他們去了一趟便利店。 李牧星拿了叁小盒牛奶,張律師拿了精力飲料。在柜臺放下東西時,他很順手地取下旁邊的保險套一起結帳,李牧星瞥了一眼,繼續用紙巾擦衣角不知何時沾上的醬汁。 踏出店外,張律師拿出車鑰匙,直接問: “去回之前的酒店嗎?” 李牧星卻是被遠處燈火璀璨的溫川大橋吸引注意力,一時沒有說話。 臥室最近換了新窗簾,布料厚實,完全不透光,每日醒來都看不見外邊的景色,不知是晴是雨,樹木是否開花結果,每一日都像同一日,重覆無數次。 只有客廳的窗是拉開的,每晚回家,都能看到遠在天邊的溫川大橋,它和它的水中倒影像流火燃燒的永恒日輪,勉強分了一丁點火苗,飛入她的家。 可是,這點火苗,驅散不了四面幽藍墻壁滲出的冷意。 李牧星有時會異想天開,想把整座大橋都搬進家里,讓燃燒的河川在她的家里肆意流淌。 這自然是不可能辦到的,所以…… 張律師正想喚她第二聲,她突然開口: “我家就在附近,要去我家嗎?” 找個男人回去暖暖她的床吧。 所有的體溫都是一樣的,皆源自線粒體燃燒能量,再經由心臟一遍遍輸送至全身。 誰的體溫都一樣。 張律師嗯了一聲,以為自己聽錯。 李牧星沒理他,徑直走向停在街邊那輛白銀色的帕納梅拉,男人很快回神,調轉鞋尖,跟在她后邊。 “你一個人???” 前邊的李牧星抬起左手,朝他晃了晃沒戴任何戒指的手掌。 “放心,我沒結婚也沒男友,不會要你跳窗逃跑的?!?/br> 她走得有點快,又吹來一陣風,左肩的風衣領口往下滑,張律師看見了,抬手要幫她,就見李牧星已經漫不經心地拉回去。 這個小動作,似曾相識。 上一次約會,床事結束,她穿胸罩時,黑色帶子滑落手臂,她也是這樣拉回去的,扯動間,裹在絲綢罩杯里的雙乳還晃了晃, 隆起的胸口,白雪肌膚都是他弄出的痕跡。 金絲眼鏡后的丹鳳眼微微瞇起,暗沉的欲色翻涌上來,不動聲色描過女人的背影。 雖然本人沒什么自覺,但她其實是很會吸引男人的那種女性。 黑長發、白皮膚、像貓一樣神秘冷淡戒備的眼神,站姿挺拔、衣著嚴實時有種理性、端莊、令人難以親近的氣場,可是只要她放松,身體微微傾歪,駝背翹腿,托腮發呆,就會變得尤為慵懶嫵媚,像那些天生曲折長滿綠苔的雨樹,有著一股說不清的像霧像雨的風情。 尤其,是在解他紐扣的時候。 而在被愛撫得皮膚白里透紅,眼神因被吻得太久近乎窒息而濕潤迷離,主動趴在桌子掰開屁股求他時,她的這些冷淡、知性、滿不在乎,這些床上床下極大的反差,都會一并燒成最能刺激他的yuhuo。 她是他遇過最合拍的床伴,毫不扭捏,樂在其中,拔出來射精不小心射到她的臉上,也不會一驚一乍,只會伸舌舔走嘴邊的jingye,笑得恍惚說他今天射好遠,勾得他的yinjing根本軟不下去。 把她cao到理智喪失,露出極樂恍惚墮落的表情,是他那陣子最大的樂趣。 他知道她有其他的床伴,有時她的身體會有痕跡,他自然是不在乎的,只是會做得比以往還激烈,用盡花樣欺負她說出一些哄他開心的謊話。 不過做得再水rujiao融,說了多少糊涂的情話,下一次再約,哪怕就在隔天,她依然還是那副冷淡的模樣,高潮褪去后,一切激昂的情緒和錯覺都會清零。 甚至,說消失就消失,關系僅此一夜,讓人咬牙切齒。 張律師自認對李牧星還是有所了解,知道她不是會為男人牽腸掛肚、意亂情迷的類型,對誰都一樣。 可今天偶遇她,又被她邀請回家,他有預感不是誰都能當她的入幕之賓,心里難免得意,油門往下踩,恨不得下一秒就關上她家的門,把她按在墻壁親吻。 所以,十五分鐘后,在她家樓下遇到那個男人時,李牧星臉上一閃而過的慌亂,才讓他感到陌生。 原來她也會有這種表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