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紅，那么在準備拋戴世杰之前的時候，你有沒有離開過醉酒的戴世杰？”

    “離開過？什么？”

    “就是在你和戴嵐準備把戴世杰帶往變壓器的時候，你自己一直在旁邊還是有離開過？包括戴嵐讓你做什么，讓你離開過？”

    張家紅一下就陷入了沉思當中。

    “戴嵐讓我去拿膠鞋的，兩雙新膠鞋！”

    “這個過程大概用了多久？”

    “幾分鐘吧！膠鞋還是放在一個木箱子里面的，上面還有棉被啥的，我得先把棉被取下來那種，拿出來以后，還得把棉絮再放上去，怎么都要幾分鐘的?！?/br>
    “那個箱子是不是在房子的里間？當時還有沒有其他的事情發生？”

    “在房子的里間，還有什么事情？好像是外屋的燈泡壞了，我和戴嵐是摸黑把人用板車拖走的?！?/br>
    杜大用一邊聽著，一邊不停的用筆寫著戴世杰，并且在這個名字旁邊，開始標注條件。

    “你們兩個拋戴世杰的時候，有沒有戴什么東西？比如手套之類的?！?/br>
    “當然戴了，戴嵐準備了橡膠手套，還有新的膠鞋?！?/br>
    “張家紅，變壓器應該是有高度的，戴世杰不說多重，最起碼也有一百多斤，你們倆是怎么把戴世杰拋在變壓器上的？”

    “杜局長，不用拋的，拿著木棍子把戴世杰的手往變壓器上一挑，他自己就能吸上去了，然后拿著干木棍子把人身體抵住就可以了?！?/br>
    杜大用再次記錄下來。

    “張家紅，你們留下那么多痕跡，怎么處理的？”

    “戴嵐找了前幾天和戴世杰一起喝酒的幾個人，說她的哥哥出去喝酒還沒回來，讓大家一起幫忙找找，找到變壓器那里，人那么多，你踩踩，我踩踩的，哪兒還有什么痕跡的?！?/br>
    杜大用聽到這里，笑著深呼吸了一下。

    “當時人都電糊了！那是鹽場用電來抽海水的變壓器，不是那種小變壓器?！?/br>
    “張家紅，戴嵐文化水平非常高嗎？”

    “那時候算可以的，初中吧?！?/br>
    杜大用再次記錄下來。

    “張家紅，今天咱們先訊問到這里，如果還有其他問題，我會繼續來找你的?！?/br>
    張家紅點著頭，很快就被看守民警帶離。

    杜大用和羅新出了看守所，剛剛上車，羅新就開了口。

    “死的應該不是戴世杰！”

    “這都被你猜出來了？了不起！”

    杜大用笑著和羅新說道。

    “你這笑話我的企圖太明顯了?！?/br>
    “到這里你還猜不出來死的很可能不是戴世杰，你都不配穿這身警察制服?！?/br>
    “一個七十年代初中畢業的初中生，物理知識竟然那么豐富，橡膠手套有，絕緣膠鞋有，還知道變壓器的高壓電在人接地以后，一旦發生觸電，手部還會有本能抓握行為，產生這種行為過后，還一直用干木棍對觸電人員實施強制連續觸電?！?/br>
    “不僅僅如此，我剛剛讓周如龍查了資料，當年龍崩島鹽場有三個變壓器，而戴世杰觸電的變壓器是最大的?，F在周如龍已經在查找當年這起觸電身亡的其他資料?！?/br>
    “戴嵐后期的行為更是反偵查意識很強的cao作，一個初中畢業的女人，突然在沒有經過外界學習的渠道，就知道叫上一大堆人去找人，到了案發現場能破壞現場，還能給她當見證人，你覺得當時的她能做到？”

    “這個案子我到現在才發現很有意思，布局的人，始終讓我們往其他方向在發展，把戴嵐這邊盡量不會引起我們警方過多的注意力，一個吸毒的女人，到了碼頭那里接客，然后殺掉毒販，形成團伙，從這里就開始讓戴嵐這個女人開始弱化?！?/br>
    “接著就是設計了戴嵐之死，讓我們警方一下就把注意力拉到了洪大娟那批人身上，最后我們警方就會一直圍繞著洪大娟這個犯罪團伙開展工作，幕后人又開始給我們把人拋出來，又開始把作案的工具慢慢拋出來，洪大娟最后肯定是死了的，那么洪大娟背后所謂幕后人肯定也是死人一個?！?/br>
    “案件到了這里，可以說是完美偵破，于上于下皆有交代，真正的幕后人，應該早早就開始有預謀的策劃整個案件的發展。所以就算當初在當年830案發生以后，這起案件被偵破，無非是讓那些人早點時間死而已?！?/br>
    “我現在就想不明白，這個幕后人是怎么控制這么多人的？這里面的學問可不是一下就可以參破的?！?/br>
    “而且真正的幕后人，為什么要這么做？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這個動機我沒有想明白。所以咱們下一步的計劃就是，找這個真正的幕后人，找這個幕后人的動機?！?/br>
    杜大用點著一支煙喜滋滋的朝著羅新說道。

    “老杜，我能說，你說了這么多，后半部分我沒有聽懂嗎？”

    羅新說話的時候，煙都抽的不利索了。

    第1166章 幕后（26）

    “你不懂沒啥關系！我自己懂就可以。真正的幕后人，現在就是準備把一個個關鍵的關聯死人交給我們，而我則要想辦法讓這些人不能死?！?/br>
    杜大用說完，開始閉目養神。

    回到專案組，杜大用第一時間就把周如龍叫到了辦公室。

    “周如龍，給你一個任務，先把當年在龍崩島那起觸電身亡的事故想盡辦法多找一些資料出來。我給你明天一天時間，后天早晨，我會安排天航組長去龍崩島按照你給的材料，進行二次秘密摸排?！?/br>
    “是！我馬上開始找?！?/br>
    周如龍離開以后，杜大用開始繼續寫寫畫畫起來。

    明天他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對鄒肅北進行詢問。

    而在這之前，必須要和省廳進行匯報。

    早晨七點半，杜大用醒來以后，洗漱吃飯，第一時間給佟廳打去了電話。

    “我在上班的路上，你言簡意賅一下！”

    電話一接通，佟廳立馬就對著電話這頭的杜大用說道。

    “佟廳，我要傳喚一下鄒肅北！您看我是去省廳那里傳喚還是您把他找來，我在您的辦公室給他做個筆錄？”

    “有事情牽連到了？”

    “佟廳，我可沒說這樣的話，您可別往我這兒遞刀子。就是鄒副局長以前工作的地方，這起案件當中有個觸電事故需要找他了解一下?！?/br>
    “杜大用，觸電事故？”

    “佟廳，您要不過會兒看一下我給您郵箱里面發的材料？”

    “你個兔崽子！我本來早晨不想這樣罵你的，可是你個兔崽子，大清早就給我出難題，明天你來省廳我辦公室，我讓鄒肅北過來，你到時候要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別帶著自己的情緒進行詢問，知道嗎？”

    “是，佟廳，我保證沒有一點兒情緒。還有，您上次答應的那個專項資……”

    杜大用聽著電話里面嘟嘟嘟的聲音，只能搖搖頭。

    上次杜大用去哼了哼，佟廳最后說了給專案組撥點兒廳長專項資金，說好了十萬，可是到現在一分錢都沒來，結果現在一談這個，直接就給掛了。

    撇了撇嘴以后，杜大用開始設計如何把那個洪四愛釣出來。

    弄了半天，發現除了能夠使用電臺釣出來以外，竟然還真沒有什么好辦法。

    可是這是杜大用現在最不想使用的辦法，因為可能這種辦法只要一使用，很快他們就能找到洪四愛的尸體。

    杜大用帶著羅新來到羈押洪芳草的審訊室。

    “洪芳草，看你精神頭還可以，來，抽一支，咱們繼續聊聊?！?/br>
    杜大用給洪芳草點了煙，洪芳草笑著接了過去，抽了一口說道。

    “警官，我現在就是等死唄！坐飛機來的路上想了很多，到這兒踏實睡了一會兒，也算想明白了，該吃吃，該喝喝，到了法院，一審判決以后，我絕對不上訴，趕緊去死?！?/br>
    “王守平今天下午到這里，見見吧！也算給你的初戀畫上一個句號?！?/br>
    杜大用并沒有馬上訊問，而是真的和洪芳草隨意聊了起來。

    “警官，你說了算。我就是不想見，估計你也得讓我見一下?！?/br>
    “洪芳草，這次我可要為王守平說幾句話，咱們人生有多少個十二年？王守平這十幾年，始終如一，在男人當中已經算是難能可貴，可能難能可貴都不能用在他的身上。到了中午吃飯過后，我讓女警過來給你打扮一下，到時候再給你們合個影，也算是給王守平下半輩子留個念想。能做出這個決定，我們警察也是和他談過的，他非常明確的表示，他以后也不想再找女人了?！?/br>
    洪芳草聽著，眼淚簌簌直落。

    “后面就是幫著你找回你的孩子，爭取在你有生之年，也和你的孩子留個影，王守平也很明確的表示，你在伏法以后，他會給你準備好后事，孩子也可以由他領養撫養。我覺得這也是好事，畢竟趙杰按照現在的罪行來判，沒有十幾年的時間肯定出不來的，可是孩子十幾年就會長大，雖然現在的福利院條件比起以前好了太多，但是有一個愛護孩子的人撫養，也能讓孩子在成長過程中獲得更多的快樂?！?/br>
    “同時，我和我的同事，也會關注這個孩子的成長，這個你可以放心的，我一個堂堂公安局副局長，不會在這里為了你的供述就和你瞎許諾?！?/br>
    “可是想找到孩子，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還需要你想到更多的細節，我們才有把握抓到活的洪四愛。如果還用電臺找洪四愛的情況下，我覺得洪四愛可能根本不會活到我們能抓到她的時候?！?/br>
    “咱們不說其他的，洪講美就是自殺身亡的，而且洪講美還是整容過的洪講美?！?/br>
    杜大用開始一點點的把話題拉到關聯人身上。

    第1167章 幕后（27）

    “其實講美已經很漂亮了，我確實不知道她整容干啥?！?/br>
    洪芳草有些懵懵的朝著杜大用說道。

    “也許讓她做事的人，就是想讓她成為洪講美去死。畢竟你們這批孤兒，沒有dna進行比對，所以只能以長相來區分?！?/br>
    “洪芳草，你當初整容是你自己提出來的還是洪大娟提出來的？”

    “我自己！大娟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我能夠看出來她的眼神有點兒嫌棄，而且我這里沒整之前也不太大，所以那時候我自己也很自卑?！?/br>
    “后來我提出來以后，大娟讓我自己物色一個比較好整成別人模樣的人，接著大娟給我發來圖片，這是大娟找整形師給我設計的模樣，說那是我最好整成的模樣?！?/br>
    “所以最后季萱就成為了你的目標？”

    “嗯！季萱也是我用心挑出來的，家庭情況合適，長相非常合適，所以季萱死了以后，我就是季萱?！?/br>
    “你是季萱，又是洪芳草，洪大娟知道，還有誰知道？”

    “講美和四愛，趙杰都知道！至于是不是還有其他人知道我也不知道?！?/br>
    “給你整形的醫生是咱們中國的還是外國的？”

    “外國的！好像是鷹國人，年紀在五十歲左右?！?/br>
    杜大用掏出女士香煙繼續給洪芳草點了一支。

    “洪芳草，如果要找到活的洪四愛，你覺得應該怎么找？這里我得告訴你一下，她可不一定是真的洪四愛，你仔細考慮一下?！?/br>
    杜大用趁著洪芳草情緒不錯，把他最想問的問題給拋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