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業田有些愣了。

    “這是你認識的大兵雙胞胎弟弟，他們難道沒有一起出現過嗎？”

    “沒有！我只認識大兵，他也是跟著講美后面的?！?/br>
    杜大用再次把洪四愛，洪芳草，年輕時候的照片以及趙三姨的照片拿了出來。

    “這個就是季萱??！”

    鄧業田指著洪芳草的照片說道。

    杜大用這下自己都懵了！

    “這個是季萱？那這張照片是誰？”

    “這也是季萱??！原來的季萱不是這個樣子的，整容整成這樣的！”

    杜大用這會兒覺得問題有些大了！

    他們對于洪芳草了解的太少太少，誰能想到當年一個癟哈哈的姑娘長大以后會有很大的變化。

    現在鄧業田說起來，杜大用再仔細看，這才能夠看出來，季萱和洪芳草在臉盤上是沒有太大變化的，看來后來的洪芳草不僅長了個頭，而且把原來的單眼皮也開成了雙眼皮，原來皮膚黝黑的，也變成了皮膚還算不錯的，再加上一些化妝，杜大用根本沒有往洪芳草身上去想！

    “你的意思，那會兒季萱和你見面的時候還沒有整容？”

    “是的，我說的只見過一次，就是說的除了第一次見面以外，后來見過一次，她那會兒就是整過容的季萱?！?/br>
    “那你在海省有幾處住址？”

    杜大用不由問了一句。

    “四處！我不僅在穹海那里有住的地方，還在單州那里有住的地方，就算椰市我也有住的地方，要不然我心里不踏實。就連陳旭也只是應聘的時候見過我一次真容，其余時候，我來找他的時候，我都是戴著墨鏡，貼著假胡子，而且去證券公司里面也都是陳旭自己去cao作，我從來不進去的?！?/br>
    杜大用這會兒才知道，陳旭也是和他們說了謊，可能就是為了避重就輕。

    “這整整四年多，洪講美就沒有找到你嗎？這個季萱也沒有約你見面嗎？”

    “真的找到我，我可能早就死了！不過我嚇唬過洪講美，說我有他們販毒的證據，應該她也吃不準的，萬一我真的是魚死網破呢！至于季萱，她也約過我，可是我也不敢見的，哪怕我閨女蓉蓉問我，我都不敢說，我怕他們萬一脅迫蓉蓉，不僅僅是我暴露了，蓉蓉反而更加的危險?！?/br>
    杜大用聽著只能假裝點著頭，心里想的卻是，如果這個蓉蓉真的是來找鄧業田見面，鄧業田一定會見面的，應該更大的可能就是，這些人真的以為鄧業田手里有他們的犯罪證據。

    可是杜大用知道，鄧業田哪怕到現在還沒有交底，這家伙手里應該有這些人當中一兩個人的犯罪證據。

    第1119章 錯綜人生（19）

    “鄧業田，殺人的事情都撂了，還有什么不能撂的？看你這樣應該是不打算活著了，對不對？”

    “杜局長，你說的沒錯，沒啥意思了！蓉蓉是我唯一的奔頭，現在蓉蓉沒了，我掙了錢有啥用？活著還有啥用？一點兒意思都沒了，我這輩子就這個念想讓我活著的，那會兒打架都是逞強斗狠的，想著死了也就死了，結果傷了幾次也沒死，后來社會上有點兒小名聲了，可是那會兒人家已經不敢和我拼命了?！?/br>
    “除了背了那幾條人命，后來呢？有沒有還背著啥？”

    杜大用看著鄧業田黑漆漆的牙，拿出香煙取了一支，塞到鄧業田嘴上，接著給鄧業田點上了。

    “沒有！那會兒我是被美色迷住了，加上洪講美拿話激我，我脾氣上來了，要不然也不會做那樣的蠢事。后來，他們做的啥我都不管，但是想讓我去外地跟著去殺人，那我肯定不干的，殺毒販，最起碼他們還該死，殺普通人，就是為了別人的錢，我不稀罕，我跑江湖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是當個壞人或者是惡人我還是分得清的?！?/br>
    “再說了，我也挺恨他們的，因為聽他們說，戴嵐吸毒成癮，已經無可救藥，我想著應該也和他們有關?！?/br>
    杜大用這會兒卻打斷了鄧業田的話頭說道。

    “這個真不是他們讓戴嵐吸的，而是戴嵐自己有毒癮，也正是因為戴嵐有毒癮，這些人才組成了一個特大犯罪團伙?！?/br>
    “鄧業田，我就想不明白，他們通過實施犯罪活動，獲取的金錢已經不少，可是為什么還要去殺人越貨呢？”

    杜大用用非常好奇的口吻問了一下鄧業田。

    “杜局長，從我個人來分析，就是為了增加凝聚力，如果大家都有錢揮霍起來，漸漸可能就消磨了身上的惡，還有一種，都把錢分了，等到有的人通過這些臟錢發了財，有些人可能最后是一無所有，非常容易起內訌?！?/br>
    “有錢的可能不愿意再去干那種刀頭舔血的事情，可是沒錢的呢？在他們心里，大家都是一般黑，那么沒錢的要不就是沒完沒了的找有錢的借錢，真等到借不到的時候，可能就是威脅恐嚇，這種事情在江湖上屢見不鮮?！?/br>
    “鄧業田，你對當年島區派出所的小鄒干事有什么樣的評價？”

    杜大用再次給鄧業田嘴上續了一支煙問道。

    “那家伙，真的敢拼命的，漁民鬧事那真的是魚叉來魚叉去的，還有扎魚的扎梭，可是這家伙真的敢沖進去打，還真的把兩幫人都打的跳海，連槍都沒用?！?/br>
    “那會兒我就覺得這家伙以后成就小不了，就是不知道現在混的怎么樣了！”

    “鄧業田，我說的是，他對戴嵐有沒有那種情感？”

    “沒有！根本不可能的，說其他人還有可能，可是說小鄒干事，那絕對不可能，那會兒比戴嵐漂亮的有好幾個，小鄒干事，對家庭成分好的，可能還能說幾句玩笑話，但是其他家庭成分不好的，人家搭理都不搭理的，就那幾個家庭成分不好的姑娘，怎么也比戴嵐的家庭成分好點兒??！”

    “他那會兒，志不在此，人家就是想從龍崩島盡快跳出去而已，這個咱們幾個當年都知道?！?/br>
    “那你們那一圈，有哪幾個呢？后來有沒有混的很好的？”

    別看杜大用隨意聊著，可是每句話都是奔著鄧業田不太設防方向去的，而且還能讓鄧業田不知不覺中，就能主動說出很多有用的東西。

    “那會兒，我一個，市革委會副主任的外甥一個，還有個鹽場革委會主任的侄子，基本就我們三個?！?/br>
    “鄧業田，這名字都不說一個？我還知道你叫啥的?！?/br>
    杜大用這會兒一下就進入到拉家常的節奏。

    “韓明棟，這是那個副主任的外甥，鹽場那個叫李和平?！?/br>
    “可能也就韓明棟混的還可以，李和平和我結局差不多的，老爺子也給弄起來了，不過這小子比我滑溜，走的時候把老爺子存的東西一股腦全部帶跑了，最后他老爺子死在勞改隊都沒人管的?！?/br>
    “李和平是家里獨苗？”

    “應該是，沒聽說他有啥兄弟姐妹的！我們后來也沒見過，倒是韓明棟見過兩次，好像現在在政府工作，具體哪兒我不知道?！?/br>
    周斌一邊記錄著，一邊在電腦上不停的查閱著。

    “鄧業田，你們經營的這些東西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那你們找陳旭吧！如果有問題，那肯定是他弄出來的?！?/br>
    鄧業田抽完最后一口煙，吐掉煙蒂說道。

    第1120章 錯綜人生（20）

    “鄧業田，說半天了，手里到底藏著什么？”

    杜大用再次給鄧業田塞了一支煙問道。

    “沒……”

    “我會給你到你姑娘墳前的機會！”

    鄧業田一下就愣住了。

    “說話算話？”

    “鄧業田，你到現在還不明白？你姑娘死在誰的手里？”

    “杜局長，我知道，可是我還有兩個jiejie，我不能姑娘死了，還要禍害我兩個jiejie家里吧？你說的那些言外之意我能聽不出來？我只是有自己的顧慮。姑娘已經不在了，我自己可以不想活了，可是我兩個jiejie和她們的家人是無辜的?！?/br>
    “你覺得我們抓不干凈？”

    杜大用這會兒總算聞到一些味道了。

    “你們先把季萱抓到再說吧！抓到季萱，我敢打包票，就能抓到洪講美，這兩個人關系不是一般的好?！?/br>
    “你們別在這里逼我了！剛剛那個說話算話，我的意思是，我只能做到讓你們盡可能抓到季萱，其他的你們不要再問我了，我鄧業田差點就被打死過，所以哪怕你們用電棍子也好，還是吊天窗，打悶錘，開土飛機，哪怕是蛋蛋或者眼睛抹清涼油，我都不怕！”

    鄧業田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說道。

    “鄧業田，你想的太多，這會兒我們還有必要做那些嗎？你能配合我們抓到季萱，我這兒算是給你立功，奚蓉那里，我肯定會安排好的！一直和你通電話的，是假的，你以前見過的姑娘，也是假的，從我們偵查得來的消息，奚蓉當年應該是沒有見過你的。如果真的見過你，也許很多事情的走向都會改變！”

    杜大用還是實話告訴了鄧業田。

    “杜局長，看到蓉蓉照片我就知道了，還是有差異的，只不過不明顯，看來洪講美和季萱也是下了不少功夫的。我現在只是非常恨我自己，恨我自己沒擔當，當年不應該……唉，確實沒辦法，當年就算再見到戴嵐又如何？我那會兒身份更加的尷尬，別說能給戴嵐帶去幸福，真的再見，可能對她來說就是災難?！?/br>
    “你一共給了戴嵐多少錢和糧票？還有什么其他的東西嗎？”

    “十張大團結，二百斤全國糧票，還有兩個金戒指，兩副金耳環，一個金鐲子加一塊玉佩?！?/br>
    杜大用聽著都覺得挺多的。

    “那后來整個大環境寬松以后，你為什么沒有去找戴嵐？那會兒戴嵐還在鹽場的??？”

    “杜局長，大環境寬松了又如何？我爹還是勞改犯，我就是勞改犯的兒子，這個是能變得了的？我想過，但是還是沒有去找她！到了八幾年，聽別人說，她戴嵐混的還可以，就是男人有點多，也就絕了心思，那會兒我也在混江湖，身邊也有女孩，所以漸漸的也就淡了?！?/br>
    “怎么沒要個孩子呢？”

    “杜局長，和一個女人有過，可是喝酒喝流產了，后來總懷不上，最后我自己喝的也越來越多，反正再也沒讓別的女人懷過了，現在想起來，可能是自己做的壞事太多吧，活該絕后！”

    杜大用看著鄧業田情緒有些低落，再次給他嘴里塞了一支煙點上。

    “人老了，話就多了！這幾年東躲西藏的，確實挺累的，連個掏心窩子說話的都沒有。為了不讓他們禍害我jiejie家，我和我姐從來也不聯系，你們不知道洪講美是有多毒，以弱示人，反手殺西廂城三個人就和殺雞一樣，那女的眼神我到現在都忘不掉！”

    “尸體怎么處理的？”

    “那不是我的事情，洪講美反正也給我錄了像，我想賴也賴不掉的，尸體是那幾個人處理的，我沒參與處理?！?/br>
    “你躲藏這幾年，那個奚蓉沒說來和你見見？”

    “說了，也就今天九月份說的，可是我覺得還不是時候，季萱還和我聯系了，問了我為什么，我說我現在還不行，因為蓉蓉的嫁妝我還沒存夠?！?/br>
    “看來存的不少??！”

    杜大用審訊到現在，還是第一次開笑臉和鄧業田說話。

    “杜局長，這里面基本都是干凈的錢，哪怕那些做生意掙來的錢不算，最起碼在哪兒上班都有工資吧？無論是小家電還是軸承，這些方面掙來的都是干干凈凈的。我要求也不高，我大姐二姐一人能分十萬，其他的你們要沒收就沒收?！?/br>
    “鄧業田，你這不是存多少錢的事情，你是不是身體不行了？”

    杜大用這會兒總算聽出點意思來了。

    鄧業田現在更像是在交代后事一般，而不是什么坦白。

    第1121章 交叉

    鄧業田苦笑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