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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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摯被點名后一愣,皺眉不解。 小唐見狀,適時抱走了羅觀承,還貼心地關了門。 “你不該在談判剛結束就給對手露出一臉的破綻?!?/br> 高摯的回憶倒流,想起他從陳立民辦公室走出來接到了羅浮玉咳血的消息。 他已經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什么神情了,總歸不太好看。 羅浮玉執起朱筆,開始胡亂在他胸膛游走。 她赤腳蜷在美人靠上,毛筆沿著男人的胸肌往上,朱砂游走過他冷白腕骨,艷色咒文纏成曖昧鎖鏈,最后在脖頸處橫筆劃落一道橙紅。 遠遠看去,以筆作刀像是將人抹了脖。 下一秒,眼前的女人又斂起肅殺神情,把毛筆拋向青玉桶,拿了手機頭也不回地離開正殿。 高摯半跪的姿勢往后一倒,胸膛起伏喘息。 剛剛他似乎在羅浮玉的眼里看見一絲嫌惡的厭倦。 他們夜里能如膠似漆地做著男女之間最親密的情事,可下了床榻她也可以立馬翻臉不認人。 高摯后怕的點在于,羅浮玉并不是個能用舊情來索要“免死金牌”的人,如果華茂收購進程因為他而失敗,明天的羅氏例會立馬能變成他的歡送會。 手機里彈出華茂資金鏈斷裂的消息,高摯望著擲筆而去的羅浮玉,知道此時需要給她留出獨處的空間,貿然上前只會招致她的嫌棄。 拿上換洗衣物走向淋浴間,高摯打算先把身上的“朱批”洗掉,再去想該如何謝罪的后事。 羅浮玉沒有走遠,只是來到后院喂錦鯉,手機在一旁的矮桌上震動個不停, 她一邊默數,一邊拋魚食,等數到第八通電話響起時,羅浮玉才懶洋洋按下免提。 陳太,資金鏈斷裂不好受吧,要我幫您填窟窿嗎?” 羅浮玉笑著將魚食撒下,得意地看著它們爭先恐后地來搶食。 對方尖利的咒罵與哀求交替傳來,極大取悅了羅浮玉。 語調輕柔,可話卻狠戾,扔下一句“有點協議精神,別再和羅氏玩魚死網破的爛招”后她掛斷了電話。 高摯換上黑色襯衫出來,自覺做隱形人,待在經閣不愿去觸羅浮玉霉頭。 然而一直到道童端上晚飯都不見妻子身影,高摯才準備去尋人。 追出連廊,他看到羅浮玉裹著鶴氅在月洞門前送客,華茂陳太秘書的黑色轎車消失在青石板路盡頭。 走到羅浮玉身側,不等他開口,她突然將冰涼的手塞進高摯口袋。 高摯反手將她的手裹入手心,打開了文件袋,評論了一句:收購價比預估低了8%。 羅浮玉踢飛一顆鵝卵石:“喲,自我要求很高???” 高摯看了她一眼,握了握她寒涼的指腹:“快回去,你又沒按時喝藥?!?/br> 羅浮玉瞇起眼,摳著他的表帶似笑非笑:“高總已經喝了美人泡的咖啡,自然不會喜歡蟾宮的粗茶了?!?/br> 這次的秋后算賬比我想象的來得晚了些,高摯握住她的手臂,悶笑一聲,還以為你剛剛就一并拷問我,沒想到等到現在才...... 話音未落,羅浮玉抽身就走。 高摯低嘆一聲,追上她抱起人往正殿走:“既然都雇了人來監視,怎么不告訴你,我一口咖啡都沒喝呢?” “要隱婚的人是你,說我勾引別的小姑娘的還是你,看來羅氏總裁的頭銜能讓我在蘭城鉆石王老五排行榜上待好久......” 蘭城的娛樂周刊常常會結合財經報刊對蘭城企業家的資產評估排名,高摯應酬時常常被其他老總往懷里塞女人,惹得他每次結束都要先去換衣服再驅車前往蟾宮。 羅浮玉的攝像頭并不能滲透全蘭城,比如有些老板應酬會選擇私密性極高的娛樂會所。 有一次喝得半醉,高摯被助理扶到路邊,他還記得酒后不能駕車,打了出租車下意識報上云虬洞的地址,卻忘記要換掉沾了別人香水味的襯衫。 結果第二天早上他雖然在妻子的床榻上醒來,可雙手都被拷在了床角不得動彈。 高摯解釋地口干舌燥,羅浮玉硬生生冷了他三天才愿意和他說一句話。 此刻舊事重提,羅浮玉的指甲刻在他后背,勾出血線:你當時要是真的醉臥美人懷,現在墳頭草該有觀承高了。 高摯聞言忍不住笑出聲:怕是連葬禮用哪款骨灰盒都想好了吧? 晚間,高摯陪著羅浮玉在經閣理書。 不知是哪一次對視,又是哪一句調侃,兩個人已經吻作一團。 大門門突然被叩響,道童驚慌的聲音傳來:大小姐,蟾宮正殿的長明燈滅了...... 高摯清晰感受到掌下肌膚瞬間繃緊,羅浮玉推開他時,道袍廣袖翻飛。 跟隨人來到正殿,長明燈此刻只剩青煙,羅浮玉跪在蒲團前撿拾燈芯,衣袖和供案帷幔堆迭。 高摯知道她身體素來不好,進醫院是家常便飯,流產之后更是藥不離口, 看著她用朱砂筆在黃表紙上畫符,火光騰起時映出她眼底跳動的執念,一如當年她躺在ICU,隔著呼吸面罩望他的那一眼。 高摯心頭一緊,從背后擁住對著燈花出神的羅浮玉,掌心貼在她的小腹上,輕輕撫摸。 他突然覺得嗓子像被堵住一樣,咳了幾聲清嗓后開口:燈滅也不能代表什么,哪怕是靜虛子說的話...... 靜虛說的話多了去了,他還說我活不過三十。她截斷高摯的話頭,故作輕松道,剛出生的時候,全家都相信我活不過春天,但靜虛說可以,我也真的活過了?!?/br> 高摯環抱地更緊,埋首進她的頸窩,汲取著她身上特有的氣味,以此來確定她的存在。 男人熾熱的吻落在她頸側,羅浮玉咬住他耳朵,道袍下擺纏上他腰間。 高摯將人抵在神龕前,他沒有下一步動作,只是靜靜擁著她,指尖劃過她小腹疤痕。 三清金身映著糾纏人影,羅浮玉的趾骨蹭在供案邊緣。 “再不信的人,這么多年對著這些燈、聽著重復的話也成習慣了......” “阿摯,這只是一個執念,不然你說我為什么非要觀承在立春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