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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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是富而不貴,要說錢財,他們是真的不缺,論起見識,他們也不算少,畢竟,宮里許多用度,都是他們這些皇商進上的。但是,許多東西,他們私底下用一用可以,比如說薛寶釵玫瑰二色金的襖子,不穿出去,誰也不會挑理,但叫外頭看見了,那就是僭越。 而佳婉卻是正經有封號的郡主,平王府在宗室里頭又極體面,內務府給佳婉準備的嫁妝自然也比較體面實惠,還能體現出佳婉的身份。 這年頭雖說鐘鳴鼎食已經成了形容詞,但依舊有另外一套判定階級的方法。比如皇帝皇后可以日常使用金器,其他人卻只能用一部分。各個宮室里頭的日常用具,也有區別,哪怕都是官窯里面的瓷器,誰用什么顏色的,都有規定。平時不計較,計較起來就是罪過。 郡主縣主,可以用七尾的鳳釵,尋常誥命,最多只能用五尾,她日常用的器皿衣裳上頭也可以有鸞鳳紋路,像是嫁妝里頭的許多擺件,就是典型的內造之物,上頭都有嚴格的標記。 總之,薛寶釵算是被徹底震撼了一把。她在江南的時候,自以為自己跟官家小姐沒什么區別,甚至那些窮酸一點的官兒,家里姑娘吃穿用度比起薛寶釵可差太遠了,便是到了榮國府,她也沒覺得榮國府的姑娘乃至客居的黛玉湘云在衣著打扮上比她強到哪里去。 結果如今不過是略窺一角,她突然就意識到,這身份上的天差地別所帶來的不同之處。 原本對給公主做伴讀之事,薛寶釵并不熱衷,她在家是小姐,進了宮就是奴婢,哪有好好的小姐不當,硬要去做奴婢的。 但如今見識了真實的皇家富貴,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所以為的榮華不過就是朝露罷了,太陽一曬,那就沒了。 等到第二日婚禮的時候,薛寶釵愈發動容。只聽那些下人言說,前頭高朋滿座,后院里頭,來的又有許多公主王妃,三品以下的誥命都進不了正堂。像是薛王氏,在外頭,人家也叫一句夫人太太,放在這里,連拜見那些正經誥命婦人的資格都沒有。 他們一家人只能躲在梨香院,聽著禮樂喧囂,黯然神往。 “媽,我要進宮當公主伴讀!”薛寶釵想得很簡單,做了公主伴讀,自己就能接觸到那些原本根本不可能接觸得到的貴人,以自己的人品相貌,若是能與那些貴人相識,哪有不被看中的道理? 薛寶釵自家沒什么規矩,因此卻沒想到,真正要臉的人,誰會跟姐妹身邊的丫頭有什么瓜葛,不怕落下一個荒yin無道的名頭嗎?她進宮做公主伴讀,若是本身出身體面,那么,這些龍子鳳孫看上了,或許會回去說一聲,反正都要娶妻,娶個見過的,算是知根知底的,總比盲婚啞嫁來得強。 但薛寶釵呢,她這樣的身份,便是做了伴讀,也只能是那種比宮女略強一點的角色,也就是說,她在那些人眼里,最多就是能做妾,但是,誰會要姐妹身邊的人做妾呢?又不是親媽身邊的! 可以說,薛家奉獻一筆家產,供奉給某家經濟拮據的王府,反倒是更容易撈到個妾室的資格。 薛王氏也想不到這些,她倒也心疼女兒,忙說道:“我的兒,進宮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宮里如今總共才幾個公主,便是一個公主選三四個伴讀,也不過就是幾掌之數,咱們家也無別的門路,報個名,無非就是陪太子讀書罷了!依我說,你就好好在家待著,你瞧你鳳jiejie,跟著你元大jiejie一起長大,如今都能嫁給寧國府珍大爺做個將軍夫人,你如今也在這邊,好好討好老太太和你姨媽,到時候借著賈家的名頭,被哪個官宦人家瞧上,豈不是好?非得進宮一趟作甚!” 薛寶釵卻是說道:“鳳丫頭那會兒不過是她跟大jiejie兩個人,所以,賈家這邊多加教導,能嫁到寧國府,那也是因為珍大爺一貫荒唐,又喪了原配的緣故,如今這府里頭,正經的姑娘就有兩個,寧府那邊還有個嫡出的四姑娘,又有云姑娘和林姑娘,一個是老太太的侄孫女,一個是嫡親的外孫女,我在里頭算得了什么!日后有什么好姻緣,難道他們不先緊著自家的姑娘,反倒是先緊著我?哥哥的脾氣,mama你也知道,我若能嫁得貴婿,還能幫襯家里一二!咱們家總不能老指著姨媽姨夫吧!” 薛王氏本身就是個沒什么主意的,在家很多時候,也覺得女兒主意更正,更能沉得住氣!丈夫死后,兒子不成器,女兒倒是支棱了起來,府里頭許多賬本,倒都要先經女兒的手,外頭的生意,也是寶釵更清楚一些,如今聽得寶釵這般言語,也覺得有道理,只是還有些躊躇:“可這若是去了,卻沒有成,豈不是叫人笑話?” 薛寶釵見薛王氏已經是愿意了,忙說道:“大jiejie這不是之前進了宮做女官,姨媽難道不想給大jiejie尋個臂助?不如請姨媽轉圜一二?” 薛寶釵眼界在這里,并沒有意識到,王氏在這個府里其實沒多少發言權,但薛王氏卻是知道的。要是娘家還在,以王家的權勢,自家女兒進宮,倒不是什么難事,可如今,自家jiejie看似生了二子一女,一個個還都挺出息,實際上,也是個做不得太多主的。府里頭真正做主的還得是賈史氏,那么,怎么樣才能打動賈史氏呢? 寶釵其實也沒完全指望自家姨媽,在她看來,元春在宮里這么幾年都只是個女官,不曾更進一步,可見賈家在宮中也無什么能耐。但賈家既然有個郡主做媳婦,是不是可以求到郡主頭上呢?這位郡主應該是跟宮中那幾位公主一塊長大的吧! 寶釵心中癡心妄想,卻不想想看,佳婉根本就不知道薛家是誰,便是知道,她憑什么插手宮里那幾位公主伴讀的事情! 母女兩個在梨香院各自思量,那邊薛蟠卻混在賈家一干族人親戚當中,在外頭吃席。他因為不學無術,賈政實在看不過眼,勒令他進賈家家學讀書。偏生賈家家學的情況,大家都是知道的,賈代儒只管混日子,橫豎只要家學在,就少不得他的銀子,下面學生學得是好是壞,都與賈代儒不想干。而族里那些學生,也多半是來混一頓飯還有一筆紙筆銀子罷了,哪有用心學習的,不過就是混日子罷了。 薛蟠到了那邊,他人傻錢多,很快就被賈家一干子弟視作冤大頭,略微吹捧幾句,薛蟠就大包大攬,大把的銀子撒出去,叫賈家一干子弟都養大了心思,原本只是聽說而沒錢去的地方,也鼓動薛蟠帶著一塊過去,竟是將京中各處浮華之地走了個八九不離十,又認識了不少浮浪子弟,愈發大手大腳起來。 薛王氏不知究竟,就聽薛蟠說什么在外頭認識了多少多少朋友,這個是誰家的公子,那個是誰家的兄弟,只弄得薛王氏目瞪口呆,還覺得這兒子有出息了。薛寶釵雖說覺得不對勁,但也拿不住證據,她終究是女兒家,薛蟠才是家主,她多說了,惹惱了薛蟠乃至薛王氏,自己日子也不好過! 這會兒,賈家一干族人親戚就開始拿著薛蟠取樂,薛蟠是個聽不懂人話的,竟是沒聽出來,還在那里自吹自擂,竟是又將金陵那事拿出來大吹特吹,表示自己殺了人也無事,自然被一些有心人聽在耳中。 第193章 婚禮之后沒多久, 薛蟠殺過人的事情,在某個圈子里已經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有人覺得是薛蟠胡吹大氣,也有人叫人仔細打聽了一番, 搞清楚了前因后果。 賈政是個庸人,這事也都是賈政找了賈雨村在cao作,徒宏憬那邊還以為賈雨村是看在賈政這邊之前跟甄家和自己的關系的份上, 徇私了一把,還頗為滿意, 知道自己手下的人想要借此彈劾賈家,直接壓了下去。畢竟, 這事其實不怎么牽扯得到賈赦頭上,不如留著賈政乃至留著薛家, 繼續給賈赦拖后腿。 但賈赦也聞聽了一些風聲,只驚出了一身冷汗。 江湖越老, 膽子越??!當官也是一樣, 賈赦如今愈發能夠體會,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有點小把柄在皇帝手上不是壞事, 但你也不能把柄太多??! 賈赦琢磨了一聲,朝堂上沒有風聲,他只得用密折的渠道先遞了封請罪折子上去,將前因后果說了,只說自己治家不嚴, 之前也不曾聽得半點風聲,之后知道了,還以為的確是誤殺, 沒當回事云云,總之, 該甩的鍋一個都沒留下。 圣上看了折子,也覺得好笑, 然后,賈赦就氣勢洶洶回去,準備趁著這個機會,再揍賈政一頓。 賈政被揍得鼻青眼腫的時候,賈瑚已經攜著佳婉往王府回門來了。 佳婉看起來神情頗為輕松自在,看樣子在賈家過得不錯,先拜見了顧曉,顧曉瞧她滿面春光的模樣,也不多問,便是一笑:“罷了,你去后頭跟meimei們說說話吧,一會兒再到這邊來用飯!” 而賈瑚這邊,也被徒嘉鈺給提溜走了,很快就被徒嘉澤和末兒包圍,老老實實將早就準備好的禮物拿出來,又一次賭咒發誓,不會叫郡主受任何委屈。 徒嘉澤想到之前外頭聽到的話,忙問道:“你們家有個親戚,說是在金陵殺了人,是真的嗎?” 賈瑚一下子就有些尷尬,只得含含糊糊說道:“我也不清楚,只聽聞是誤傷,他本來是要打拐子的,結果那拐子躲了,反倒是打到了別人,又一個不巧,失手將人打死了!” 徒嘉澤一聽,也信了,嘀咕道:“原來是吹牛!我說了,一個殺人犯,好不容易逃了國法,居然還敢正當光明地在神京出沒,還以為是什么絕世兇人呢!” 徒嘉鈺可不是什么容易糊弄的,他這幾年也知道了不少世情,知道民間私底下也有許多污糟之事,也有官府勾結豪強,顛倒黑白之事,像是這案子,分明就有些貓膩!真要是誤殺,那薛蟠差點惹上人命官司,好歹得謹言慎行一陣子,如今卻是酒后狂言,說不定還真是個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狂徒。 末兒也是個機敏的,他撇了撇嘴:“無風不起浪,這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我聽說他就住在賈家,以后可不能叫他靠近大jiejie!” “說什么糊涂話,他是外男,你大jiejie住在內宅,如何能碰得到他!”徒嘉鈺忙說道。 賈瑚愈發羞慚,自家怎么竟有這等親戚,實在是丟人現眼。 賈瑚在前頭被幾個大小舅子弄得左支右絀,狼狽不堪,佳婉卻在后頭跟兩個meimei說起了閑話。 嫁了人跟在娘家完全是兩個感覺,她跟賈家的人并不相熟,因為身份的緣故,大家彼此都客客氣氣的,便是賈史氏,對上她也是親親熱熱,頭一天見禮,就給了一柄鑲金嵌寶沉香如意,據說還是前朝宮廷之中的舊物,頗為珍貴。 原本嫁過去之前,家里還叫她注意一點二房,哪知道這次二房那位嬸子王氏,居然出手也挺大方,直接就給了一副八寶瓔珞。 “也虧得之前邀請過他們府里幾個小姑娘,要不然我過去都沒什么熟人了!”賈瑚雖說已經吊車尾考上了舉人,不用繼續待在國子監讀書,但是白日里頭還多半是在書房,晚上才能回來。佳婉剛過門,她自個性子也懶散,張氏不開口,也不會大喇喇表示自己要管家,總得等到一切水到渠成了才行,何況,她倒是情愿坐享其成,省得多費心。白日里無事,佳婉總不能一個人住在后頭院子里,賈瑚也說了,家里幾個姑娘都是好的,便是年紀小了點,卻也聰敏過人,又善解人意,可以經常請了一起來玩耍。 昨兒個佳婉就請了一干姑娘到自己院子里面喝茶聊天,佳婉不擺郡主的架子,幾個女孩子情商也都挺高,自然是相談甚歡。 “大姐,你不是還有個妯娌嗎?聽說是國子監祭酒家的千金,她怎么樣?”可卿問道。 佳婉搖了搖頭,說道:“我倒是也邀請了她,但是她卻沒有多待,就回去了!總覺得她好像有點心事!” 佳姝聽了,不免腦洞大開:“難道她婆婆不喜歡她跟你接近?” 可卿卻是個心思玲瓏的,說道:“那才不會,我猜啊,肯定是她跟她婆婆關系不好!大姐夫去讀書,大姐還能請了那些小姑子一起說笑,但之前卻沒聽說那位也這般,可見她在家里壓根做不得主,定然是婆婆太厲害,她怕婆婆說她!” 佳婉聽了,不由笑著捏了捏可卿的腮幫子:“你這丫頭,倒是婆婆媳婦的了,可是也想男人了?要不要jiejie給你做媒???” 之前都是佳姝和可卿打趣佳婉,等到佳婉真的嫁人做了媳婦,反倒是不在這種事情上嬌羞了,可以反過來打趣兩個meimei。 可卿卻不是那等動不動就害羞的,反倒是說道:“二jiejie還沒定下來呢,說我作甚!大jiejie盡管問二jiejie去!” 佳姝沒想到火燒到了自己頭上,忙說道:“我才不嫁人呢,在家多好!” “說起來,母妃不曾與你說什么嗎?”佳婉問道。 佳姝這回是真有些羞惱了,幾個女孩子打鬧了一番,只鬧得粉面微紅,嬌喘吁吁,佳姝才漲紅了臉,低聲說道:“母妃跟我說過這事,只是,我真的一時半會兒不想嫁人!” 可卿笑嘻嘻說道:“這樣也好,二jiejie躲兩年,我就能跟著多躲幾年了!” 她們兩個真不覺得嫁人有多好,佳婉好歹嫁了個知根知底的,之前忙著出嫁前的準備,許多事情,她們都沒跟她說,怕她生出什么想法來。之前她們認識的那些閨蜜,好些個這幾年都陸陸續續嫁了人,但真正過得圓滿的也沒幾個,便是有封號品級的宗室女也不例外?;槭驴雌饋砘▓F錦簇,但真成親之后,卻都暴露出了不少事情來。有的丈夫就是個浪蕩紈绔,吃著碗里看著鍋里,沒幾天就先跟自己的陪嫁丫頭眉來眼去勾勾搭搭;有的卻是才進了門沒多久,就發現對方就是面上光鮮,家里頭已經是寅吃卯糧,入不敷出,催著她管家就是叫她托底;也有的看起來運氣好,嫁過去沒多久就有了身孕,好容易九死一生生了孩子,但是生育之后,身體虧虛,身材走形,臉上長斑,丈夫見了不光不體貼,還多有嫌棄…… 總之,過得好的不多,糟心事倒是挺多,兩人不免就有了婚姻恐懼癥,覺得還是留在家里做姑娘更好一些,再不濟,多拖幾年是幾年。 顧曉也猜出了她們的心思,只是對此也是無奈。如今女子地位在那里,不比漢唐那會兒,女子還頗有些自主權。像是唐朝那會兒,多有女孩子不想嫁人,干脆先出家修道,過個幾年想要嫁人了再還俗。成婚之后,便是夫妻不偕,也能和離再嫁。 宋朝之后就沒這樣的好事了,女子的權利越來越少,甚至到了后來,民間裹腳之事也流行起來。本朝開國的時候,一度嚴禁裹腳,像是勛貴武將人家和開明一些的文官人家,倒是不會叫女子裹腳,但是低品的官員還有民間卻根本不在乎這條禁令,還有人專門吹捧什么三寸金蓮,惡心一點的,拿著人家的繡鞋當酒杯,也不怕腳臭!橫豎裹了腳之后便是睡覺也穿著睡鞋,平時也都裹著裹腳布,看不到那所謂三寸金蓮的畸形與丑陋,只覺得玲瓏可愛,因此,但凡是那等以色娛人的行當,幾乎就沒不裹腳的。 便是尋常百姓家,也會叫家里的女兒裹腳,裹過腳的聘禮都會高一些。那也不是因為裹腳好看,而是因為裹腳之后行動不便,娶回來就不怕跑了!有錢人家裹了腳,可以不用做活,飲食起居都有下人伺候。而窮人家裹了腳,該干活還得繼續干,站不起來就跪著。顧曉前幾年去莊子上的時候正值農忙,就曾經看到路邊的田地里頭,有農婦跪在地里頭割麥捆扎,開始還不知道為什么,后來悄悄問了人才知道,那幾個農婦居然也是小腳。 顧曉后來專門打聽了一下,不免又是慶幸又是惡心。慶幸的是,她沒攤上裹腳的人家,惡心的是,這等惡臭的習俗居然愈發興盛了。也虧得王府里頭不會有人裹腳,要不然的話,她真是想要立馬提桶跑路。 對佳姝和可卿的婚事,顧曉也有些猶豫??汕浜图焰瓋扇四挲g其實都不算小了,再拖下去,她都得落個不慈的名頭。但其實依顧曉的本心,并不希望兩個女孩子將來就困在內宅之中,她們可以有更廣闊的世界。因此,顧曉想過,能不能將兩人嫁給會跟著徒嘉珩和徒嘉鈺出海的人,以后他們可以一起出海,到了海外,因為人力資源緊張的緣故,女子也會有更多的用武之地,而不至于一輩子只能相夫教子,過那等一眼能望得到頭的日子。 這也是因為佳姝和可卿表現出了她們的不甘,顧曉才會生出這樣的想法,要不然的話,她們如果就想要如同尋常女子一樣,嫁個貴婿,過一輩子安逸榮華的生活,以她們的身份,那也再容易不過。 只是這般想法,頗有些離經叛道,何況,朝廷至今沒有表露出半點出海的意思,顧曉也不能一直拖著,真要是耽誤了兩個女孩子的青春,回頭也要被人說嘴。 顧曉不是那等大公無私的人,她首先考慮的是自己,在不影響自己利益的情況下,她才會給別人方便。這也是現代人的普遍價值觀,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管好自己就已經很難了,沒事不要去管別人的閑事。佳姝和可卿又不是她生的,便是以這個年代的價值觀,做親媽的也沒法保證孩子婚姻的幸福和心理健康問題。 這一年的深秋,顧曉派出去的船隊回來了。 他們打通了穿越太平洋通往北美的航線,登陸了北美的西海岸。 此時,西海岸這邊還沒多少西洋人的蹤跡,畢竟他們主要還是在東海岸活動,后來移民的人多了,才搞出了西進運動。 這對顧曉來說,無疑是一件好事,這意味著,他們不需要太早與西洋人產生什么沖突,可以先埋下頭來大搞基建,等著之后,再慢慢擴張。 當然,他們也接觸到了北美的原住民,這些人還算是比較友好,主要是雙方除了衣著打扮不同,長相的確比較相似。派出去的人又按照顧曉教的說法,信誓旦旦表示,他們其實同根同種,都有著同樣的祖先和文明,跟那些西洋來的白皮一點都不一樣。而且,船隊帶過去的貨物也非常能夠滿足那些原住民的需求和審美,大家很快就打成一片。 然后,這些人就發現,這里果然是天選之地,那些插著鳥羽,穿著獸皮,帶著獸牙羽毛做的裝飾的人看著窮光蛋一樣,卻能拿出金沙乃至是狗頭金出來跟他們交易,另外還有各種獸皮。他們登陸看了一下,發現這里的土地的確也比較肥沃,起碼比中原的要肥沃。中原這邊,老祖宗們將能開墾的土地都開墾出來了,這么多年翻來覆去地折騰,除了沒有化肥,能肥田的手段都折騰了個遍,又用代田法之類的法門搞休耕,才算是保障了糧食的產量。而這里呢,隨隨便便燒個荒,就是大片的良田。 對于血脈里頭就流淌著種田基因的中原人來說,這些原住民根本就是在金山上討飯吃,要是他們有這樣的地盤,還需要去狩獵采集嗎?那幾千斤的野牛,力氣肯定也很大,穿個鼻環,能拉多重的犁,耕多少的地??! 便是后世大家都瞧不上的火雞,對于船隊的人來說也是好東西。中原如今大多數人一年到頭都吃不上兩次rou,連地里的田鼠都能當rou吃,這火雞rou雖說粗了點,有些咬不動,但多燉煮一會兒,加點香料,味道也不算壞!尤其,這玩意rou多啊,比養雞劃算多了! 總之,雖說路上損失了兩條船,大家出去的時候懷著的是提著腦袋的心,回來的時候那是滿心火熱!南洋的生意固然好做,但其實自家能占據的份額并不多,而且,利潤也遠不如剛開始那會兒。從華人南下之后搞起了胡椒種植之后,這玩意的價錢就一落千丈,中原這邊小康人家都能吃得起,還能有多貴呢! 如今他們開辟出了新的航線,那里的原住民在他們眼里,那是正經的人傻錢多,他們便是如同那些下南洋的人一般,在當地搞種植園,都能賺得盆滿缽盈。 顧曉聽到消息之后,立馬整理了一下,就遞牌子請求進宮面見皇后。 她原本對國外的歷史根本不了解,北美那邊更是如此。誰能想得到西海岸那邊居然還是一片亟待開發的處女地呢?不趁著這個功夫趕緊占了,等著西洋人那邊反應過來,大搞西進淘金什么的,困難程度可就要成倍提升了。 皇后一聽說出海的人回來了,立馬就來了精神。她如今雖說依舊管著六宮,不至于消極怠工,卻也并不很上心,反正只要不鬧到她面前來,她就當什么都不知道,以至于如今后宮一些嬪妃私底下各種勾心斗角,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鬧出來了,受了委屈也不找皇后,就找圣上做主。 幾次之后,圣上就身心俱疲,想要讓皇后管著,皇后一句,我兒子都保不住,如今后宮那些,指不定哪一天就是以后的太后了,自己沒事得罪她們作甚,嫌兒女日子過得太清靜嗎? 圣上自己理虧,最終只得偃旗息鼓。但是他如今又要管著前朝的事情,又要給后宮的妃嬪斷官司,沒幾個月,就憔悴了不少。他要是個不負責任的,倒是可以隨便提個嬪妃上來,接管皇后的一部分職責,偏生他還有點良心,不能真的這個時候就拆皇后的臺,也只能叫夏守忠多盯著點后宮之事。 皇后如今就是一門心思給兒子準備后路,眼見著有了曙光,當下就召了顧曉進宮。 顧曉干脆利索將船隊帶回來的消息一說,笑道:“之前臣妾還是想多了,卻沒想到,西洋那邊的人只去了那美洲的一頭,另一頭他們還沒去過呢!那邊地廣人稀,船隊上的人還親眼看到了成千上萬的野牛在大地上奔騰,他們還帶了些牛皮回來,可惜那邊的土著硝皮子的水平不高,得再處理一下,要不然這次臣妾就帶進來給娘娘看看了!” 顧曉又跟皇后說了一下那邊的地理人情,皇后已經是精神振奮:“也就是說,其實不用軍隊,只需要足夠的青壯移民過去,就能立足了?” 顧曉點了點頭,說道:“不錯,那邊的土著以部族的形式聚居,一個部族能有個幾千上萬人,就是極大的部族了!咱們這邊只要有個幾千人過去,再帶上一些鐵器,就不用擔心土著的威脅。何況,那些土著看起來跟咱們中原百姓并沒有什么區別,完全可以化夷為夏,有個十幾二十年,那就是自己人了!” 皇后聽著,心中略微盤算了一下,然后問道:“弟妹如今手里還有多少船?” 顧曉不假思索地說道:“之前將新造的二十艘海船都派出去了,好在一路上還算太平,回來了十八艘,這兩年又叫船廠制造,幾乎將市面上能買到的木料都買空了,到了明年,應該能有個四十艘船左右!” 皇后這些日子也很是研究了一下如今海船的情況,這會兒掐著指頭算了一下:“一艘船大概能承載千人,路上還得防備風浪,四十艘船,大概能運載三萬人左右到那邊,嗯,應該夠了!” 顧曉眼睛一亮:“娘娘能弄到三萬青壯出海?” 皇后冷笑一聲,露出一點輕蔑的神色:“弟妹有所不知,雖說如今太平盛世,但下頭也多有人是吃不飽穿不暖的,遇上個天災人禍的,賣兒鬻女乃是常事!我們鄭家雖說如今無人在朝,但是在地方上還有點名聲。那邊人口稠密,開國那會兒還好,如今不知道多少人淪為佃戶,甚至是奴仆,這些人,只要給他們一定的好處,他們自然會跟著出海!” 說到這里,皇后看了一眼顧曉,含笑說道:“弟妹也別跟我裝傻,顧家之前不也遷移了不少人去雞籠島嗎?” 顧曉訕笑一聲,說道:“那也是正巧遇上了天災,要不然也不容易!” 皇后輕哼道:“這中原這么大,哪年沒有天災,朝廷也煩心著呢,其實要不是弟妹搞出來的毛紡,北方如今不少人以此為業,就北方的氣候,哪年沒幾個縣遭災呢?” 顧曉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此事終歸繞不開圣上吧!”