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時候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一段時間，我問他他也不說，后來我就不問了，男人嘛，總有他們自己的事情，何況我還要做那么多壞事，對不對？”

    楊曉美繼續笑著和杜大用說道。

    “銀行三名受害人，你認識嗎？”

    杜大用跟著又把三個銀行受害人的照片放在了審訊椅上。

    不過杜大用立馬就失望了，因為楊曉美只是瞟了兩眼就搖頭了。

    “杜局長，揭文兵你說他綁架勒索我信，說他殺人放火我信一半，你說他持槍搶劫銀行，親自去搶的，我一個字都不信，如果說他是策劃我估計我能信，杜局長，揭文兵不是一個喜歡用武力解決問題的人，哪怕是揭武兵都做不到有膽識拿著槍去搶銀行！”

    “那么揭文兵有沒有在你那兒漏過口說過什么你記憶猶新的話？”

    杜大用這會兒也只能嘗試著帶動楊曉美的記憶。

    “杜局長，記得的我會告訴你，這種問題你問我其實我很難想的到的，揭文兵對我好，不意味著他是我的附屬品，他也根本不需要我拿錢給他做什么，如果你在別人那里聽說了什么揭文兵在我這里拿了多少多少，那就一定是謊言，我前面已經說了，揭文兵在我這里拿給我四百多萬，可是他一分錢都沒有拿回去，就是我有錢還他，他也只是說，放我那里，他最放心！”

    “哪怕是揭武兵談婚論嫁的，他也不會拿走一分錢，給我的在他的眼里就是我的了，他如果需要掙什么錢，他自己會另外想辦法?！?/br>
    楊曉美非常自信從容的說了一番。

    第856章 夜審（6）

    杜大用被楊曉美說的這番話說的是啞口無言。

    他能看出來，楊曉美這不是在炫耀著什么，而是揭文兵從頭到尾就是這樣一直對她的。

    “楊曉美，我問你的這些問題，是為了偵破案件，也是為了找到揭文兵這個人，揭武兵已經死了，埋在哪里我們知道，可是揭文兵現在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的，不僅僅應該是你想知道他的下落或者說是下場，我們警方同樣想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之所以不斷的在問你這個那個問題，我這是在不斷的提醒著你，想要讓你從記憶深處給予我們一些更多有效的信息和線索?！?/br>
    “尤其是揭文兵最后的去處，還有揭文兵帶著的那個德市人，可能都是我們警方可以找到揭文兵下落的關鍵。我這樣說，你能夠理解嗎？我還可以給你說一些我們現在的實際案情，揭文兵兄弟倆和那個高個子，以及另外一張畫像的人，應該就是830案主要的犯罪嫌疑人，尤其那個高個子，他一定是現場開槍搶劫殺人的犯罪嫌疑人之一?！?/br>
    “我們現在也琢磨著，是不是這個高個子伙同另外一個同伙對揭文兵下了手，所以還希望你能認真的去想一想，而不是你這邊口口聲聲說著揭文兵對你如何如何，那邊一旦到了我們問你該如何幫助我們警方找到揭文兵的時候，你又開始推脫?！?/br>
    “我沒有推脫！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張軍那個廢品收購站我派人盯了那么久，我才最后放棄的，至于你說的高個子，揭文兵只是帶他來這里吃個飯，我對他根本不太了解，他有槍還是他打開包的時候，我不小心看到的，我對于這種人是非常忌諱的！”

    “揭文兵一聽我說讓他離著那個男人遠點兒，自此以后這個人就再也沒有出現在我的眼前，我能夠記得他叫強子，有一輛紅色摩托車，口音是德市的，最后去的方向是陽城區，杜局長，你覺得我楊曉美記憶力很差嗎？”

    楊曉美這會兒情緒有一點小小的激動。

    “楊曉美，在吃飯的時候，在離開的時候，有沒有聽到什么，這些都很關鍵，這才是我讓你好好想想的主要原因！一件案子掛起來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影響，可是你想我以后還能再次負責這個案件嗎？當我不再負責的時候，你和揭文兵以后埋在一起，你覺得我能有多大的主導權？”

    “所以我讓你努力再努力的去想想，哪怕只要一丁點，更有用的信息！比如吃飯的時候，他們有沒有提到其他的名字？或者馬上要去的地方？這些信息才是很關鍵的?！?/br>
    杜大用也有些不高興，所以這回說話聲音有些大。

    楊曉美這回沒有反駁杜大用的話，而是認真的開始回憶起來。

    杜大用則是直接出了審訊室，點了一支煙在審訊室外面抽了起來。

    剛抽幾口，薛天航就走了過來。

    “杜組，咋了？”

    “等羅新回來，去香江不用去找楊曉美去的醫院了，已經沒有意思，不過要去一趟匯風銀行，去那里取楊曉美關于騙保案留下的證據?！?/br>
    “我去！你怎么審出來的？我把隊員安排去觀審就去睡覺了，還想著回頭看錄像的，沒想到你這就拿下了?！?/br>
    “可是咋在門口呢？”

    “楊曉美需要安靜的回憶一些事情，我出來抽支煙?！?/br>
    “那我陪你抽一支吧！”

    薛天航看著滿眼血絲的杜大用只能這樣說了。

    杜大用掏出香煙給薛天航散了一支說道。

    “揭文兵應該死了，我懷疑是張軍夫婦動的手，張軍和揭文兵在經濟上面有拉扯，而且根據楊曉美的口供，張軍應該在揭文兵那里弄了一些錢，雖然目前張軍還沒有接觸，但是我感覺，應該就是他干的！先等羅新把揭文兵放在楊曉美那里的一些復印憑據拿來，這可能才是撬開張軍嘴巴的利器?！?/br>
    杜大用一邊抽著煙，一邊和薛天航低聲說著。

    “杜組，你也得好好休息一下了，你看你現在都已經熬成啥樣了，三十不到，這會兒看著就像三十冒頭了！”

    薛天航嘆了一口氣說道。

    “沒辦法??！我家淑青還讓我少抽煙，準備要孩子的，可是不抽煙熬不住??！就算案件偵破了，我都不敢馬上回家，至少得睡一天才敢回去，要不然我也怕她看見我這德行會心疼?！?/br>
    杜大用也是無可奈何的說著。

    “杜組，我看你這主意不錯，要不然洗了澡就折騰，這身體怕是真的扛不??！”

    薛天航作為老過來人，說話可是肆無忌憚的。

    “你這話一說，咋就讓我想到了羅新呢！”

    杜大用突然就樂了，笑呵呵的和薛天航說道。

    第857章 夜審（7）

    兩個人就在審訊室門口抽完了煙。

    “去大廳等著羅新還是跟我一起進去？”

    杜大用笑著問著薛天航。

    “我今天早晨九點二十飛深市的，中午應該能到香江，辦完事情，下午應該能回深市，晚上就可以回來，必須把楊曉美留下來，有些證據沒有她的確認，到了總隊那邊，她還真的不一定買他們的賬，咱們不能拼著好人都做了九成九了，最后讓總隊卡這兒了?！?/br>
    “感覺你現在領導當著當著覺悟都高了一些！裘總隊嘴都快咧到耳朵了，他不會和我說風涼話的，都以為像你這種小領導嗎？案子結束應該能升一升，眼界打開一些，往上走一走就會知道，風景不一樣的?！?/br>
    杜大用聽完薛天航的話，和薛天航打了個趣，就轉身進了審訊室。

    “杜局長，陽城區陳莊，有這個地方，應該是的！想半天好像就想起來這個，他們兩個當時在飯桌上并沒有談什么私事，談的都是國家大事，完全就是閑扯淡！”

    “最后在那個叫強子走的時候，揭文兵好像說了一句，陽城路好走，陳莊路不好走，讓他注意一些！好像只有這個?！?/br>
    “當天晚上他們喝酒了沒有？”

    “那肯定??！不喝酒上飯店干啥？吃飯吃菜去？”

    楊曉美一句話頓時讓杜大用有些尷尬，對他來說還真的是這樣的。

    “那天我們三個喝了一瓶白的，我好像接著喝了兩瓶啤的，兩箱啤的剩下的都是他倆喝的。應該好像是這樣的，實在時間太長，真的不太記得。不過那個人喝酒有個習慣，不知道你們聽了有沒有用！”

    “說啊，肯定有用的！”

    薛天航比杜大用還著急。

    “無論白酒還是啤酒，那個人必然每杯喝的干干凈凈，然后會亮一下杯底，看得出來，喝酒是個痛快人?！?/br>
    杜大用聽著點點頭，別小看這些線索，在深度排查的時候，這些不經意的線索很可能就會成為關鍵線索。

    “杜局長，現在真的沒有什么可以回憶了，能不能滿足我一個小小的要求，以后不管我轉到哪個地方，我都會積極配合?！?/br>
    “說吧！只要是不讓我太為難的，我都會同意的。以后你轉到其他地方接受訊問，也要積極配合，楊曉美，哪怕判了死刑，也要爭取死前不遭罪，干干凈凈，利利落落的走?！?/br>
    “謝謝杜局長提醒，楊曉美算是記住了，以后我下去肯定保佑你多破大案的！我的小要求就是，能不能讓人給我洗個頭發，洗一把熱水臉，弄點漱口水給我漱漱口，換一下內衣內褲，畢竟我是女人，我現在這樣，說實話，比這樣管束還難過?！?/br>
    杜大用聽著點了點頭，楊曉美的要求并不是非常過分。

    “這些都沒問題，漱口水我們這里沒有，天亮以后，給你買點兒，咱們女警誰有洗面奶我讓人給你弄點兒，你的頭發今天白天可能要被剪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希望你能理解！”

    “只要能清清爽爽的，這些都沒事，我對死并不害怕，說實話，早在很久之前我就做好了這個準備，也就是杜局長你厲害，要不然我就準備帶著這些秘密上路了。能把姜震和鄭驍的嘴撬開，那可不是一把刷子兩把刷子的事情，我們這些人，誰不是說個話都能騙死人的人，所以我說杜局長你厲害的！”

    楊曉美非常認真的和杜大用說著。

    “楊曉美，楊曉麗我會在今天早晨給她放出去，你還算聰明，沒有把你這個jiejie拖下水，也算是保留了她能照顧照顧你孩子的可能?！?/br>
    “我大姐就是個懦弱的性子，真的讓她干這些事情，我都怕她最后要不是自己瘋了，就是自己投案自首去了！她承受壓力的能力太差了！順便告訴一下費拂曉，說我楊曉美感謝他，謝謝他年輕的時候也喜歡過我，謝謝他對曉偉的一番真正的兄弟情，最后告訴他，我家的孩子，還有我姐麻煩幫著照應一些！”

    楊曉美仿佛就在安排后事一樣，和杜大用念念叨叨。

    “楊曉美，你是不是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

    杜大用有些后知后覺的問道。

    “看吧！不吃藥，很快就會不行了。要是繼續吃藥，你們公安機關負擔不起的，最后估計還沒到宣判可能就會提前上路了。我家里的藥，還可以讓我吃四個多月，案件結束應該是能夠撐到的，希望在這個時間段里，杜局長能幫著我找到揭文兵，謝謝！”

    “最后有機會就幫我轉告一下姜震和鄭驍，告訴他們，我楊曉美最恨他們，原來我打算我病情惡化的時候，一定會殺了他們的，這就是我的原話，能帶給他們就帶，不能帶，我到地下親自告訴他們！”

    楊曉美咬牙切齒的和杜大用說道。

    第858章 有備而來

    杜大用聽完以后，直接搖了搖頭說道。

    “你自己親自說吧！我們警察不適合幫你帶這樣的話，而且姜震也好，鄭驍也好，也將為他們犯下的罪行去承擔應該承擔的法律責任，我只能答應你我答應你的，其他的，恕無可能?！?/br>
    “楊曉美，人更多時候應該想想自己為什么第一步會走錯，天底下的窮人很多，也有很多和你一樣貌美如花，身材婀娜的女子，可是很多這樣的女性在第一步選擇的時候和你是完全不一樣的，你在渴望得到你想要的生活的時候，你就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只不過有人分對錯，而你沒有！”

    “對于你的審訊工作，已經基本結束，我想著問你一個事情，也不知道你會不會同意，可能以后會對你的孩子有所幫助?！?/br>
    杜大用看著楊曉美平靜的說著。

    “杜局長，你說說看！”

    “你這個案件具備很大的典型性，我想給你錄制一個紀錄片，用你的經歷去警示一下后來之人，雖然可能讓你覺得這對你個人形象不太好，可是我覺得這是你對社會的一種贖罪，也是你可以讓你的子女在長大以后，能夠真正了解他的母親為什么會這樣，算是給他一個交代吧！”

    楊曉美聽完杜大用的話，想了半天，最后還是搖了搖頭說道。

    “謝了，杜局長，我知道你這是好意，但是我不接受，污名也罷，圣名也罷，我就是個普通的老百姓，一個渾身都是罪惡的老百姓，我的子女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我能給予他的，都已經全部給予，可能我的手段并不光彩，甚至是惡劣，不可饒恕，可是我覺得我盡力了?！?/br>
    “我不是一個好女兒，好jiejie，好meimei，更不是一個好母親，我的人生很短暫，可是是非何必讓別人去說，你看我從頭到尾提出讓你叫我姐帶著孩子來最后看看我嗎？沒有！我這里記住了就可以，但是我不希望他的記憶里有我這副狼狽的樣子！哪怕你覺得能給他再多的警示，在我這里，一文不值！”

    楊曉美非常灑脫的說完了一段話，然后朝著杜大用笑了笑。

    “好！只是一個提議，你不同意，誰也勉強不了你。希望你后期好好配合接手的其他部門，我爭取給你早日找到揭文兵！”

    楊曉美笑了笑，眼淚再次落下，最后坐在審訊椅上朝著杜大用鞠了一個躬。

    杜大用唏噓一下，轉身離開了審訊室。

    “心情真的沉重！楊曉美這樣的女人，多虧不是古代的什么公主，要不然禍害的人會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